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温室里,小白菜和韭菜这类的叶菜吃了很多了,就是小黄瓜、红色的西红柿,紫色的茄子,长长的四季豆也马上就要开园了。

山上的野菜不等端上饭桌儿,这些夏日的主角就在春日抢了风头。

猪舍里的肥猪年前杀了一批,如今除了小半将近二百斤,随时准备杀掉供给全村老少吃肉,剩下大半都是百斤下的小猪仔。每次被伺候的干干净净,不是吃睡就是晒着太阳,它们的猪生真是惬意了。

鸡舍里也同样如此,公鸡年前年后吃了不少,剩下少少的一百只就成了稀有动物,几乎每只都有一个小后宫,拥有母鸡无数。

母鸡们除了争风吃醋,也很是勤恳,对得起她们吃进肚子的那些鱼粉骨粉和粮食、蚯蚓,一天一个蛋,玩命一般比赛,惹得负责捡蛋的妇人笑的合不拢嘴。

这些鸡蛋一半送到城里的点心铺子和酒楼,剩下还要供给学院和小学堂,大灶堂,还有家家户户的老人和孩子,每日每人都会定量供给一个,怀孕和月子的妇人是五个…

村里,白日就剩了老人孩子看家,妇人们进城卖小吃,男人们在田里、在作坊,都是忙碌的不成,辛苦但也分外的舒心。

学院里,有炼钢小组的重赏在前,所有学子都打了鸡血一样,恨不得不吃不睡,都盼着早日见成果。家里缺银子,想要拿了赏银给家里买田地建院子,家里不缺银子的,还有别的心愿想要求得帮助。

程路的二哥程前顺利娶了夏桂,然后被调出了学院,在村里落脚儿,同大哥一家比邻而居。程老大进了种田小队,程老二机灵就去城里铺子做了伙计,日子都是满意又红火。

倒是可怜了春茶,被王栋瞒骗,毁了一生。她洗清了嫌疑之后,当真就自罚在试验区,不曾踏出一步。林家无法,可怜她的遭遇,又佩服她的果决倔强,直接安排她做了管事嬷嬷,试验区的卫生,学子们杂事,都归她打理。

许是因为有嫁了内应叛徒的经历,她看谁都像奸细,很是警惕,为此之后还真的抓到了好几次意图伸手偷窃的,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岁月这东西,最是神奇。说过的慢,度日如年。说过的快,又像被猫追的老鼠跑的飞快。

好似一转眼的功夫,一年就过去了。

夏初的粮囤村也是最热闹的时节,天上的太阳虽然炽烈,但田里的瓜熟了,忙碌了一日,在大灶堂里吃顿饱饭,然后凑在村口,开上几个井水里镇凉的大西瓜,啃得满嘴汁水,再摇一摇蒲扇,就什么暑热都没有了。

去年秋日的大丰收,让村里的底子彻底打了下来,仓里的粮食堆积如山,就是接下来连续几年天灾,颗粒无收,村里老少也不必担心饿肚子了。

就是周边百十里的乡村,也跟着收益,今年都种了玉米和地瓜,只是土豆分出去,家家都每种多少,足够冬日储存做个菜蔬就成了。

唯有福来县,今年依旧全县大面积种植,去年秋冬,福来粉条成了无数上商家的宠儿,福来县的百姓赚的是盆满钵圆,不必朝廷贴补一两银,就完全的脱贫致富了。年前年后不知道多少姑娘嫁了过去,眼见县城就恢复了人气。

今年再有一年,福来不只会脱贫,恐怕还会成为京都附近最富裕的县了。

这也是,林家多压了一年,不肯把土豆全面推开的原因,就是为了给福来县再留一年的利润。

林大山这个县令极其称职,田间地头跑了一年,晒得同非洲人没什么区别,但成果也是显见的。只要秋日土豆继续丰收,粉条继续大卖,明年铁定高升。

整个大越朝堂谁不羡慕啊,羡慕林大山有个鼎力相助的家族,自然也有那份吃苦耐劳为国为民的志气…

学院那边,刚刚下了大课,二百多学子被包教授灌了一脑子的保密条例,都是有些迷糊,重回寝室,拎了一个大裤头跑去洗漱间洗澡。

冬日里,众人钟爱能泡热水澡的浴池,如今夏日懒得跑那么远,就直接在洗漱间解决了。

去年秋日时候,供排水系统的课题被一个小组攻克了。学院再次大兴土木,装了抽水马桶,也装了简单的淋浴室。

抽水马桶干净又方便,过年之前,连皇宫都叮叮当当改了半个月…

这个淋浴就更容易了,不过是黑色吸热的大水袋覆盖了整个楼顶,只要晒上一上午,水温就足够热了,兑上水箱里的冷水,调好冷热,莲蓬头下就成了欢乐的海洋。有边洗澡边唱歌的,有打水仗的,有放屁被围攻的,总之年轻人聚在一起就是笑料多啊。

侯五全打了一身的香皂沫子,扭头问向隔壁位置的花千红,“老大,这次去兴州帮忙抗灾,你报名不?”

花千红正在洗头发,洗发膏是桂花香气,让他这个直男皱眉,胡乱洗好,就答非所问应道,“明日问问钟正,能不能把洗发膏换成黄瓜或者果子味道,一个汉子出门顶了一脑袋的花香,实在不像样子。”

侯五全哈哈大笑,应道,“钟正正忙着蒸馏香水呢,那么小小的一瓶就十两金子呢。除了进贡给宫里,其余都卖疯了。包教授说了,学院如今用银钱跟流水一样,就指望这香水聚财呢。钟正可没空闲搭理你这要求,昨日崔旭家里来人看他,别的没说,最后倒是提了香水,崔伯母这是盼着他休沐时候带回家一瓶呢,你说多火爆吧。不怪小先生说,孩子和女人的银子是最容易赚的。”

侯五全杂七杂八说了半晌,花千红洗好出去了,他才想起花千红根本没回答,到底去不去兴州。

他只能大骂,“完了,老大也变奸诈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旁边一个隔壁寝室的学子喊着,“你再磨蹭下去,不只日子没法过了,食堂的生煎包子也没了。”

说罢,这学子就跑了出去,留下侯五全跳脚,“哎呀,我忘了今日逢五了。”

学院的食堂几乎每十日一调整菜单,然后写在食堂门口的大黑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