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吃早餐,每人一个煮鸡蛋。
小丫头从小吃饭被妈妈教育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今早上剥完一个鸡蛋皮,却是先把鸡蛋塞进了保镖的碗里。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怔了下。
路米一方面受宠若惊,一方面被李家大人们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
“弯弯。”作为教育学家的苗雨清率先表率了,“你不给奶奶剥一个鸡蛋?”
哪知道小丫头振振有词:“爷爷剥鸡蛋给奶奶吃,奶奶剥鸡蛋给爷爷吃。爸爸剥鸡蛋给妈妈,妈妈剥鸡蛋给爸爸。”两只小指头对一对,小兔牙裂一裂:“爷爷奶奶相亲相爱,爸爸妈妈相亲相爱。”
这话说得,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窘了。
苗雨清咳咳:那也不该剥鸡蛋给保镖啊?
小丫头继续给自己剥鸡蛋,给奶奶澄清误会:“奶奶,我都说过了,他很可怜的,没有家里人疼。他小时候都没有人给他剥过鸡蛋。”
瞧丫头这话,说进了路米的心坎里头,路米当真是鼻子一酸。自己母亲去世的早,虽然有父亲和兄长,但是,大男人养小孩能比女人吗,自然没有那么细心体贴。
其他人看路米那样子,再问好像显得自己心胸狭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都没话说了。
一顿早餐在小丫头伶牙俐齿的化险为夷之下,相安无事度过。
路米跟小丫头回房时,事后怎么想,都觉得是哪里不对劲:自己不会又被这五岁丫头给设计了吧?
眼见小丫头蹦蹦跳跳走在前面,两条小麻花辫子一甩一甩的,再想到丫头为他说的话,撩得他心头暖呼呼的,忍不住大手伸出去,摸住她的小头顶温柔地揉着,哑声道:“弯弯想听我唱什么歌?”
忽悠,转过小头,丫头的小尖脸笑嘻嘻的,举起一根小指头:“小星星。”
瞧这丫头笑得多贼,分明是想整蛊他,不过,他认栽了,清清嗓子:“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李墨翰听到走廊里传来的儿歌声,忽的背身一寒。
拿着他的西装外套过来给他套上,安知雅对丈夫此刻过于紧张的神色感到好笑:“你担心什么?”
李墨翰没有多想,直吐出一句:“女大不中留。”
拍一下他肩头,安知雅念他紧张过头了:“弯弯现在才几岁。你胡思乱想什么?”
撇撇眉,李墨翰的注意力都放到她肚子里这未出世的孩子,说:“幸好还有一个孩子,不然我这做爸爸的乐趣都要被人剥夺了。”
安知雅无语了,不过小女儿自小天赋聪明,近来经历太多事情,已经成长到偶尔她这个做妈的都看不透女儿的心思。
不管如何,现在小丫头的安全最重要,路米的为人李家夫妇还是信得过的。
回头与妻子说起正事:“衣服你可能得准备下。有空到太奶奶屋里坐坐,全姨全叔不在老人家身边,老人家可能会寂寞。”
“放心吧。”安知雅轻声应着。
他低头在她脸颊边一吻,方才出门。
安知雅的确是就英国皇室到李家做客的相关事宜,需要和老祖宗仔细商酌。但是没想到的是,老祖宗这次主动将苗雨清叫过来,参与到此事中。因此,老祖宗对大奶奶开口要价的三百万筹备经费,有了忌惮。当机立断的,最重要的厨房问题,名义上交回给了安知雅,实际上是让苗雨清代安知雅打理。
大奶奶得知大儿媳回来,并且分掉了她一块最重要的蛋糕,心里自是很不高兴。接到消息后,当七婶和九嫂面前发了顿脾气:“都声明离家出走了,现在还有脸回来?!”
七婶是奴才的命,被婆婆训惯了,没吭声。
九嫂听着不高兴,自己对这个奶奶早有太多意见,现在李墨翰夫妇李明德夫妇都回来了,心早都依靠在这群比较明事理的家里人身上,说:“奶奶,如果她们担起这份责任来,您老人家不用做事了,省了这份心不是更好?”
老了,就该想着享清福,每天却总是和自己儿孙争着那点钱,钱又不能带进棺材里头的,大奶奶这幅嘴脸是欠说。
可大奶奶能容得了小辈说她吗?当场一个瓷杯摔了过去。
九嫂不像七婶经常挨砸挨骂,没有能闪开,头被砸了个破洞,流血晕了。
九嫂的丈夫李墨青跑到了李墨翰那里诉苦:“能不能让我老婆带孩子在嫂子那里住上一阵养伤?”
李墨翰听到事情的经过,挺吃惊的,是想家里奶奶这脾气,不出这事他还不知道,平常竟是这般刁难自己房里的女眷。怪不得自己母亲说什么都容不下奶奶。这种时不时动手打人骂人的作风怎么了得。又想到自己妻子是不是也遭过这份罪,点头答应了让兄弟送九嫂过来同时,打电话盘问老婆这事。
安知雅是不想多说老人家一句闲话,但既然丈夫问起,九嫂这事又出了,淡淡说:“奶奶脾气是那样的,谁顶一句嘴都不行,对你们这些儿子孙子可能下不了手,只能把气洒到媳妇身上。”
听不喜说人坏话的妻子都承认了这事实,想必自己老婆自己的妈都和九嫂一样在奶奶手里遭过罪,李墨翰怒了,立马找到父亲商议此事。
一众大房的子孙都来到了李家老祖宗房里,就此事向老祖宗请示。
这是安知雅的主意,不能在老祖宗面前哭诉,要请示,老祖宗自有明理的判断。至于唱这场戏的主角九嫂,被丈夫扶着,是最后一个走进老祖宗房里。九嫂头部盘裹上了厚厚的纱布,纱布上血迹尚在,一张羸弱苍白的脸蛋儿,怎么看都是一副无辜可怜相。九嫂依安知雅教导的,绝不在老人家面前哭诉一声,只是咬着唇,说:“太夫人,你不可怜我,可不可以可怜我女儿?”
九嫂的小女儿遭大奶奶毒手,在家斗中被下药拉肚子虚脱的事,老祖宗早有所闻。
今想着,这大儿媳做事的确是愈来愈过分了。招进来的媳妇又不是下人,即使是下人现在昌明的社会也容不下如此粗俗的打骂行为。李家这样的事说出去,在上流社会里定是被丢尽脸皮。
第二天老祖宗下了令,大奶奶的权力被正式架空了,手里所有的工作,一半移交到七婶手中,一半移交到了回来的苗雨清手里。至于接待英国客人的事,定是要移交给有安知雅协助的苗雨清。
七婶一接到这命令,马上和七叔躲得远远的。大奶奶找不到人发泄,在屋里摔了一夜的东西,隔日清晨病在了床上起不来,称是要死要活了,让所有孩子到床前来看她。然而,没有一个孩子,包括平日里最听话的七叔七婶,甚至大老爷,都没有过来看她。
大家心里都清楚明白,以大奶奶那副爱财如命又最惜自己性命的人,能死得了吗?要是真是要死了,爱命的大奶奶马上让人第一时间找医生,而不是找他们这群人。大奶奶虽然不掌控大权了,但是,不是没有管家使唤没有钱花,仍是一个有人服侍的富奶奶。
大奶奶装了一天的病,不见效果,这一刻才认清了事实,但是要大奶奶在短时间内改邪归正,是不可能的。
“老人家的恶习,想改就能改,我没有听说过,除非真是老糊涂了,但奶奶不到这个地步。”安知雅凭自己在大弯村所见太多老人的经验,一语道中玄机。
李家太奶奶听着有理,拒绝了大奶奶所谓的低头认错的诚意,让人告诉大奶奶:人老了,应该学她,什么事都让下面的人去管去做,自己享清福。
大奶奶被老祖宗这话给哽的,差点背过气去,却也无可奈何。
李家太奶奶现在是挺满意家里的环境,眼见随着大孙一家的回归,李家逐渐走回一种正常的风气。大房除了大奶奶,连大老爷,都开始有意靠拢李明德夫妇,可以说是团结一致。至于二房三房的工作,需要继续慢慢做。
先是要把三房拉拢过来,千万别再被二房利用,孤立二房。
老祖宗这个意思,李墨翰早已先一步洞察,早在上一次徐乐骏受伤那次事件后,在公司里头先拉拢六叔,制约六婶。
三房暂时是不敢动弹的。
时间渐移到了英国皇室代表来访的那天的前一天。苗雨清先陪老祖宗回李家。李明德与李墨翰夫妇是要在隔日清早去机场迎接贵客,留在了纽约城内。小丫头被排除在这次事件之外,不回李家凑这个热闹。
那晚上,那个神秘人又给安知雅来了通电话。李墨翰这次有了预防,在妻子的手机上安了个装置,自己也能听见通话内容并追踪信号。
“安知雅小姐,明天我们能见上面了。我相信你丈夫在你身边听我们之间的对话,但是,没有关系,我们之间的事情,并不需要隐瞒奉书恬长官。”陌生男子的声音充满了一种挑衅的玩味,仿佛认为这种捉迷藏的游戏相当有趣。
李墨翰底下的专业人员根据来电信号分析,确认是来自于飞机上的电话。
在丈夫的示意下,安知雅给对方以回击:“伯爵阁下,你或许只知道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却不知道中国人还有一句成语叫做眦睚必报。”
因此这位跟随皇室大公主来访李家,并趁大公主睡着,半夜三更在飞机上偷偷打电话过来的神秘人,即是英国贵族安东尼伯爵,同时是被李墨翰等人锁定为莫森之一的大股东。
被猜出身份的安东尼伯爵似乎并不意外,语气依旧保持贵族人士的倨傲:“是礼尚往来,还是睚眦必报,要看双方诚意的。或许明天早上我们见了面后,能初步达成共识。”
通话到此结束。
能感受到这位骄傲的英国皇室贵族,不像沙特的法利德,似是背后有强大的背景在撑腰,底气十足。
“杨朔,莱文思家族那边有没有动静回报?”李墨翰微低头,指尖拿捏住下巴颌,幽幽的光在他墨瞳里飞闪,像是要抓住到一角底下的冰山。
杨中校接过手下递上来的报告纸,说道:“莱文思,自朱利安被杀后,一直是闭紧自己的大门。有一点奇怪的是,他们在股票市场上输了那么多,却不见来要债的。我们本以为他们是担心上来讨债的人才躲着,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
“他们在那次石油期权大战前前后后,共输了多少?”李墨翰问,虽然自己心里也有个大概数目,但需要求证。
这问题杨中校没有安知雅熟悉。
自从能接触到电脑后,安知雅利用极限的时间,抽空追踪调查,胸有成竹:“10亿美金。这数目其实比我们预想的要少。”
的确,上次摩根一亏,都亏了近20个亿。看来对方是在最危难的前一刻,抽身了,损失的大部分都压在吃了冤大头的中小散户与投资公司上。
“实际上,爆炸案一出,朱利安一死,他们也知道要出事了,先有防备并不奇怪。”李墨翰归结。
“从逃脱的资金线路来看,可能为了逼债,大部分转到了美国境外,包括英国。”安知雅说到这,似乎可以连线上了莱文思与安东尼之间的关系。照此推断,安东尼与莫森其它股东,很有可能关系也不大好。
如果安东尼此行是要内反,与他们靠拢,又为什么不选择势力最强大的美国,而是他们?这事似乎从罗德的死一事可以揭开点玄秘。
FBI里面被安插的内鬼,恐是与安东尼不是一派的。
夜色森森,李墨翰撩开窗帘望出去,忽然眉头一皱:“明天天气预告是说要下大雪吗?”
“是,国家气象台是预告要下大雪,不过不在早上。”杨朔答。
李墨翰听着明显不对,让人摊开卫星云图,果然,即时卫星云图上的变化有丝古怪。
“怎么办?”杨朔等人的声音里都压了丝紧张。
李墨翰正吩咐人联系研究所的人,看能不能从干扰上动手脚,抬头忽见妻子的脸色不大好。
头一阵眩晕,安知雅扶住桌角坐了下来。这种感觉,不似上回要被人控制,而是能感觉到一种感知的触动,传达到了她的神经电流上。有可能是由于对方的动作太大,越过了阻碍屏障的缘故。
“小雅——”抱住她,掌心摸着她额头,声音比她更焦躁不安。
对他摇摇头,安知雅吐出:“我想没事,但飞机上的人是不是有事难说了。”
只要她没事!李墨翰一边抱住她,一声冷静地令下:“打开我们全部现有的干扰装置,同时派人上贾艳荣下榻的酒店,一切按照我们预先计划好的进行!”
——婚后强爱——
纽约城内酒店AscendCollection
珍珠会爆炸案后,贾艳荣一直住在酒店里面。保安措施到位,外界媒体很难抓到她一丝一毫内部的举动。至于联邦调查局,上门拜访过她几次,都无功而回。
贾艳荣真是不怕有人会对她怎样。无论在什么国家,有权有势的人,尤其是有钱的人,一般来说,国家都是很难动弹的。
珍珠会的那场爆炸,是她和史蒂芬、法利德,三人联手制裁安东尼的一场行动。只因这安东尼愈来愈过分,竟然放任底下的莱文思坏大家的好事。
安东尼说动大公主到美国探访李家,自己亲自陪行,这事贾艳荣等人一早已闻到风声。刚好潘时永在法利德那边呆不住了,建议潘时永到美国这边,再次动用那块石头的力量,希望可以让安东尼坠机身亡。如果此事能成,固然牵连到大公主对英国皇室恐怕要有所交代,但是石头充满威信的力量能被论证,在这世界上,他们能呼风唤雨的日子不远了。
眼见卫星云图上的表示有迹象表明如他们预想的进行,贾艳荣高兴时,取出一瓶上等好酒先开塞了,倒出两杯与潘时永共同庆贺。
潘时永接过酒杯,并不急着喝。上次被中国海军差点击毙于海里后,他如今做什么事,在未能真正得胜之前,都不敢掉以轻心。从酒店内部连线的监视镜头来看,有人上门想干扰他们了。
“这些小蚂蚁即使真杀到我们这里来,也没有意思的。”贾艳荣笑着,与他的杯子先碰上。
确实是没有意思。因为石头和装置都不在这家酒店里,一切都是用程序先设定好了。
胜利在望。潘时永的心也动了,刚要举杯,却忽见电脑上显示的卫星云图转变。
两人脸上的笑僵了——
——婚后强爱——
路米坐在床上挠着头,看小丫头半夜里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很不了解:“弯弯,你在找什么?”
“找兔子聪聪先生的毛。”小丫头在找到以前抱兔子黏上兔子毛却没有洗的一件毛衣时,咧开小兔牙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