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事论事。
以红山华夏当前的业务和资产来看，投资五千万美金占股三成半，在范连城看来价格已经有点高。
本想着试试投资相同的钱，能不能往占股四成上试试。
没想到，郑老板和美国红杉资本方面增投一千万美金而已，就敢将红山华夏的估值拔高数千万美金，溢价已经不是百分之几十，近乎百分之二百，这让他有种被当场了冤大头的感觉。
当即就面露不喜，不想再继续谈下去。
比利·豪威尔，他以为郑老板事先跟范连城差不多商量好了，而且对面这位年纪轻轻的超级富豪也乐意考虑，于是此刻补充道：
“你应该知道，我们红杉资本有着最领先的融资平台，刚创建时候轻轻松松就凭借老客户基础，通过他们完成了一亿八千万美金的私募。
这笔钱已经投在了有前景的互联网公司里，下一批募资计划很快就会开始，也许还会投资些很酷的企业，例如阿里巴巴、美国的脸书等，一切都有可能，红山华夏绝对值得投资，它的发展潜力非常出色。”
很想赌气来一句要是真那么好，那也别找自己投资了，多个人分钱岂不是傻？
不过范连城忍住了。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主要还是比较看好红山华夏的运作模式，以及成熟的经验、团队，除了报价太高以外，其他方面都挺不错，想着万一真谈不下来再放弃，没必要撕破脸皮。
往嘴里丢颗花生米，咸味刚好，火候刚好，适合当下酒菜。
范连城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谈道：
“但从目前的规模来看，即使算上发展潜力，估值也太高了。我承认美国红杉资本方面，的确可以为内地互联网企业上市、融资等等提供一定帮助，可是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在还看不见利益不是么？
我是个商人，愿意多花点钱赌一赌将来，然而假如按照你们的价格来投资，我的风险就大了，你们在评估那些互联网企业，我也必须评估红山华夏的表现，要是花费五千万美金，最后只能得到四分之一股份，并且还没有任何决策权，那我不如自己创立一家全新的风险投资基金了，上市融资渠道这些通过高盛、通过摩根士丹利等等都可以完成，你们应该更有诚意一点。”
郑老板的表情略显无奈，下意识看向比利·豪威尔。
事前他就觉得价格高了点，胃口太大，之前那份报价是他的报价，而今天所谈的条件，则是出自于红山资本美国总部那边。
在这种事情上，郑老板并没有太多发言权，因为他属于话语权较多的小股东，创建初期红山资本出了大头。
觉得不合适没错，却也没有帮着范连城说话的意思。
就像先前所说的那样，他决定跟美国那边共同再拿出一千万美元，资金缺口已经没前几天大了，再等一段时间就有把握拿到第二轮私募，甚至试图在内地发行一支人民币基金，从市场上募集更多资本。
今天来之前就打算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如果范连城同意融资更好，将来就有机会和他联手，抵消源自于美国总部方面的压力，免得做起生意束手束脚。
要是不成那也没关系，毕竟潜在投资人不止他这一位，跟谁合作都是合作。
仔细说起来，也怪范连城前几天没有拿定主意，要是坐游艇观赏黄浦江夜景那晚当场同意，郑老板再跟美国总部那边强硬些，也许花五千万美金就能拿到百分三十五、甚至百分四十的股份。
投资可不就是这样，很多机会一犹豫就没了，再想入手价格已经涨上去，跟炒股是同一个道理。
豪威尔就是个打工的，被上司指挥来，指挥去，满世界到处跑，勉强算个高级白领。
听范连城提到说报价过高，没那擅自做主的权力，只来句：“这应该就是底价，也许你可以给出你的想法，我会联系总部方面，再跟尼尔仔细商量一下。”
“......我打算投资三千万美金，占股两成，这也是我的底价。好了，先吃饭吧，再继续聊这个话题，我担心别人误会我们正吵架。”
没有按照前几天那个晚上的价格来，范连城也退让了一步，权当是吃点亏赌一把将来。
至于能不能成，双方心里都没底。
这顿饭吃得也不算尽兴，一瓶酒只喝小半，放着浪费了，索性提着酒瓶和酒杯去找赵鲟他老子。
先前答应了会过去坐坐，礼数要有。
这一去就算掉进了贼窝里，本来什么事都没有，两杯白酒下肚，离开时候已经有些上头......
———————————
大公司做决定没那么快，直到这周五晚上也没答复。
红山华夏方面，可能开始觉得范连城的投资可有可无，其实范连城对于投不投资，同样抱着模棱两可的态度。
毕竟手上有钱，不愁没地方投资。
就拿已经上市的那些内地互联网企业领头羊们来看，如果股市真按照范连城所设想的那样，正处于一个历史高点，随时都有可能崩盘，那也意味着大跌之后或许会出现抄底机会。
早些年，美国互联网泡沫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众多优质企业的股价被远远低估了，许多当时出手的投资者们持有到现在，已经挣到十多倍、甚至数十倍利润，难保不会再出现类似的场景。
退一步来说，范连城真有自己创建一家风投基金公司的实力，无非是愿不愿意实施的差别而已，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因此从没主动给郑老板打电话询问进展情况。
周末两天，他陪朋友们去趟西湖，韩小雯也带着两位朋友随同，到楼外楼吃顿饭，参观了灵隐寺，顺道还实地考察几块土地，由分公司的人负责接待。
要说多有趣，倒也谈不上，就像是换了座城市吃吃喝喝，一到周一就都忘在脑后。
......
接受财经频道专访后，拍摄的视频已经剪辑好播出去，反响平平淡淡。
范连城以为这事过去了，没想到内地股市接连上涨，不知从哪冒出所谓的“财经专家”，开始踩着他博取关注。
这天晚上。
他正坐在书桌前，用笔记本电脑看美剧，意外发现跳出条写着自己名字的推送新闻。
点进去看完，发现是在评论他的采访，还说在天涯社区引起热议。
网上股民千千万，如今大多又都扎堆在天涯社区股市论坛里，范连城前段时间也常看他们的言论，后来发现不是报喜就是卖惨，里面混杂着一堆对外有偿授课的“行业大牛”，主要是些随风倒的韭菜观点，清仓A股后就很少再过来窥屏。
纳闷地来到论坛，果然瞧见一位网名叫做“经济学家诸葛秋”的人，写了篇分析自己观点的长文，针对采访时候所说的言论一一反驳，继续看多内地股市。
看完几段后，范连城就开始不耐烦，迅速往下滑动，一目十行粗略翻看着，发现归根结底其实就一句话：股市上涨理由合理充分，市场依然健康。
除了这篇帖子外，下面还跟着好几篇，评论多的已经上千条了。
有骂他范连城是草包的，也有人说他是那坐井观天的傻蛤蟆，趁机人身攻击，字里行间泛着浓浓酸味，贬低他只会靠老子的家伙更多。
即使培养出点“免疫力”，看到这些言论还是忍不住火冒三丈，范连城越看越气，果断开始注册账号，准备怼回去。
发现“范连城”这名字被用了，“范连城本人”、“范连城本尊”等等也都被人注册，皱着眉去搜索看看，诧异于注册自己名字的那家伙，居然顶着自己头像照片到处开骂，好像生怕不被别人关注。
留言开头，还都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就是范连城，还不快叫爹......”
再看看，深吸几口气才逐渐冷静，范连城又去注册个“迪伦·范”，这回终于成功了。
本想写点什么怼回去，沉思许久都没找到合适的切入点，跟一帮赌红眼的赌徒讲道理？真有点先见之明的人，不用范连城提醒也该知道要退场了，他并不认为自己写了就能有用。
先前有点警醒旁人的热心肠，被这帮人一骂，也都凉成冰块了，说句难听点的，旁人是死是活跟他范连城之间，真没多大关系。
思来想去，最终只留下“拭目以待”四个字，连证明自己都懒得证明，只给用自己名字，还比较活跃的那几位留言提醒了句，说是再添乱就跟律师谈去吧。
建立一个好名声可能需要二十年，而毁掉它只需要五分钟，如果范连城想到这一点，做事的方式多半就会不同，也不会冒然答应接受采访。
幸好淡定惯了，把那些人划归于无可救药那一类之后，懒得再去多计较。
毕竟被骂几句，不会耽误他开着肥龙去吃夜宵，更不会把账户里那些钱骂没了，要真气急败坏跳出来反驳，只会火上浇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