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进镇？”老人把船靠在边，抬头问。
生死城内阴气重，厉鬼扮人几乎可以以假乱真，我盯着这老头看了半天，都确定不了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若他是人，那他就是生死城内的秩序维护者，鬼怪口中的神。
“对。”我上前几步，“老大爷，你能送我们进去吗？”
他答应的很爽快，“当然可以，不过我只把你们送到镇子的第一座石桥那里。”
“行。”
我应了声，拉着韩宝兰一块上了船。
老大爷撑船往镇子里去，嘴里哼着小曲。
韩宝兰凑到老大爷跟前，好奇地问：“大爷，你一直在这里撑船吗？”
“对。”老大爷笑的和蔼，道。
“那你不害怕吗？”韩宝兰看着周围连个波纹都没有的水，表情很天真：“你每天在这里撑船，这里的鬼怪却不敢伤害你，你一定很厉害。”
我摇头失笑，真是不知道该说韩宝兰胆大还是胆小了。
明明已经吓得双腿发颤，面上还得装出好奇天真的样子来跟老大爷套话。
老大爷闻言哈哈大笑，道：“他们不是不敢，是不能，你别看我这船普通，可在这生死城内只有这一艘船能飘在水上，而这船也只有我才能撑得动，他们还得进出生死城，所以不敢动我。”
韩宝兰立即露出崇拜的表情，“你真厉害。”
老大爷更开心了，叮嘱她说：“你是普通人，跟另外那姑娘可不一样，等会你上了石桥后就不要再说话，不然会被城内的厉鬼盯上，在这生死城内鬼怪相斗不合规矩，可鬼怪伤人却没人约束，你一定要小心。”
竟然还有这样的规矩？
这正好是跟外面相反。
韩宝兰忙不迭的点头。
我就那么看着撑船老头，缓缓勾起嘴角，他察觉到我的视线，转身背对着我，避开了我的视线。
十来分钟后，他把船停靠在岸边，指着右前方说：“石桥就在前面，你们跨过石桥就真正进入生死城内城了。”
我们下了船，老头忙着撑船走了。
韩宝兰失望的叹口气，“跑的真快，我还想再跟他说说话，没准能套出啥话来呢。”
“别说话了。”我笑着说。
韩宝兰反应过来，立马捂住嘴，
我从包里找出来一张隐藏气息的符纸给她，这才往石桥那边走。
远远的，我就看见石桥上黑影来来往往，等我们真正走到石桥前的时候，上面反而空旷的很，什么都看不着了。
周易说：“那些都是魂。”
说着话，他从韩宝兰的袖子里钻出来，盘在她的肩膀上，“如果我没猜错，这石头是一座阴桥，咱们之前见到的东西在现实中还能找到踪迹，可阴桥里面的就纯粹是建造生死城的人创造出来的，可能与现实无异，也可能光怪陆离。”
我走到生死桥边上，心里升腾起一股寒意。
“你们三个在外面等我。”我说。
“不行，三个人……”
我打断周易的话，“这事没的商量，在这等我或者是坐船出去等我，我自己过桥。”
说完，我没给周易反应的时间直接踏上生死桥。
明明石板桥，可我脚下却变得黏湿，跟踩在泥地里一样。
没上石桥的时候，桥对面只是几栋普通的江南小楼，可等我踏上石桥，桥对面的情景立刻变了，天空中一轮血月，水上的小楼消失不见，在石桥的另外一头是一片染血的土地，离我不远处有一棵大树，叶子和树干都是血红色。
可以说，石桥的那头就是一片血红色的荒芜天地。
一步一步走下石桥，我朝着那棵血红的树走过去。
“常欢欢，我终于等到你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我循声看去，就见郑曦欢从血色中走来。
她也是身上裹着黑布，披散着头发，一双眼珠子红的像是要滴血。
她怎么会在这里？
“没想到吧，我会在这生死城里。”郑曦欢停在距离我五步远的地方，脸上挂着阴森的笑容。
我握紧长剑，“你要干什么？”
还没确定她在生死城中的角色，我不敢轻易动手。
“当然是要回我自己的身体。”她指着我，“要不是你横插一脚，现在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我拥有的一切？
我摇头苦笑，亲人都已经去世，前路艰险重重，我还拥有什么？
我压下心中的苦涩，问她：“我想知道，你跟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双臂展开，眼中的血色愈加浓郁，一道血红的虚影从郑曦欢的身体中挣出来，露出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
她冷笑着说：“我早就说过，我们是一体的。”
我想起她之前跟我说过的那些善恶一体的话，“善恶一体？那你说说，谁是善谁又是恶？”
她的脸色骤然隐身，死死地盯着我，大吼着说：“你是恶。”
随着她情绪失控，周围的血色加深，我好像处在一片血水中。
“是你创造了我，我替你抵挡了一切的灾难，却又被你亲手毁掉。”她的指甲猛地增长，顶端尖锐，“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她怒吼着冲过来，五指泛着寒光。
我立即后退，同时提剑抵挡，血红的指甲划过长剑，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听得我头皮发麻。
这才几天不见，她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黑衣黑发、血红的眼珠，她这身打扮跟我在生死城外面遇见的那个女鬼一样，难道黑衣下面，她的身体也是被切成了一块一块的？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了主意。
在她伸手朝我抓过来的时候，我稳住身形，躲都不躲，任由她抓住我的肩膀，在她抓住我的同时，一把扯下她的衣服。
看清她的身体，我心头一凉。
黑衣女人的身体就算是碎成一块块的，好歹还是人的身体，她的神奇却是用布缝出来，关节处缠着红线，肯定也被剪成了一块一块的。
“被你看见也没关系，因为我很快就要有一具完美的身体。”她阴狠的说着，脑袋离我越来越近。
黑发缠到我的背上，撕裂般的疼痛从我后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