看着地上王立的尸体，陈明实在是后悔死了当初对戚明秀的放纵。
戚明秀离开的那几个时辰里，无论是他还是林嬷嬷，都因为心中有所依仗，根本没有刻意钳制她，如今想来，实在是托大了。
按照戚明秀那种不计后果乱算计人的性子，弄死王立来逼迫天医局和方云跟戚团团死磕，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可陈明不想知道这个，他只知道，王立即便是死了，也不能是死在天医局的人的手中，否则，按照方云那个性子，绝地会出大问题的。
到时候，方云万一迁怒到了林大人，这两个大佬掐在一起，绝对会把整个天医局都翻几个个儿！
不，不是万一，而是一定！
方云一定会那么做！
毕竟，戚明秀敢在厉州郡这么搅风搅雨，都是林大人给的权限。
所以，杀死王立的，就只能是戚团团！
戚团团一看陈明的神色，就知道这个老家伙，是打定主要把戚明秀干的好事儿，诬赖到自己身上了。
她冷笑道：“看你这模样，是准备不讲道理了是吧？”
陈明的目光微微一闪，冷笑道：“七小姐倒是很会颠倒黑白！好！七小姐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七小姐，可王立既然出了事情，就请七小姐把方振给我！”
他总要带回去一个。
虽然方振这些年跟方云越发离心了，但毕竟是方云如今仅剩的唯一的骨血了。
只要自己能把方振带回去，再把王立之死扣在了戚团团头上，扣死了，一切就都还有商量的余地。
戚团团皱眉：“一个人只能换一个，当初说好了的。”
陈明气急：“谁跟你说好了？你们墨门已经把王立害死了，难不成把方振也害死了吗？”
戚团团摇头：“可惜了，那祸害倒还真没死。说到这个，你实在是应该谢谢我，要不是我们要刑讯方振，把他被关在另一个地方，说不定，也被戚明秀一块儿毒死了。”
“……”陈明完全谢不出来，滞了滞，厉声道：“总之，现在就把方振交出来，否则……”
他咬了咬牙，破釜沉舟地道：“否则，这整个厉州郡，就别想有一个活人存在！”
戚团团的目光倏地一厉：“你什么意思？”
陈明冷笑道：“七小姐不是要跟我们天医局斗毒吗？之前那一场，是我天医局输了，我们已经见识到了七小姐的毒术之出神入化。
所以，我们天医局内部的毒师觉得，如果是太小的场面，怕是不能够体现我们天医局的诚意……
所以，我们在厉州郡的水源中下了毒，如果没有解药，天亮之前，厉州郡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七小姐，如何？这样大场面的毒，你可喜欢？可满意？又是否愿意为了这厉州郡百姓的性命，把方振交给我？”
戚团团沉默片刻，到底被气笑了。
如果陈明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必然得有所顾虑。
或许她能够尽快研究出来解药，可这样全城范围内的毒素，想要在短时间内聚集起大量解药，根本不可能，伤亡也会在所难免。
所以，从陈明这里拿到现成的解药，是唯一安全的做法。
她背着手，左右踱步，然后扭头看向了陈明：“不得不说，你们天医局的胆子很大，大到敢在大齐境内做这种事情。”
陈明的神色僵了僵，嘴唇隐约有些泛白。
如果不是被眼前这个小丫头逼到了绝境，他又如何敢在这大齐境内，做这种事情？把一郡城的人变成毒人？
天医局或许不会在意到底死了多少人，可天医局不能不在意大齐的国法，还有大齐的这位帝君！
一旦他今日真的让所有的毒素爆发，让厉州郡真的变成死城，前脚他成功，后脚，那位远在帝都的帝王，就会下令整个大齐的铁骑行动起来，让天医局毫无生存的缝隙！
最可怕的是，在国法和大齐铁骑面前，六成以上的大家族，绝对会举家族之力来相应国法，全面诛杀天医局。
没有一个大齐人，会容许一个能够随时让大齐的一个郡城变成死城的势力存在！没有！
大齐能够发展到如今这般强大，就是因为有些底线和潜规则，是任何人都不能碰的，一旦有人敢发疯，那位制定了规矩的帝王，还有默默遵守规矩的大齐子民们，一定会将对方撕碎。
所以，这个威胁只能成为威胁，而绝对不能成为现实。
陈明努力地把持着这个度，不敢让自己有分毫地行差就错。
他强笑道：“我当然不敢，事实上，天医局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们都是大齐的子民，谁也不想触犯国法，触怒帝君的威严。
若非被七小姐逼到了绝境，陈某绝对不会出此下策！还请七小姐万万给我们一个机会，可好？只要七小姐把方振交出来，提什么条件都可以，我也会立刻就让人显然城中心的解毒烟雾。”
顿了顿，他连忙加上一句：“如果是想要抓林大人的话，那就免谈了！”
戚团团脸上露出遗憾之色，皱了皱眉，沉声道：“好，给我一百种你们天医局的毒药和毒虫，再点燃解毒烟烟雾，我把方振交给你。”
狗急跳墙之前，是会乱咬人的，如果可以，戚团团自然不想拿整个厉州郡的百姓性命开玩笑。
她之前绞尽脑汁地培育那些种子，不就是怕毒晕那些大家族的时候，误伤到百姓么！
既然如此，自己不介意退一步。
只是这个条件，却让陈明整张脸皮都抽了抽：“一百种太多了！”
整个天医局一年内能研究出来多少种毒虫和毒药？
戚团团一张口就要一百种！
即便他是天医局的长老，也万万没有这么大的权限。
可方振不能不要，人不要出来，他即便是手中握着一千多人的强大队伍，也不敢强攻这戚家，更不敢趁乱抓戚团团。
要是让方云绝了后，后果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所以，这谈判，再艰难也还是得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