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村子里虽然对男女之防没有那么多的避讳，但是一屋子的哥儿在套被子，言山、言大力倒是真不好在家里待着。大冬天也没有别的去处，索性就都待在李大柱家仨人在屋子里干坐了一天。

等把人都叫回来，两家人因为还有不少剩下的菜也就没有再添新的，热好了凑合着吃了一顿。言山看着没事干，就从地窖里挖出早先埋下的米酒和李大柱、言大力就这菜喝了一回。三个人也是高兴都喝了不少，言大力年龄小些沾酒的次数少，这般喝下了醉的不清，踉踉跄跄的回屋子里睡下了。后来还是李秋儿拦着俩人才停了酒。

热热闹闹的一天下来都累得紧，炒菜也是个力气活，言小鱼等着把李大柱一家送出了门就已经睁不开眼睛了，迷迷糊糊地钻到屋子里甩了鞋子就躺下睡着了。

李秋儿笑着说了声小懒虫，却也没见他回应，躺在被子里小呼噜打的正欢。无奈之下也只能接了点热水湿了布子帮他擦擦手脚。

“我看着小哥儿是被我给惯坏了。干这点活就累成这样子，以后要是真地给别人家做了哥媳还不得被人家闲懒给赶回来啊。”李秋儿一遍帮着言小鱼擦脸一遍跟言山说话。

言山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布子放在水盆里洗净拧干晾在了堂屋的书盆架子上。期间半句话也不接，他对自家小哥儿满意得很，自从言小鱼病了后他就觉得没什么比小哥儿身体更重要的事情了。懒点怎么了，到时候给小哥儿找个勤苦的小爷就是了，不行就搁家里养一辈子。

李秋儿显然看出了他的想法，忍不住的说道：“你可把你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想法塞回肚子里去啊，我家小哥儿以后可是要找个好人家的。”

看着言山依旧不接话又忍不住的叮嘱道：“等我忙过了这几天就开始收拾着让小哥儿跟着学活，你可不许在边上给我瞎哼哼。”

言山见他还要说连忙的应声称是，指着天地发誓以后家里大事小事都听他的，只把李秋儿逗得笑了才停了话头。

言山见他高兴了也就不再说话，俩人很是默契地把刚才言小鱼的事情给忘到了身后。

等收拾完了，言山又把门锁好了才爬上床。今天言小鱼他们累了一天，他却是闲的厉害啊，这会子都是没有睡意的。

“今天我听着刘家的说王桂花又去言顺家闹了。”李秋儿拍着言小鱼见他睡熟了，就轻声的和言山说起白天听到的事情。

“恩，我今天也听大柱说了些。他前几天进城去给梅哥儿置办东西的时候还看到言诚在镇子上做短工了。”言山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是个懂事的，只可惜……等着忙完这几天一块去言顺家里看看吧。”

李秋儿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却不知道该不该说。今天刘瑾的话让他想起了好多的事情，言诚不管怎么样当初也都是为了小鱼才受了伤，也是因为这个才与言巧儿有了婚约的。

最后李秋儿只是叹了口气想着还是先去言顺家看看情况再说其他的，两人半响没说话。

冬天的夜晚来的要早，各家各户也都早早的都睡下了，皎洁的月光洒满了村子，一时间整个言家村都安静了下来。

忙活了几天，喜被终于是套好了。李秋儿和苏青儿千恩万谢的将帮忙的哥么们都送出门去。

言小鱼和李梅儿逮着机会就钻进了屋里。八床被子整齐地叠好了放在床边上。大红的被面子上绣着鸳鸯戏水，应得整个屋里都喜庆得很。

言小鱼伸手摸着上面的绣花，密密麻麻的彩线绘出动人的交颈鸳鸯，活灵活现的，特别是眼睛传神得很。

苏青儿进门就看见俩人都围在床跟前认真地研究着，特别是言小鱼看的连眼睛都直了。

“行了，这被子我得和你阿姆赶紧装起来，可是不能落灰的。喜被、喜被就是大喜的当天才能用的。”苏青儿边说边走上前点了点言小鱼的额头。

“别羡慕了，等着你准备着成亲时苏阿姆也找人来帮你套更好的。”

言小鱼丝毫不把这样地打趣放在心上，只是呵呵地傻笑。

“阿姆这鸳鸯是谁绣的啊，绣工真好！”李梅儿自己也是针线活不错的，但是这喜被上的绣工看的他只觉得羞愧。

“是你柳璃哥，这几床背面上的花纹都是他一个人绣的。开始我们还想着分着绣来这，只是看着他绣的好倒是真不好意思下手了，索性就都交给他了。得亏他干活快啊，这才几天啊，就都绣好了。”苏青儿说起来也是一脸地赞赏。

“恩，柳璃这手艺怕是镇子上专门做绣工的哥儿也没法比啊。”李秋儿推门进来刚好听见了他们的话头就接道：“小鱼，明个你把家里做好的柿饼和山上摘来的大红枣专门的给柳璃哥送一份过去，我看着他是爱吃这个的却脸皮薄得很，也不肯张口要。”

这边喜被做完了，定亲用的东西也就准备的差不多了。李秋儿又和苏青儿商量着过几天去镇子上一趟再置办些家里还缺的东西也就齐全了。买点菜预备着置办席面，李大柱和言山在一边也只有干听着的份，半点插话的本事也没有。

第二天苏青儿帮着把被子一起装进开始就准备好的红木箱子里，有言大力和李大柱抬着回了家，就跟着回家收拾东西了也没回来。

这几天只忙着套被子，倒是把家里荒得很。李大柱是个爷儿，也就是能保证着自己和家里养的鸡鸭啥的饿不死就是了，其他的活也是看不见的。

李秋儿叮嘱言大力留在李家帮着干活，毕竟到时候定亲的席面是摆在那边的。现在先收拾妥当的了省得到时候慌了手脚。

言山看着家里也没事情就想着去趟言诚家，李秋儿是要跟着的，但是却没让言小鱼去。

李秋儿从地窖里拿了东西分做了两份，将红枣和柿饼用小筐子装了大半筐子递给言小鱼，让他给柳璃家里送去。自己则收拾了点鸡蛋、核桃什么的预备着给言顺家送去。

因为家里没人，傻狍子又一直在后院里面关着早就不耐烦了。这回见言小鱼他们都要出门，就跑到他身边咬着他的衣角，心里想着老子今天死活是要出去的。

言小鱼身量本来就矮小些，没得防备被这么一拽整个人都往后面倒过去。也亏着言山刚好站在他身后一把把人给拽住了。

李秋儿见状上前拿着棍子冲着狍子屁股上打了两下。谁知道傻狍子半点也没怕，依旧咬着言小鱼的衣角不松口。

“行了，怕是在家里关地闷得慌了，让小鱼领着他去山上遛两圈就是了。”言山因为经常去山上多少的明白这些动物的习性。

言山的话刚说完狍子就松开了口，还亲昵地拿头蹭着他的大腿。李秋儿有些诧异地看着它，

言山笑着摸了摸狍子的头赞了声“倒是有几分灵气！”然后就让它跟在言小鱼的后面出去了。

言小鱼领着狍子一路走一路地埋怨它，不过能出来狍子倒是开心得很，颠颠地跟在后面一路的小跑。

这回天气正好村上的人也是难得的出来晒太阳，一时间村子里热闹得很。

言小鱼虽然来了很久，但是因为后来农闲天气又都不是很好，村子里的人大多都是待在家里，倒是不常见到。

“吆，小鱼这是去啊。”因为走的村子里面的路，一路上倒是碰到了不少的人。大家又都是闲着聊闲天，这回见了不长出门的言小鱼都纷纷地打着招呼。

言小鱼本来就是有些怕这些阿么的，这回被堵到这群哥么堆里更是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以前跟着孤儿院做饭阿姨一起去菜市场买过菜，被一群买菜的阿姨堵在中间又是摸脸又是捏胳膊的是真的怕了这种情况。

这些个哥么的战斗力可是半点不比前世的女人差的，言小鱼红着脸让人问了半天才拖了身。

等到从柳璃家送完东西走出来，言小鱼是说什么也不敢从村子里面走了。沿着清河边慢慢地走着，后面跟着的傻狍子不耐烦得很，往前跑两步就回过头来冲着他叫两声。

言小鱼半点也不理会傻狍子的叫声，悠闲地走在清河边上。这时清河整条河面都平静了下来，河边的树木也只剩下枝干一时间荒凉得很。

没有人知道它的发源地。只知道它隔开了大巴山和小巴山，从大巴山的深处流淌而出。河水一直清澈欢快从未有过干枯的迹象，造福着围着它生存的整个清河镇。

言小鱼看着这条河出神的厉害，人们传说水是通灵的可以贯通不同的世界，不知道他的到来是不是也有着清河的原因。还有那个梦，梦里它由人变鱼，模糊的记忆老是提醒着有什么他应该知道，但是却忽略了……

“吆，这不是言小鱼吗。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还敢到河边上来啊？是真不怕再淹一次又变成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