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黑鳞巨蟒层层缠盘,将乔夫裹在其内,乔夫满脸涨得通红,豁尽全力与巨蟒相抗,浑身骨节吱吱作响。Α??λ=ν
半空中的乔妮终究关心情切,身形飞出了半圈之后又绕到当前,摔脱了携着的柏尚,两柄鱼叉攫在手中,径向巨蟒疾冲而来。
夜色中,乔妮看到了那黑鳞巨蟒幽绿鬼火般的双目,摄人心魄又阴怖森冷,当下咬碎银牙,身形跳起,鱼叉直划巨蟒蛇之下。蛇口大张,狺狺吐信,分叉长舌眼看要卷住乔妮纤瘦的身体,乔妮却在千钧一之际陡然飘身一纵,仿佛凭空之处有一层看不见的梯台足以借力,鱼叉划出一道炫亮的弧线,距离巨蟒的七寸要害更近了。
凝露城弟子,毕竟不凡,强如长江离宫外的盘兕蟒蛟这等洪荒巨兽,那时也被乔家兄妹破了内腑,终至殒命,量这黑鳞巨蟒能有多大修为?虽说乔夫一个措手不及被困,但乔妮有信心在三五招之内便可救出他来。
从侧方突兀升起的一股黑雾瞬间将乔妮全身笼罩,在双方行将交锋对战的当口,这一下无异于一次卑鄙的偷袭,乔妮把全副心神都放在黑鳞巨蟒身上,又岂能提防变生肘腋?
须臾间,黑雾消散,乔妮双目紧闭,已是人事不省,直直的向下坠落,身体还未和地面相撞,唰的现出了慕萤的身形,单手一拂,将晕厥的乔妮抓在手中。
“儿女情长,自取其败。”慕萤抬起头,看向那黑鳞巨蟒,好像是欠身致了个意,不过说话语气又有点像是在揶揄:“上灵,需要帮忙么?”
巨蟒用咝咝的声音做了回答,显然蛇身卷缠中的乔夫还在做着顽强的抗争。
不远处陷地正阴测测的笑道:“柏玉郎,你还能逃到哪里?”
柏尚气喘吁吁,双目快要喷出火来,他刚被乔妮摔脱。便即拔足飞奔而逃,却都被陷地给堵了回来,现在就像被狸猫戏弄着的无路可逃的老鼠。
……
手指在刺穿皮肉的刹那,丁晓猛的一偏身。只带开了一道深深的血口,而他没断折的那只手不知取出了什么物事,却一把拍在了汲勉的面前。
没有玄力的攻击,就算是什么暗器,又能奈我何?汲勉短暂的一瞥之下。便现那物事不过是一团布囊,便更加不以为意了。ιλ ψλ
值得称赞的,是这位雄壮大汉的身手,他已做得足够好,只可惜,实力上的悬殊使他所有的努力都将变得毫无意义,让我送你一个体面的战死方式,并且争取让你这高强本领最终可以为我所用,汲勉打定主意,忽然变指为掌。顺势向丁晓胸膛按下。
断你心脉,留你全尸,这便是汲勉赐予丁晓的体面之死。然而就在掌缘即将擦上丁晓的身体之际,汲勉眉头微微一挑,他察觉到一丝怪异之气。
迟疑只是短短一霎,几乎就在汲勉眉头刚刚挑起的时候,一团黑气骤然从布囊内迸,轰的尽扑在汲勉头上。
……
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所有人,慕萤愕然相望,陷地双眼圆睁着回头张看。便是那黑鳞巨蟒也对着汲勉的方向昂直了脑袋。
……
黑气在汲勉当头越涨越大,很快变成了一个魁伟强壮的男人身形,黧黑而肌肉虬结的臂膀扳着汲勉的脖项,居然在猝不及防之下将汲勉拖下马来。厉影魔驹出刺耳的嘶鸣,要扬蹄踢那魁伟男人,却只能听到劳而无功的噗噗闷响。
……
黑鳞巨蟒的略一分神使他卷缠的力道微微一松,乔夫大吼一声,竟在万钧重压下拔身而出,人刚出来便是手一招。两柄鱼叉倏乎而现,突刺向黑鳞巨蟒,黑烟一晃,巨蟒硕大的身形离奇的消失不见,这令疾逾雷电的鱼叉一击刺了个空。
乔夫还未及诧异,一转眼,便看到妹妹落在那慕萤手里,更不稍停,身形如猎豹般扑向慕萤,慕萤见来乔夫来的凶,又值心神不属之时,哪里还敢应对,将乔妮往反方向一扔,调开了乔夫进击的势头,自己则闪身躲在了一旁。
顾不上这两个渔家少年似的兄妹了,慕萤现在关注的是汲勉究竟遭到了怎样的变故,为什么从那个天青会主手中,会出带有妖气的招数,并且还让汲勉着了道儿。
……
真是万分意外的攻击,因为丁晓收敛玄气的缘故,汲勉也就没有再施放跗骨金风,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可以在不运用玄力的情况下,使出了蕴含强劲灵息的招式,而且这强劲灵息是属于妖灵的力量。更令汲勉一时受窘的情况是,偏偏这个妖灵走的还是近身搏击的路数,就像力士间的摔角一样,恰也是自己未做提防,竟至那妖灵把自己狠狠抱住,两臂怕不有万千斤的力气,饶是汲勉玄功卓绝,对这样的厮打还是大不适应,被那妖灵死死的压在身下。ψ α
……
丁晓死里逃生,再没任何拖延,这当口自然也不会意图侥幸的留下寻找趁敌之机,由得那妖灵和汲勉纠缠在一起,他则翻身一滚,蹿开了几步,先将重伤难起的林萧背在肩头,而后青影一晃,却到了乔夫面前,一个眼色,乔夫抱起尚没有知觉的乔妮,紧跟着飞奔而去。
柏尚正看得目瞪口呆,忽然现几道青气缠上周身,转眼间被移形升空,却是乔夫临去前,依然恪尽职守的施起了顺风疾行之术,把柏尚带离了这片险恶之地。
他们几个的行止自然落在了慕萤和陷地眼里,不过在汲勉受制,局势不利的当下,慕萤陷地当然不会去招惹这几个强胜于己的高手,当务之急,是解救汲勉脱出困厄。
就在黑鳞巨蟒消失的地方,此刻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黑衣人,正双目炯炯的盯着那正与汲勉厮打的魁伟男子。
……
短短的时间内,汲勉对敌手已经有了判断,这是一只怪力惊人的妖灵,若是寻常情形,他又岂能容此等蛮力妖灵近身?他虽然是力宗乾家修的艺业,但却是乾家立派以来绝无仅有的精擅术法的高手。也正因为自己天赋异禀,又习得好几种失传已久的绝世神功,早已在乾家于同门之上,以二代弟子之身而成为乾家第一高手。这一点,连家尊乾道元都是承认的。当然,对于力宗的近身搏杀之法,汲勉自认也是炉火纯青,问题在于那是技击格斗之巧。并不是眼下这般两力相较,全无腾挪余地的搏斗,这是汲勉最不擅长的比拼方式。
好在汲勉的九黎玄体尚不至于被敌人所伤,那魁伟男子几次凶狠的撕咬也都被他的罡力弹开,总算在那魁伟男子又一次冲着自己咽喉啃下的当口,汲勉找到了抽手而出的机会,头一偏,指一抬,迅疾无伦的戳进了魁伟男子的胁下。
也就在此时,那黑衣人忽然喊道:“厉公腾。住手!”
魁伟男子出一记含混不清的闷吼,俨然便是一只猛兽的咆哮,双目赤红的抬起头,待他终于看清了那黑衣人的样貌后,眼中的红光渐渐淡去,恍惚茫然的反问:“你是……统领?”
“破!”汲勉浑身金光一盛,从那魁伟男子的身下飞弹而起,魁伟男子震了一震,胁下淡金色光芒越来越强烈,而当他怔怔的站起身之际。赫然便炸裂开来。
黑衣人神情一顿,露出不忍之色,偏转了头,魁伟男子四分五裂的肢体碎肉像雨点般洒落。溅了黑衣人满头满脸。
汲勉还是第一次如此窘迫,现在成功毙杀敌人,脸上却还有些余愠未消的怒色,血肉在他身前几尺处被弹开,竟是没有淋到一星半点,他已经走到了那黑衣人面前。沉声问道:“你识得他?”
“虻山异灵,角马怪厉公腾,曾经是我的部下。”黑衣人在汲勉面前垂着头,似乎不敢直视。
“这却奇了,既然是异灵妖魔,怎么倒成了伏魔之士的手下?”
黑衣人苦笑,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却不是我能知道的了,澜沧王忘了?我早就龟息沉眠疗伤,数年不闻虻山音讯了。”
……
灵犀辟尘,猛虎镇山,苍狼嗷月,厉蚺卷松。虻山多英杰,最良称四灵。
他们不比虻山三俊,也不如阒水三尊,虽然不是第一等修为的妖灵,却也不是泛泛之辈,足以令伏魔道大感棘手,他们是妖魔界数以万计的众多妖灵中的佼佼者,如果要做个类比的话,就好像天下武林中除了双绝五士之外的那些最为厉害了得的高手。
辟尘公和镇山君,相随整个虻山,依附于现在的妖灵一族;嗷月士在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的剧变之后,重现中山狼王魔狄的狠戾,却被千里骐骥用作了明正典刑,铁血肃纪的牺牲品;还有一位,便是这个被灵蟾真君与将岸陈嵩联手重创的卷松客,于撷芬庄之战不知所踪之后,如今倒成为了野心勃勃的澜沧王幕下股肱。
以内丹脱身,大耗元神,卷松客躲往了南方的湿热之地,以本相龟息养复,倒被最擅察踪觅迹的慕萤给找到了。作为世间为数不多的尚未被妖灵一族迁徙的妖魔,又是久负盛名的虻山四灵之一,汲勉当然对他大加招揽。
醒来的卷松客知道了虻山现在的情形,如此惊天巨变自然使他无比震愕,可当他现这位澜沧王居然是在氐秦王宫中的那位伪装成内侍的灰蓬客之后,他很识相的表示了顺从,无论他是否忠于虻山,又或者是否愿意为这种君临天下的野心而执鞭坠镫,他只知道,最好还是不要违忤强者的要求,自己但凡露出一点不允之意,灰蓬客将会不费吹灰之力的将自己杀死,这是个只能答是的选择。
不知不觉过去了三年,又得了汲勉的助力,卷松客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也成为了汲勉最为倚重的妖灵高手。刚才在慕萤陷地联手阻敌而不利的情形下,是他伏于暗处一击功成,如果不是汲勉那里的意外,已经占据了先手优势的他多半会将乔夫的全身骨骼绞碎。而当他看见与汲勉厮搏的魁伟男子,居然是自己过去的异灵部下厉公腾时,自然也是大感惊奇不已。
但厉公腾还是死了,尽管澜沧王汲勉难得的显出了一丝狼狈神态,却依然胜得干脆利落,这令卷松客对于自己三年前的决定益觉得明智,遗憾的是,澜沧王没有给厉公腾这个机会。
然而,厉公腾怎么会成为那个伏魔之士的臂辅呢?不仅是卷松客,连和丁晓多有朝相的慕萤也同样大惑不解。
没有人想到,昔年的一个无心之举,却成就了今夜几位伏魔之士的顺利逃脱。
洛阳之役,第五道壁垒之前那场与异灵军的血战,厉公腾被丁晓收伏,按照丁晓原先的打算,这是七星盟的俘虏,昔日就擒慕萤之后的疏忽,使丁晓决心用这个分量更重的异灵来弥补,同时也是告慰好友路朋的在天之灵。没曾想,妖人大战很快就落下了帷幕,并且以在洛阳的和议为告终,甘斐在祀陵尉的相邀又使他错过了来年的七星盟大会。
对于这个异灵俘虏,祀陵尉的时寔显示了极大的兴趣,本意是要纳入犀照院的囹圄之中详加观察的,可异灵的妖气太重,一则是担心犀照院未必便能关得住,二则是怕妖气透洩于外,倒引来妖灵一族的注意,最终的解决方法是丁晓答应将这角马怪厉公腾在自己的天青囊中好生修砺炼化,待衰弱了妖气再奉上祀陵尉。
这一来,丁晓在黎潇山潜伏日久,天青囊随身携带,倒把这件事几乎忘了。直到今天情势危急之际,才灵机一动的想到,没有玄力运用,他只需解开布囊,凶暴的异灵自然急不可耐的冲出,并且把第一个遇到的人当成了泄愤的对象。
机缘巧合的是,汲勉身上本就有一股伏魔之士的气息,厉公腾脑中昏蒙之下,又岂会细辨?一把扳住了汲勉便要痛下杀手,就此给了丁晓一行脱身而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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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股子妖气是在东南方向吧?”红袍银甲的年轻人侧过头,两鬓下一片银光闪闪的鳞片之状。
另一个浑身密布乌黑鳞甲的男子点点头,在他身后,则是一群银盔银甲的武士,妖类的面孔被头盔遮得很严密,但他们过分高壮的躯体却暴露了他们的本相。
红袍银甲的年轻人对他们招了招手:“那就立刻出,让我们看看究竟是哪里的山精野怪敢犯我王禁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