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了好长一段路,江承终于看向她:“怎么一个人跑了?”

温简:“我不知道他们要闹到什么时候,怕待会儿太晚了回去不安全,趁着刚放学人多会踏实点。”

江承:“下午那个警察找你什么事?又遇到什么人了吗?”

温简点点头,把下午在蛋糕店发生的事和他说了下。

江承微微皱眉,没见过那个人,他不好做判断,但也不排除纯粹是为了找她搭讪的可能。

“诶你说,现在还有没有人在跟踪我啊?”温简骑车和他靠近了些,悄声问,“我老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一样。”

江承看了她一眼,当然有,警察盯着呢。

温简看他不说话,整个人都警戒了起来,压低了声音:“真的有啊?”

江承把她车头往外推了下:“没有。”

他的笃定让温简心稍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地相信他的判断。

回到小区门口,江承车头一拐就要往他家方向骑,连声告别都没有。

温简想起今天是他生日,“欸”的一声叫住了他。

江承自行车停了下来,一条腿支地,回头看她。

“生日快乐,小哥哥。”隔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温简轻声说。

江承微微偏开头,又正了回来,手掌平静伸向她。

“……”温简有些莫名,“怎么了?”

江承:“生日礼物呢?”

温简:“……”

“我给你定蛋糕了。”

江承:“我没吃到。”

温简:“……”

“那……那……”温简一下想起下午被他强行抢走的手链,“你已经抢走了。”

江承似是笑了一下:“一条口水链你也好意思当两次生日礼物送。”

“……”温简下巴微微扬起,“如果不是有人把它扔了,我能有第二次机会嘛。”

江承:“……”

收回手,淡声扔下三个字,“谢谢了”,骑车走了。

温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情不知怎么的,有点小雀跃。

她在这种小雀跃中回了家。

家里没开灯,温简心里奇怪,轻轻开了门,一眼看到对面主卧门口将她妈妈抵靠在墙边、低头亲吻的高大身影,她爸爸……

脸颊一热,温简尴尬退了出来,悄悄把门关上,不好这个时候去打扰,一个人背着背包在小区里晃荡。

小区很大,温简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另一头的小洋楼区。

江承家的小洋楼就位于小区主干道边,他房间在一楼,温简走过来时他正站在衣柜边,正准备取衣服洗澡,一扭头便看到边走路边心不在焉地四下张望的温简,他叫了她一声:“喂。”

“……“温简抬头四下张望。

江承走到窗前,“刷”一下拉开了窗户。

温简终于看到他,略诧异地挑了挑眉,走了过来。

“这是你家啊?”

江承看向她:“大半夜的不回家你在外面瞎晃什么?”

“……”温简头微微仰起,“吹风啊。”

小心往他房间里瞥了眼:“你家人今晚不给你庆祝生日吗?”

江承:“都多大个人了,还庆祝什么生日。”

温简:“人家100岁都还要庆祝100岁诞辰呢。”

抬头往小区门口看了眼,蛋糕店还开门。

她看向他:“要不我再给你定个蛋糕吧?”

江承看着她,不说话。

“你等会儿啊。”温简说完,转身就想跑,书包突然被江承拽住。

她奇怪回头看他。

江承没说话,一只手往窗台一撑,很利落地跃出了窗外。

温简:“……”

轻咳了声,默默拽紧了背包肩带,眼珠子乱飘,默不吭声地往小区门外走。

江承也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后。

时间有点晚,蛋糕店不接现做的蛋糕了,温简给他买了个现卖的,然后转身递给他:“好啦,生日快乐。”

江承:“谢谢。”

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看着她:“你定的你负责吃完,我不吃蛋糕。”

温简:“……”

人被他拎着回到小区中心小广场的草地上。

温简认命地替他插上蜡烛,然后点上,问他:“你要不要先许个愿啊?”

江承:“不用许。”

微微倾身,一口气吹灭了蜡烛,拿过刀具,切了份蛋糕,递给她。

温简伸手接了过来。

11月初的夜晚,初冬时分,还不算太冷,恰逢农历接近十五的日子,天上的冷月已近乎圆形,清冷而静谧。

温简边吃着蛋糕边看向江承:“你是属于天蝎座的吧?”

江承看了她一眼:“不清楚。”

温简默数了一下,嗯,就是天蝎座。

高冷的天蝎座,果然很天蝎座。

“你生日什么时候?”江承突然问。

温简:“2月底呢。”

江承:“哪天?”

温简小心看他:“问那么清楚,你也想把我的口水链当生日礼物送还给我啊?”

江承瞥了她一眼:“这种东西也就只有你送得出手。”

“那还不是有人下得去手去抢。”温简小声嘀咕了一句,在他凉凉瞥过来的眼神下闭了嘴,默默低头吃蛋糕。

“你明年打算报考什么专业?”江承突然出声。

温简抬头看他:“还没想好呢。”

“其实我想做警察的,但我爸爸……”温简垂下眼眸,“我政审过不了的。”

江承看向她:“你一女孩子做什么警察。”

垂下的脑袋不大服气地抬起看他:“你性别歧视。”

江承看着她不语,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问她:“你恨你爸爸吗?”

温简本能想摇头,但在他的眼神下又停了下来。

江承发现,每次提到她爸爸,她眼神都带着防备,不管对谁。

他没再追问下去,微微侧过身,双臂微微抱起膝盖,眼睛看向远处的夜色,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半年前我执行任务的时候受过一次很重的伤,我脱离了大部队,一个人在野外,在边境线上,我觉得我可能活不下去了,后来有个人救了我,冒着很大的风险救了我,当时,他为了让我保持意识清醒,不停地在我耳边说话。他说起了他的女儿,说她四岁那年,他撞见她被其他小孩欺负,被扯着头发,嘲笑她爸爸是个坏蛋,她红着眼眶,倔强地一遍遍重复,她爸爸是个好人。那一幕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扭头,看到她正怔怔看他。

“然后呢?”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