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又是一招?

静,死一般地静!

在场众人看着这一切,不禁全都傻眼了。

不止是吴家堡的所有人,更有葛家寨的那些兄弟们。

先前葛洪的实力有多么恐怖,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可谁能想到,就是如此强大的一个男人,居然被陈家洛一招就制服了。

咕嘟!

艰涩地咽动着唾沫的声音,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所有人都宛如石像一般,呆若木鸡,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葛洪作为当事者,更加难以置信自己与对方的差距。

感受着喉咙处与对方剑柄上的森冷寒意,葛洪的脸皮微微抽动了一下,突地怒吼一声,便一掌向杨峰胸口击去。

“谁也不能阻挡老子……”

噗!

一声闷响发出,他那一掌离杨峰面门还有三寸距离,便蓦地身子一个痉挛,力道瞬间消失了。

他的小腹上,此时此刻,重重地挨了杨峰剑柄一击,一股股翻腾的血水自其嘴角渗了出来,但他依旧紧咬着牙关,满脸不服,身子一晃,一脚再向杨峰身下踢去。

碰!

又是一声重响,杨峰只是微微一侧,就躲开了他的下三路,转而剑柄向他后背狠狠一敲,一股巨力当即震得他双腿一屈,张口喷出了殷红的鲜血来,无力地跪倒下去。

这一刻,明眼人都已经看出来了,葛洪即便再强,与这陈家洛的差距也是宛如鸿沟一般的。

人家陈家洛连剑都没出鞘,就已是把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了。

若是人家长剑出鞘的话,可以想到,碾死他如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分别。

这样的差距,其实已经没必要再顽抗下去了,葛洪身为当事人,更是再清楚不过,但是他在快要跪下前,依旧身子一挺,又给站了起来。

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战意沸腾,没有丝毫要认输的打算。

看到这一幕,连那六位当家都看不下去了,王蒙更是撕扯着嗓子道:“大哥,这次我们认栽了,快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有一天,这个场子我们会找回来的。”

“我不!”

死死咬着猩红的牙齿,葛洪满脸狰狞,仰天咆哮:“老子等这一天等了几十年了,今天要不把这吴家堡的王八蛋都杀干净,老子不甘心。”

杨峰深深看了他一眼,完全能够感受到他心中那深不见底的愤怒与怨恨,喃喃道:“何必呢,葛寨主对吴家堡的人如此执着?”

“你不是我,不会明白我心中的恨。”

“那你就把你心中的恨讲出来听听,如果这里的人都该杀,我青花会让步。”

眉头一抖,葛洪抬头紧紧盯着他好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好,那我今天就让陈总舵主做个评判,看我葛洪今天是否真的是滥杀无辜。”

微微颔首,杨峰认真听取。

“三十八年前,我葛洪刚刚飞升灵界,得当初的老堡主赏识,一路拼搏,升为贵族。那时正是我风光无限的时候,我以为我可以凭自己的力量,闯一番新天地。结果老堡主突然暴毙,吴法天上位。他怕我超越他的实力,便暗中陷害,害我家破人亡。”

嘎巴!

拳头一紧,葛洪说到这里,牙齿都在打颤。

杨峰静静地看着他:“那你恨得也只该是吴法天,何必屠城呢?”

“不,不止吴法天,还有吴家堡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东西。”

葛洪双瞳一瞪,继续道:“我葛洪自问以前在下界,也是侠义之士。在吴家堡的每一天,也一向是扶危济困。无论是贵族也好,平民也罢,老子遇到看不顺眼的,都是能帮就帮。甚至于,老子曾经为了一个贵族朋友,跟吴家宗亲结怨。可结果呢?老子蒙冤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暗害我。”

“我那贵族朋友说好帮我逃出吴家堡,却暗中对我下毒,向上告密。我妻子走投无路,藏在一个平民的柴房里,但那混球居然去告密。关键是,那人全家曾经因为得罪贵族,差点被打死的时候,是老子出面保了他们,结果他们现在这么对我。我全家上下,我的老婆孩子,因此全都死了。吴家堡从上到下,都是忘恩负义,死不足惜。”

“兄弟们,你们说他们该不该杀?”

说着,葛洪向下方众人一呼,葛家寨的所有人齐齐群情激愤,狠狠挥舞着拳头咆哮起来。

“该杀,该杀,该杀……”

这震耳欲聋的嘶吼声,直震得整个吴家堡的人颤颤巍巍,吓得都快失禁了。

葛洪通红着双眼,再看向杨峰逼问道:“陈总舵主,你说我现在将整个吴家堡屠城,有错吗?他们根本就不是人,他们就是畜生。老子杀他们,替天行道。”

“是么,那你确定当初吴家堡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人吗?”

“没有,只有一个,我不方便说。”

葛洪喃喃出声:“当初老子帮了那么多人,全都是忘恩负义,要拿我去领赏,反而一个老子从来没看上的人关键时候帮我逃走了,呵呵。”

葛洪在苦笑着,似乎在笑自己眼瞎。

真正的朋友不识,却帮了那么多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

杨峰了然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悠悠道:“在下对葛寨主的过往深表同情,并且我这里有一个我家乡的故事,还且聆听。我的家乡曾有一个帝国,名为秦国。秦人懒散,国力不昌。有一个叫商鞅的人来到了这里,见了秦王,倡导变法,并且献上了臭名昭著的商君书。大体就是治国基准,便是贫民、弱民,以恶御善,所有权力归于秦王一人。”

“至此,秦国大盛。每一个人都以秦王的意志为意志,凝聚力达到空前统一,反对秦王的人则会被当成异类,消失了。可好巧不巧,商鞅在变法时,得罪了太子。太子登基为秦王,要弄死他。他便连夜出逃,结果无论到哪里,没人敢收留他。因为他的变法规定,所有人外出住店,都要有秦王开得证明。他虽逃出了秦都,但整个天下都以秦都为准,不敢逾越。最终他被人举报,抓回去车裂而死了。”

说到这里,杨峰顿了顿,嗤笑道:“当时没人知道他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只是秦王要他死,他就必须死。但他的死是谁造成的,如果没有他的变法,当时一定会有人站出来反对秦王的滥杀无辜。当权力集中在一人手里的时候,就是这个下场,所有人不过是权力的奴隶而已,再也没有所谓的正义、人性、亲情、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