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轧在浮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恍若一个不堪重负的老者,骨骼在嘎吱作响。
公羊华蓉双目无神地望着黑漆漆地雪原,不知所措,也分辨不清方向,只是任由马车缓缓而行。不知何时有冰冷滑过脸颊,只是在昏暗的灯火下什么也看不清。
“原来女人的眼泪都这般不值钱。”一道有些玩世不恭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让失神的公羊华蓉吓了一跳,身躯忍不住一颤。仔细寻找才发现正是那个依偎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还真是我没想到的结果,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女人还真笨。”苏岳霖强撑着坐起来,沾染血污的脸颊上,一双在黑夜中依旧熠熠生辉的眸子,不是观鲤桥上那般生杀如屠狗的无情冷漠,非要形容的话,便是无形之中多了一丝人味儿。
“不过笨的挺可爱的。”苏岳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的动作过大,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于是黑暗中又传来一声倒吸冷气的咝声。
公羊华蓉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苏岳霖伸手抚摸公羊华蓉的脸颊,为她拭去冰冷的泪痕。
“你对所有女人都是这般油嘴滑舌吗?”公羊华蓉轻轻往后一缩,并没有让苏岳霖手过久停留的意思。
苏岳霖缩回手,挪动身躯,靠在车门上,“那倒未必!”
“如此说来,这倒是奴家的福分了。能让殿下这样的人物言语轻薄挑逗。”公羊华蓉冷笑一声,身躯下意识地微微蜷缩,带着三分冷意,带着七分对前途未知的畏惧。言语虽然极其生硬,却是没有丝毫杀伤力和威胁性。
苏岳霖闭上眼睛,过了许久,“你这么说,倒也不无不可。天下美女数之不尽,单单是那些红颜四榜上的美人便是数不过来,更何况还有那么多隐于红尘,藏于山林的人,如此多人,我若是见一个,便瞧上一个,那还得了。所以说,并不是若有好看的人,都能被我瞧得上。”
“殿下还真是高风亮节!!”公羊华蓉面无表情。
“呵呵,你别这样说,我这人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那些不过是皮囊而已,佛家不是说过吗,臭皮囊,臭皮囊,不要也罢!”
“那我还真是没看出来,殿下竟是这样的人。可是我怎么就是不太相信呢。”
苏岳霖嘴角一勾,“你且听我说完,你再说不迟。”苏岳霖一把扯过公羊华蓉的身躯,直接按在自己怀里,而公羊华蓉竟然也没反抗的意思,顺从地倾伏在苏岳霖么胸膛上。
“我说皮囊乃是外物,并不重要,但是如果一个人连他娘的皮囊都不行,还说什么说?你说是吧?”
公羊华蓉顿时被这近乎无赖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想要反驳,却发现没有道理可讲,而且在她看来,那个手握白羊城十万生灵性命,谈笑风生,独当千军的人到底有什么道理可讲。
所以她只是迟疑刹那,便轻轻回复,“是!”
苏岳霖笑而不语,轻柔地抚摸公羊华蓉的脑袋,又拔出簪髻,顿时黑发倾泻而下。如同黑色柔顺的锦缎铺散在苏岳霖身上,苏岳霖的手指穿过青丝,如同戏水。时而轻轻抬手,发梢调皮得滑落。
“最爱青丝如墨,怀里佳人,有栀子花香。”苏岳霖很是享受地嗅了嗅那淡淡地香气,馥郁的芬芳总是让人沉醉。公羊华蓉死寂的瞳孔之中陡然燃烧起光彩来。
“华蓉,车内有酒,取一壶来。”苏岳霖突然移开手臂,公羊华蓉果真顺从地起身钻进车内,不多时便提着一只酒壶出来。递给了苏岳霖,苏岳霖这才睁开眼睛,只是眼睛中还有掩饰不住的疲惫,今日苦战不对,乃是置死地而后生,哪里顾得许多,一时脱力昏迷,当时自然察觉不到痛苦,可是此时安静下来,全身难以遏制的剧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虽然自己入了一品,可是蚁多咬死象,何况那军中也不乏高手,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击并不很难理解。,可是却依旧活了下来,如他自己而言,运气总是绝佳的。
他接过酒壶,牛饮一口,顿时忍不住畅快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苏岳霖低头打量了一番一道手臂上的伤口,深可见骨,皮肉翻卷,血液浸红了整个衣袖,握酒壶的手悄悄地在颤抖,单是这一条胳膊上便有大大小小十来条胳膊,他笑笑,“美人儿,我劝你将头别过去,莫看。”
公羊华蓉岂是普通的女子,根本不听他的话,反而因为他的话,更加执拗起来。苏岳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拎起酒壶,将壶口对准那道深深地伤口。公羊华蓉面色终于动容,她始终不太相信有人敢对自己如此之狠,简直触目惊心。
而苏岳霖却只是手微微颤抖,额头出现细密地冷汗。然后毅然决然地一倒而下。然后是一声长长地吸气声,而仔细再看时脸上竟是笑意不减,只是苍白一片,毫无血色,如同死人。
公羊华蓉全身一颤,劈手要去夺他手中的酒葫芦,“你何苦如此!”
苏岳霖轻轻一让,躲过她的手,笑了笑,低声说道,“身如瘦虎,其心永饥,眼如鹰隼,志在长天!”
“什么?”公羊华蓉似是没有听清,忍不住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可人儿,凹凸有致,每一处儿地方逗别有韵味,丰满腴美,若是扛回去暖被窝,定然榻上染茶香。”苏岳霖肆无忌惮地在公羊华蓉丰腴的身体上打量,甚至盖直接动手,摩挲揉捏,胆大无比,竟是每一处都不曾放过。只是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公羊华蓉便是全身瘫软如泥,吐气如兰,再度沦陷在苏岳霖怀中。公羊华蓉可不是那种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们,但是身上那成熟的气韵就不是小丫头那种生涩能比的。
公羊华蓉趴在苏岳霖身上,只感觉胸前两团柔软被重重地挤压,挤得自己喘不过起来,不多时便是气喘吁吁。她只感觉自己挺翘浑圆的臀部之上有一只发手肆虐,惹得全身酥麻,如饥似渴。还有身下苏岳霖情不自禁的怒龙抬头,顶地自己一动都不敢动,牙关紧咬的公羊华蓉不知何时终于忍不住呻吟一声,带着死死压抑地畅快,那呻吟都是颤抖的。
罗裳半解,玉体横陈。苏岳霖突然虎喝一声,翻过身将公羊华蓉压在身下,两人身上滚烫的温度,相互灼烧着对方,欲.火焚身,难以自持。
苏岳霖双臂一扯,将车帘掀开,然后,搂着公羊华蓉的躯体钻进车内,公羊华蓉面色酥红,娇.喘微微,裸露的玉臂勾住苏岳霖的脖颈。双腿更是如同蛇缠着苏岳霖的腰际。一阵裂帛惊呼之声,然后便是低吟浅唱,婉转啼鸣。挂在车外的那盏小灯,摇摇晃晃,使得那昏暗的光圈也一晃一晃地。
……
……
一阵风刮过,车内春光依旧旖旎,可是车外却是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出现地很是突兀,或者是说速度太快,让人看不清行踪。毕竟天黑之后,视野有限,看不清也不稀奇。
借着微弱地灯光,只能依稀看见是一女子身段,着一身黛青锦袍,未挽发髻,那柔顺的青丝只是简单得用一条丝带束起。脖颈修长白净,想来是人间绝色的脸颊上却是被一张冰冷的青铜鬼面覆盖。但是露出的侧脸依旧是美的动人心魄。
她来的悄无声息,让人无法察觉,但是车内的交战不曾受到丝毫影响。咿咿呀呀,如泣如诉,不知谁在欢.吟,不知谁在求谁。车外的女子不动如山,但是她终究是人,不知何事,她轻轻舒了一口气,伸手捡起一个胡乱丢在车上的酒壶。修长纤细的玉指旋转着把玩一番,却是突然手上动作一顿。只见紫金葫芦上竟有三四个浅浅的指印。
她轻轻地将手上的酒壶放在车上,明明动作已经极为小心,但还是发出了一点细小的响动,这本来与车内相比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却是让车内的嘈杂停顿了一瞬。然而这也只是一瞬,没想到紧接着,车内的声音不仅没停,车内人的兴致不仅没有收到影响,反而格外高涨起来。这让车外的女子顿时僵在那里,过了许久,只听见面具之下,有一道轻轻声音传出来。
“该死!”声音若是除去那道刺骨的冰寒,定然也是极好听的,珠落玉盘声声脆。而车内女人的呻.吟却越发大声和欢快。车外的女子身躯微颤,仿佛是怒到极点,猛然扬手,却又突然迟疑下来,最后恨恨再次低骂一声,一巴掌拍在面前一耸一耸的马屁股上。大青马吃痛,嘶鸣一声,猛然撒开四蹄开始奔跑。
不知何时,车帘掀开,一只手从车内伸出,轻轻扯去束发的丝带,一头青丝披散。那只手轻薄地拈起一缕发丝凑在鼻尖嗅了嗅。
苏岳霖正要说话,突然全身汗毛倒树。一截锋利森寒的剑尖吞吐着剑芒,抵在喉管出,剑尖已经见血。细微的疼痛,让苏岳霖毛骨悚然,冷汗直冒,陡然清醒过来。
“你在找死!”女声冰寒。
“咳咳……”
“嗯?”
“额……女侠饶命!”
面具之下,嘴角一勾。车马疾驰,风雪夜归人。黛青衣,大青马,雪中刀,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