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是躲在暗处偷窥的黑暗者，他不再是只能默默在身后看着她的祁夙慕，她就在他眼前，就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到床边坐下，伸出手，想要去描绘她的轮廓，可手到了半空，停顿住了。

他眉头深锁，他似乎对这个女人有了太多不该有的情感，这些年他不需要女人，不要太多多余的情感，就是不需要情感的羁绊，只有没有牵挂，他才能更强大。

对她，他越来越看不透，他的心也越来越不明了。

他缓缓闭上眼，他说过，江山和女人他都要，可要苏葭儿，是情？还是执？只是因为她关系整个棋局？

其实，有时候，他也想不透了。

他何时也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似乎是遇上这个女人开始。

睁开眼，祁夙慕冷漠的眸中柔意盎然，他食指落在她的额上，沿着眉心往下勾绘，他淡淡的说，“我想要你，不是爱，不是情，只是想要你这个人，也想要你这颗心。苏葭儿，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在我身边，与我执手夺下这万里江山。”

这才是他。

如阎王般冷血的他，做什么都有目的他，连选择在身边的女人，也是如此。

他的食指滑落到她的心口，“你的心现在可以不属于我，你可以尽管对我铁石心肠，但我坚信，总有一天，它会为我跳动。”

之前他摇摆不定，之前他冲动想要她，但是现在他彻底想通了，想透了，他做下了决定，从一刻，狩猎的盛宴才正式的开始，她尽管跑，他会追逐上去，将她握在手里。

他绝不回头，绝不停留，决不放弃。

房外寒风萧瑟，屋内温情无限。

祁夙慕帮苏葭儿整了整被子，怔怔的望着她的沉睡的容颜入神。

直到听见了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他迅速站起身，抚了一下床边，走到圆桌旁的椅子坐下。

即墨离端着汤药进来，见祁夙慕坐在桌子旁，放下汤药后，他走到床边，轻轻将苏葭儿扶起，把她的身子靠在床沿上。

祁夙慕见状，问道，“国师，你在做什么？”

“我要给她喂药，她躺着不好喂。”即墨离说着，走到桌子旁，端起热腾腾的汤药朝苏葭儿走去。他本是想让祁夙慕来喂药，但是想想后，又作罢了。

祁夙慕眉头一蹙，跟了上去，“你这样没办法喂，必须有个人让她靠着。”

即墨离一下子停下脚步，思量片刻，才说，“你喂她，我扶着她。”他区分的很清楚，有些时候不是能计较的时候。

于是。

即墨离靠在床边扶着苏葭儿，祁夙慕一手端着热腾腾的汤药，一手用勺子在碗中拨了拨，勺起汤药，轻轻吹了吹，确定汤药不会烫到她，他才把勺子送到苏葭儿嘴边。

即墨离看着祁夙慕如此细心温柔的动作，跟往日里他的冷冽形象太不一样，他问道，“七王爷平日里也是如此细心？”

带刺的话，带刺的语气，祁夙慕停顿了一下，他看着即墨离，反问道，“国师，你对本王如此挑刺，更多原因是否在于十九弟？”

一句话将即墨离问住，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个人立场不同，本王能理解国师的态度。”祁夙慕说完，又继续给苏葭儿喂汤药。

“谢七王爷理解。”即墨离笑的妖娆，只是眼底冷的渗人。

喂好汤药，即墨离将苏葭儿轻轻扶着躺下，盖好被褥后，他接过祁夙慕手中的碗，正要出门时，祁夙慕开口了，“国师，可否借一步说话？”

即墨离眼睛微眯看着祁夙慕好一会，才说，“我的事情很多，七王爷有话就尽快说。”

祁夙慕知道即墨离是这是答应要聊一会了，他看了苏葭儿一眼，转身出屋。

即墨离把碗放在桌子上，也跟上祁夙慕。

廊道上。

两人背门而立，祁夙慕一手负在身后，手指摩挲着玉扳指，即墨离靠在廊柱旁，看着远方，“七王爷有何事。”他不认为祁夙慕找他会说什么好事。

祁夙慕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幽幽开口，“在大晋，能让本王佩服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国师。”他不是说好话，的确是由心的佩服即墨离，一点一点爬到现在这个地位，朝中许多大事他都有参与，帮助父皇扶正朝纲，征战沙场，每一场战都以胜利收尾。还教导出屠森他们鬼见愁三人组，对祁凤曦倾囊相授，让祁凤曦这么多年在各种斗争中屹立不倒，他即墨离大晋第一谋士名不虚传。只可惜，这样的人才，不为他所用。

“彼此彼此，我即墨离活了这么多年，能让我佩服的人只有小哑巴和你，你从一个孤立无援的孩子，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甚至拿下了整个扶苏阁，连性格阴晴不定、素来不侍奉主子的扶苏公子都听命于你，这些本事实在叫我敬佩。”即墨离捻了捻一觉，“在夺位上，你步步为营，不急不躁，坐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在朝野中，你低调冷漠，行事雷厉风行，只管结果，不讲情面，只要谁人落入你手中，定是生不如死，朝中大臣，对你敬而远之。在职责内，你杀伐果断，处决犯罪绝不手软。上到王公贵族，下到黎民百姓，只要错了，就是错了，不管是千金还是奇珍异宝，还是求情，在你那都行不通。冷面阎王，确实不讲情，只讲理。”

祁夙慕冷冷一笑，“本王还以为在国师眼中，本王没有一些好处，除了心狠手辣，便是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也是你一点没错，但我必须站在客观的角度说出我客观的言论。”

“本王终明白十九弟为何如此优秀，因为他遇上你这个好师父。”祁夙慕敛起冷笑，言语之中淡淡的夸赞之意。

即墨离仍是不放下心防，“如果这是对我的夸奖，我收下了。只是七王爷你找我聊天，不仅仅是为了夸我吧？”

祁夙慕将心中的问题问出，“本王好奇一个问题，在国师眼中，谁才是能登上那九五之尊王位之人？”

即墨离没想到祁夙慕会问这个，他眸中锐色浮现，语调也变得冷冷的，“七王爷为何如此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