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邱林把话传到了,第二天景仰就回来了。
苏澜也不废话,直奔主题,两人去了民政局,离婚走人。他再胡闹,爱回来不会来,都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只是离婚这事儿不止是景路,别人谁也不知道。
还是陆羽打电话过来,说是好久没聚聚了,妈让过去一趟。苏澜心想这婚都离了,聚的是个什么意思,便委婉推了。
陆羽道:“你们这是又闹矛盾了?过都不过来了。”
苏澜这才知道景家那边还不知道俩人离婚的事儿。
终于是过去了,景仰也在。
桌上吃饭说笑,该干嘛干嘛,简直跟一家人无异。
吃过饭,景路闹着要出去玩儿,景念也嚷着要出去。若是平常,苏澜不会让景路乱跑的,这回毫不犹豫的应了。等两个小人儿出去了,她才对赵霭开口说:“妈,我们离婚了。”
景仰正在那儿坐着,手上端着茶,闻声,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没说话。
宝儿的橘子送到嘴里一半,又拿了出来,瞪着眼珠子在俩人身上看来看去。
一家人没几个反应过来的。
赵霭先看了眼景仰,不过几秒,端了面容说:“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我管不到,别影响到孩子就行。”
苏澜点了点头,没想到赵霭就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也对,她对自己本来就不看好,估计正合了她的意。
赵霭又说:“我会跟你爸爸说一声,路路呢?怎么办。”
苏澜继续道:“归景仰,准备先瞒着他,暂时跟着我,等他接受了再说。”她说着看了眼景仰,添道:“路路接受之前,我不会交异性的朋友,更不会结婚。”
赵霭嗯了一声,表情也微微松了些。
景仰还没说话,手上转着那个茶杯把玩。
宝儿看了景仰一眼,轻飘飘道:“他一辈子接受不了,你就不结了?该干嘛干嘛呗,你为孩子想,孩子也得给你想想啊。干嘛在大好年纪委屈自己,人一辈子也没几年。”
景仰手上动作顿了一下。
陆羽拽了下宝儿,轻嗤了她一声。
宝儿不屑,拔了调子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本来就是事实。离婚了苏澜就自由了,谁也别要求谁,景仰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总得平等吧,苏澜不交男朋友,那景仰也不能混女人,孩子又不是苏澜一个人的。再说了,人家当初忽然被弄大了肚子,你们景家说要人就要人,现在看不顺眼的,说赶人就赶人,这人做的,真是小辈的好榜样!”
景仰抬眉看了眼宝儿,被她反瞪了回去。
陆羽无奈,这宝儿说的话确实在理,这当事人在这儿,一边是家人,一边有个关系好的“外人”,便道:“慢慢来吧。”
景仰瞧见苏澜低头,面容跟拧了一股绳似的,开口道:“我们的事情自己会处理,不用你们管。”
宝儿挽着胳膊嗤道:“什么我们你们的,你是你,苏澜是苏澜,离婚就散了。”
苏澜没抬头,拽了下宝儿说:“好了,没事儿了。”
“当长辈的还不能说几句?”她声音尖锐,又有些激动,这么静的屋子里听的分外刺耳。
景仰幽幽道:“我亏不了她。”
宝儿扬着脖子道:“你要是不亏她,怎么就离婚了?”
苏澜拽了拽宝儿,让她别说了。
宝儿把肘子一抽,瞪着苏澜道:“你也是活该,什么都忍着,结婚忍,现在也忍,忍忍忍,疼死你!”
赵霭一掌拍在桌上,不重,压了怒气道:“好了,离就离吧,好聚好散,求个安生。”她说完起身,借口累了,去了卧室。
宝儿不屑道:“可不是求安生。”目光落在陆羽身上,嘴角挂着冷笑:“拖着一个,毁了一个。又不是亲闺女,不求安生,求什么。”
赵霭没应,陆羽跟了过去,回头看了一眼苏澜,甚是怜惜,轻轻颔首一下便进去了。
宝儿在那儿安慰了苏澜几句,到底是年纪小,说出的话不中听。苏澜勉强笑笑。
末了,宝儿见苏澜死活不开口,气的跳脚,直接道:“你这都离婚都舍不得说句重话,要不是看在路路的份儿上,我才懒得帮你说一句话。”又指着景仰道:“你就作吧你,我看你以后能找个什么样的,看看你能生出什么孩子!”
苏澜忽然觉得未来一片黑暗,有些现实不得不面对,眼眶瞬间发红,拽了宝儿道:“宝儿你别替我委屈了,我挺好的,解脱了,一点也不委屈。”
“那最好!”
恰巧景路进来了,景仰跟苏澜立马敛了情绪,也就宝儿过于激动。
景路过去问了句:“小宝儿,你怎么了?”
宝儿在气头上,甩了手道:“别理我!”
景路被吓了一跳,小手停在空中,委屈道:“姨奶奶,你怎么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以后也是个混蛋。”
景路一听,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景仰怒道:“你有意思没,他招惹你什么了,一天到晚摆什么架子。”
景路抱着苏澜的腿哭,瘪嘴嘴说:“爸爸,你别骂宝儿了,是我不好。”
宝儿看了景路一眼,无奈的叹气,交代苏澜道:“你好好看着吧,我真是……算了,你们随便”说完摇头便走了。
景路摆手说:“宝儿,再见。”
这饭吃的不高兴。景仰把母子俩往回送,这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儿,本来没事儿,怎么被宝儿一说,就是天大的事儿呢。再看苏澜,她抱着景路在那儿劝他,眼圈也红红的,母子两人委屈的不行。
他有些燥,一股无力感从脚底往上冒,恍惚想起当初景行出事儿,躺在床上成了植物人,也是这样的感觉,瘪的呼不上气来,他整个人的火气从脚下冲,便呵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有什么好哭的。”
景路抹着鼻子道:“爸爸,宝儿以前没跟我生气过,她讨厌我了。”
景仰忍着气劝说:“她跟你玩儿的。”
“妙妙姐姐的妈妈走了,二奶奶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她妈妈再也没回来了,宝儿会不会这样?”
“胡说八道。”
景路还哭:“爸爸,宝儿不跟我玩儿了,你要帮我找回来。”
景仰嗯了一声。
苏澜抱着景路咬唇,差点哭出声来,眼泪止不住的流。
景仰瞪她:“他哭你也哭,凑什么热闹!”
苏澜心道:我以后再也见不到我儿子了,我不哭干嘛,你个罪魁祸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是她心酸的不行,张口了嗓子梗的说不上话来。
母子俩这一哭没完了。
景仰无奈,重话也不敢说了。
回去了,景仰跟儿子呆了小半天,把人劝好了,晚上安抚了人睡觉。等去了卧室,刚开了门,兜头被子被套在头上,他愤然掀开,就见苏澜穿着白色的睡衣,披头散发站在床上恶狠狠的瞪着他,跟个女鬼似的。
“滚!”
景仰将被子踢在一旁,抄手道:“有完没完了你!”
她眼泪簌簌的往下流,咬牙说:“景仰,我恨死你了。”
他不在意,直接跨过脚下的被子道:“我又不是不让你见他,你这么激动干嘛?”
“你说的轻巧,现在可以,以后呢?你保证你不结婚,保证以后对我儿子好吗?要是以后你再有了孩子还能这么对他,保证以后……”她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便捂着脸蹲坐在床上,呜呜大哭,又摇头说:“我后悔了,不该生的……真不该生的。”
景仰看着她憔悴的模样有些无力,过去坐在床边看着她,平心静气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放心,一点也放心不下。”
“你敢保证你以后不结婚,不生孩子?”
她摇头:“那不一样,他是我身上的掉下来的肉,你不一样,他是你的骄傲,要是他笨笨傻傻的,你也没这么宠他。”
“胡说!”
苏澜还是摇头:“你们这种人就没人性,妙妙是侯勤亲生的,还不那样,用到的就是好的,用不到的哪儿管什么亲情,你会娶别的女人,重心会偏移,慢慢的会不再管路路的,景仰你把孩子给我吧,给我行吗?我求你了,我不结婚,一辈子不结都行。”她抬脸看他,屋内灯光昏暗,映着着她黑色的眸子,泪水闪亮亮的,可怜的紧。
景仰伸手在她脸上抹了一把道:“不行,要不然复婚,别的不行。”
她忽然就朝着他扑了过去,跟只捕捉猎物的猛兽似的,景仰毫无准备,整个人被她推到,苏澜骑在他身上,又打又骂,泪水鼻涕和着往下掉,毫无形象可言。
景仰沾了一脸湿润,也没还手,任着她,闹累了,终于伸手圈了她的后脑勺,整个将人箍在胸前,叹道:“我会对他好的。”
苏澜一个劲儿的摇头。
他又道:“不就是一张废纸,还没两块钱,你这么在意干嘛?”
苏澜道:“有人给你生孩子,有人愿意跟你睡,你当然不在意。你也不用在意,婚姻于你是拖累,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懂什么?”
他道:“扯淡。”
这天晚上,俩人谁也没睡踏实。
屋里静的跟坟似的,这场荒唐的婚姻,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都过的平静。
景路比赛,苏澜跟景仰全程陪着,仍旧是好夫妻的模样。
陆羽后来问了原因,苏澜无奈的笑笑。
陆羽也叹气,她与她,有何差别,一个守着个活死人,一个守着个死活人。
景仰跟苏澜离婚的消息,就跟这春风似的,刮的遍地都是。
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呼一律改成了苏小姐,各个人的态度都翻了个面儿,苏澜再次体会了一遍人情冷暖。
一次景路非得找景仰,她路过,便带着孩子去了景仰的公司,那前台的小姑娘不冷不热道:“得预约。”
苏澜火气一下冒了上来,直接拨了景仰的电话。景仰倒是快,就是看着面色不太好,摸着景路的脑袋问怎么了。
前台的小姑娘心想:下堂的女人就是可怜,又狗腿的笑眯眯道:“景总好。”
苏澜没好气:“你这真是越做越大了,儿子见老子还得预约!”
景仰蹙眉,扭头见那小姑娘依旧抬着脖子神色鄙夷,直接呵斥道:“谁给你这权利!”
小姑娘一时间语塞,支支吾吾的回不上话来。
苏澜拉着景路就往外走。
景仰没去追,啪的一声拍着前台的桌面上:“没眼色的东西,收拾东西滚!”
这回是苏澜的名字在公司再次被传开,对老总跟他前妻的关系作出了n多种分析,一般这离婚的,恨不得杀了对方,他们这俩,怪啊怪。
最后结果还是没统一,倒是得出一个结论:以后苏澜来了还得当老板娘供着。
只是这回后,苏澜再没踏过景仰公司半步。
倒是后来苏澜遇过几次米艾。
她对那个女人的印象,美貌,狠辣,私生活混乱。苏澜潜意识里是将米艾跟景仰归为一类的,对她自然敬而远之。
却在路上遇过不少回。
米艾嗓门儿大,见人就叫老板娘,不分场合。
初始,苏澜跟米艾站在人堆里,米艾举手投足都是焦点,被她这么一叫,路人目光自然转移到了苏澜身上。
路过的人惊讶之余想:果然英雄不露本色,那个打扮普通的女人该是个厉害的角色,应该是个有内涵的人,不像旁边浓妆艳抹的人,除了色,就长了张漏风的嘴。
当然,他们的目光还是会在米艾身上溜一圈,太美了,美的让人忽略掉了她扎人的大嗓门。
回回苏澜都会觉得尴尬,含含混混的过去,次数多了,她直接道:“米艾,我们离婚了,别这么叫我了。”
米艾笑笑,转移了话题,后来见面直接叫苏澜,不亲切,也不冷淡。
慢慢的,苏澜倒觉得米艾这人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