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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天气渐渐回暖,婚期也一日日的逼近了。
看着众人忙碌的样子,顾婉音也有了待嫁的感觉。
四个陪嫁丫头定下来了,丹枝自然是不必说的。剩下的便是荷露,素琴,还有老给的一个冬景。
乳母刘王氏也是要跟去的。乳母本就是顾家的家生子,故而乳母那一大家子也是要一并跟。加上另外两户陪房,赖家和王家。
老给的庄子两个,当年罗氏留下的庄子三个,合计便是五个庄子。顾琮瑞又从的名下给了一个,便是六个庄子。
京郊良田五十亩,城中铺子六间,旺铺两间,其余位置都稍偏。不过也是赚钱的。六间铺子加起来,一年少说也有两千余两的净利润。
另外还有两处宅子,都是四进的。
其他衣裳首饰,更是不少——一来是二房就她这么一个嫡女,又嫁得风光,老不肯亏待了她。二来,也总要和男方的聘礼相称不是?
再说周家那头的聘礼,礼单便足足写满了二十页。财礼便开的是一万两的整数。稀罕物件珠宝玩器,更是不必说。
周家的聘礼抬进来时,老院子里足足摆了一院子,看得人啧啧称奇。直说周家实在是有诚意。
老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当下便决定将聘礼全又添入原本的嫁妆中,全给了顾婉音。
……
顾婉音端坐在凳子上候着,李氏亲自从丫头手里捧着的大红漆盒里捧出一面镜子,笑盈盈的替她照了面之后,又将镜子放。
接着,又翼翼的从箱中拿出一尊瓷娃娃,笑着递给顾婉音。
顾婉音不敢看李氏的眼睛,羞涩的接过抱在怀中片刻,便重新交给旁边的顾家三太太薛氏。
薛氏接过,抱在怀中再不撒手。
李氏笑着吩咐薛氏这就去吧。”
薛氏点点头笑了恩,我这就是去了。倒是第一次去踩花堂,还真个有些紧张。”
“无妨,记得点上红纱喜字灯笼,然后在周家门口放三个火炮,就只等着侄迎出来就成。等进了洞房,便先将这照面镜先与侄照了,最后再在瓷娃娃双腿间洒些水,也就成了。”李氏压低声音嘱咐道,不是笑着看顾婉音一眼,倒是将她羞窘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薛氏翼翼的抱着瓷娃娃去了。
接着李氏便命人捧来热水,然后亲自将热帕子敷在顾婉音面上。一旁找来的全福人便用棉线给顾婉音开脸。
顾婉音闭着眼睛,睫毛轻颤。只感觉脸上一阵热呼呼的,随即就是轻微的小刺痛,也不觉得很难受。
全福人手脚极为麻利,手中棉线开开合合,就将面上绒毛都去了个一干二净,看着就是个老手。
李氏点点头笑道下手快些狠些倒是不疼。当年我成亲的时候,那全福人怕弄疼了我,下手又轻又缓,倒是疼得我一阵呲牙咧嘴,险些没哭出来。那感觉,就跟钝刀子割肉似的,真是折磨人。”
顾婉音不由笑了,绷紧的身子也缓和下来。她明白李氏这是故意和她分散她的注意力,好让她不觉得那样疼。其实说真的,倒是不觉得疼,刺刺的,痒痒的,若不仔细感觉,倒也感觉不太出来。
“好了。”全福人忙活一通后放下了手中的棉线。
顾婉音睁开眼睛看镜子里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开面的缘故,她觉得脸上竟是光滑了许多,透着一股诱人的粉,眼波蒙蒙,俏目含春,顾盼之间,竟是和平日里大不相同了。
全福人拿起梳子,轻轻散开了顾婉音的发髻。然后一面用梳子轻轻梳着头发,一面唱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一起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梳子轻轻划过发丝的动作极其轻微,几乎感觉不到。
全福人的唱词也是极其喜庆的。
可是听着这喜庆的唱词,顾婉音却觉得眼睛有些酸酸涨涨的。就连李氏,也忍不住落了几滴泪,看着顾婉音哽咽道明儿就嫁出去了,再不是姑娘家了。以后可要好好孝敬公婆,伺候——”
顾婉音也哽咽着应了。
全福人却是笑起来太太和快别哭了罢。虽说太太掉眼泪是帮压了福,掉眼泪是哭嫁,可是到底是大喜的日子,合该高高兴兴的才是。”
听了这话,李氏不由笑了,满意的看一眼全福人,用帕子擦了眼泪是了,倒是我的不是了。惹了二丫头哭起来。”
顾婉音也不好意思的擦了泪,羞涩的低下头去。
李氏亲自捧了红包交予全福人,真心诚意的道谢麻烦您了。”
全福人收了红包,笑道这可是积福的好事,能请我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送走了全服人,李氏这才看向顾婉音,柔声道好歹睡一会。”
顾婉音点点头,亲自送了李氏出门,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假寐。要说真睡,她却是睡不着的。想着再过几个时辰就要上花轿,嫁去周家,她就忍不住的紧张。
虽说她见过周瑞靖,比起那些从未见过新郎的女子来说已经是好了不少,可是却还是挡不住那股子怯意和对未来的担忧惶恐。
成亲之后会如何?以后的日子会如何?周瑞靖是样的人?她们二人的婚姻是否会顺遂美满?还有公公婆婆是否好相处?一切的一切,她如何能不担心,不惶恐?
尤其,更曾经发生过那样的事情。虽然周瑞靖的态度已经明确,可是周家其他人呢?是不是也和周瑞靖是一样的看法呢?
再说顾家三太太薛氏,到了周家垂花门口。便让人拿出三个炮仗依次点燃炸响。
不等片刻,周瑞靖便开门从里头迎了出来。器宇轩昂,沉稳却不失锋芒,身材颀长瘦削,却又不单薄。面容清俊,轮廓分明,刀劈斧凿一般。双目略显狭长,单眼皮,目光却是极其锐利。鼻直而挺,唇略显薄。那周身的气度,光看着便让人觉得莫名弱了一头,竟是不敢与其对视过久。
那种犀利的目光,盯着你看久了,便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极其不自在。
今日周瑞靖和往日不同,唇角一直带笑,连目光也是柔和许多。
薛氏还是第一次见周瑞靖,当下上下打量一番后边暗自点头。笑着开口道我是顾婉音的三婶。”
周瑞靖笑着上前执了晚辈礼,然后便按照规矩将红布木箱子接了,箱子里装有一套成衣、一条系裤带、一件裙子、一双绣花鞋、头饰和麸盐红包及面石榴若干,最上面放着的,便是顾婉音照过的照面镜。
薛氏仍旧抱着瓷娃娃,由周瑞靖领着去了新房。一路上薛氏细心观察打量,新房离前头很近,方位布局景观等都是极好的,便又暗自点头。这说明周家对顾婉音还是很重视的。
婚床这些早已经送了,此时在新房中已摆放妥当。
薛氏笑着让周瑞靖将箱子放在床头,她也将瓷娃娃放在床头。随即便让周瑞靖打开箱子取出镜子照了面。
周瑞靖按照吩咐一步步不慌不忙的做了,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不过却不似其他新郎官成亲那样害羞脸红。显得极为镇定。
薛氏拿出箱子里那一双绣花鞋,看着周瑞靖问道姑爷的鞋呢?”
周瑞靖怔了怔,随即便从旁边拿出一双早就备好的鞋子来。
薛氏将顾婉音的绣花鞋放进了周瑞靖的鞋子里,一双都是如此。套好鞋子之后,又将鞋子放在了床头。
周瑞靖在旁边一眨不眨的看着,脸上渐渐多了一丝红晕,双目更是光芒闪烁,晶亮无比。他自然知晓这是意思——夫妻同鞋(偕)。
薛氏又在瓷娃娃双腿之间洒了水。象征这贵子撒尿。
至此,踩花堂便算是结束。按照规矩,薛氏又去吃了酒,取了踩花堂的钱,这才笑盈盈的回了顾家。
之后老等人说了详细情形,又将观察所得也说了。老便是高兴得笑起来,“好,好,好。”
及至此时,时辰也不早了,她们便各自散去睡觉。不过其实也睡不了多大一会,便要起身。明儿就是正日子了,多少事情要忙?
……
最后顾婉音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模模糊糊间看见有光,接着就听见丹枝的声音,该起了。”
顾婉音睁开眼睛时辰了。”
“寅时了,水已经备下,快去沐浴罢。”丹枝将灯笼挂在床头,然后撩了帐子,轻声的在她耳边唤道。
顾婉音忙起身去沐浴。这次沐浴和平时的又不同,平日水中放的是鲜花或是干花,这次放的都是驱邪避晦的——比如柚叶,竹叶松枝等物。
沐浴完毕,便是梳妆上头。本来是该母亲替女儿梳头的,可是罗氏早丧,李氏便来替顾婉音梳头。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