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言小鱼抱着兔子站在厨房外面闻着里面传出的阵阵鱼香只觉得自己肚子里的馋虫往外爬，忍不住的问道：“哥哥，鱼好了没有啊？”

言大力拿着大勺子在锅里盛了些烫尝了尝觉得味道已经煮出来了，等灶膛里面的柴火烧完了就可以出锅了。

言小鱼见自己问了半天，哥哥没搭理自己还偷偷的喝鱼汤顿时不高兴了，颠颠的抱着兔子跑到言大力边上站着“啊啊”的张大了嘴看着自家哥哥。言大力本身就是个疼弟弟没边的人，赶紧的先盛了碗汤吹凉了给弟弟喝。

李秋儿回来的时候言小鱼已经抱着碗喝了小半碗了，小脸上挂着美滋滋的笑容，看见他过来赶紧的拿着碗给他尝尝。

李秋儿就着言小鱼的手喝了一口汤嘱咐言大力收拾饭桌子，言小鱼也屁颠屁颠的跟着去帮忙，李秋儿看着这两个人玩的开心就不在想刚才的事情，先去炒菜了。

农家人中午饭都要简单些，李秋儿煮了鱼汤就没再填旁的麻烦的菜式，只是将中午在自家菜园子里摘得小青菜切了点腊肉炒了，加上早上烙的饼，这饭也就齐全了。

言山回来的时候饭菜刚上了桌，他将锄头立在墙角上就去洗手吃饭，言小鱼明明洗过手了，却非要凑热闹跟着阿爹再洗一次。

一家人坐在放桌子上吃起饭来，李秋儿照顾着言小鱼，帮着他挑了青菜炒肉里面的腊肉给他卷在饼里，又帮着他条鱼刺。言山言大力爷俩干了一上午的活这回正饿着敞开了胃口的吃，一时间倒是没人说话了，一顿饭吃得安静而又温馨。

言小鱼有午睡的习惯还是以前身子弱时留下来的，这回刚吃了饭因为怕积食就让大力领着他在院子里转着玩，先溜达溜达再消化一下再去睡觉。

这几天地里的活也干得差不多了，种子都种了下去下面就看老天爷赏不赏脸了，下午再去收拾一下看看有没有露在外面的种子埋埋土也就没事了。所以这会子言山都也不急着下地了，在家里收拾起锄具来，这段时间一直紧着干活有的地方有些松动了得拿着木头砸上。

李秋儿收拾完了厨房里的活就过来帮着言山扶着锄头的把手好方便他用力。

“大山，我寻思着抽空去趟言顺家，他家言诚不是把小哥儿从河里救上来了吗，我这阵子一直担心小哥儿没出门，这不寻思着今天晚上得了空也该着去他家坐坐了。”

“成，”言山拿着锤子使劲的把木条子砸进缝隙里，头也不抬的接道：“这是咱欠人家的情分，这人情上的走动你比我懂得多，你看着该拿啥拿啥，都听你的。”

李秋儿点点头，言山虽说是一家之主却凡是都愿意听听他的意见。这在村子里不算是独一份吧却也是极为难得的，因着这个李秋儿得了不少人的羡慕，“我寻思着拿上咱家一只老母鸡，再带些个鸡蛋，还有前些天大力摘来的红果子，我那边还收着小鱼生病时我哥么么给带来的一包点心也都给带上。”

言山看了看锄头，又晃了晃见砸结实了就放在一边，由着李秋儿给他舀着水浇着洗洗手，想了想接道：“这么着吧，今天你先别去了，我听着村子上的人说言顺病了，等着今天我把地里的活收了尾，明个早上带着大力去山里转转看看能不能逮着个山鸡鸽子啥的，到时候你直接做成汤一份拿去给言顺家，留一份给小哥儿和大力也补补身子，再在山上找些干货，给言顺家送点，剩下的留着咱自己吃，这段时间不得空闲家里也是很久没填些吃食了。”

李秋儿听着觉得也行，这个季节的山上的各类果子多，要是能多弄些还能换上点银钱，只是叮嘱了言山道：“那明个上山我也跟着吧，咱不往深处走，带上小哥儿一起去转转。”

言山听着点头称好，甩了甩手上的水。看了看日头觉得改下地了就走过去把玩的正欢的言小鱼一把抱了起来，言小鱼正和哥哥用竹子给兔子搭个窝哪儿突然被抱起了吓得哇哇乱叫，回头看到是自家阿爹有笑呵呵的揽着他的脖子倚在阿爹身上亲的不行。

本来就到了睡觉的点，言小鱼也不用哄的，趴在阿爹的怀里看着哥哥拿着藤条手飞快的绑着把竹子不一会眼皮就耷拉下来了，呼呼地睡了过去。

言山把言小鱼放到床上给盖了被子，就领着言大力下地干活了，李秋儿看了看熟睡的小哥儿，一时半会醒不了就锁了门出去了，他有一阵子没针线活了，家里的线都不够用了，今天给小鱼找衣服时正好发现言大力有好些衣服肩膀处都磨坏了，他得去沈阿么那先借点用，这衣服不补没法穿啊，等着过几天去镇上得买点布给大力做身衣服了。

李秋儿洗洗补补的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将家里前段时间攒下的活都干得差不多了，言小鱼醒来后也迷迷糊糊的走出来倚在他怀里赖着，李秋儿拍着他的后背问道：“小鱼，今天你和大力在河边上是不是遇到你言诚哥哥了？”

言小鱼本来还迷糊着听了这话瞬间清醒过来，想着中午苏阿么来过一趟，八成就是为了这件事。

“恩，看到一个人，大力哥哥叫他‘阿诚’，他是把我从河里救上来的人。”

“是，那个就是救你上岸的言诚哥哥。”李秋儿接道。

“阿姆，上午我说错话了。当时我正在捉螃蟹突然言诚哥就出来了，当时他救我的时候在水里游好像一直大黑鱼的。”言小鱼开始真假参半的瞎编，想着赶紧把事情糊弄过去，说什么也不能让阿姆知道他丢人螃蟹的壮举！毕竟作为这个世界的小哥儿是要学会矜持的。

“我以为是阿爹给我讲的故事里面的黑鱼精的，然后就同他玩笑了两句。言诚哥也没有在意的。谁知道后面有个小哥儿看到后跑走了，然后就又来了一个胖胖的阿么训我和大哥。好凶的！”

“恩，阿姆知道了，小鱼以后离这那个阿么远一点，他那人就是个爱找事情的人，”李秋儿绞了湿帕子给言小鱼擦脸，言小鱼的小手按在李秋儿的大手上跟着他上下摆动，脸也跟着左摇右晃的，玩的不亦乐乎，李秋儿刚刚升起来的那点火气被他孩子气的动作给熄灭了，点点他的鼻尖笑的，“你就是个小淘气啊。”

李秋儿拿下帕子放进水里慢慢的洗着，斜眼看着站在一边晃着身子笑的开心的言小鱼，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小鱼，你好了对吧？”他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言小鱼能不能听懂，但是他本能的就觉得他的孩子这次是真的好了，再也不是个傻子了。

言小鱼愣了一下，眼睛里漏出恐惧，他已经在努力地伪装了，难道他学的不像吗？他突然有些害怕，自从在这具身体了醒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被他代替了的孩子是个傻子，所以他一直在学着，模仿着。他并不想一直这样，他想着慢慢的来，一点点的改变，让阿姆阿爹和哥哥能慢慢的接受他是自己在变好。但是今天看着阿姆生气他本能的想要安慰一下，他不知道一个阿姆对于自己的孩子的反应会如此的敏感。

言小鱼很害怕，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应不应该“好”，但是看着阿姆含泪的双眼，他不忍心再让他失望了。

李秋儿看着言小鱼缓缓的点了点头，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四年了，他的小哥儿终于好了，这三年他活的有多自责没有人知道，看到小哥儿点头的这一刻他终于彻底的放开了心。

“阿姆，你怪小鱼不？”言小鱼低着头问道。

“傻孩子，”李秋儿觉得他好像遗漏了什么，但是巨大的喜悦将这丝疑问盖了过去，“阿姆为什么要怪你啊，阿姆高兴都来不及那，你永远都是阿姆的乖哥儿，谁都不怪，高兴。”

言小鱼听了这句话也哭了出来，这一刻他终于将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就像一个饿了好久找到奶酪的小仓鼠终于将大大的奶酪塞进了嘴里一样，一种无限的满足感包裹着他。他搂着阿姆的脖子嚎啕大哭，从此以后这就是他真正的家了！

言山和言大力走到门口时就闻到了扑鼻的香气，两个人都有些经验，言大力虽然已经十二岁却还是个半大孩子，一闻到香气就知道自家阿姆绝对在家里做好吃的，高兴地接过阿爹手里的锄头跑进院子里放好又蹿到厨房。

“阿姆，”言大力扒着厨房的门往里看，看到已经炒出来的一尖盘的辣子鸡肉猛流口水，转头见案板上切好的腊肉片，土豆丝，锅里正翻炒的青椒鸡蛋，登时就愣住了，“阿姆，家里来客人了吗？”这几个菜可是家里平时要待客时才会出现的啊。

“没有，”李秋儿笑着一边翻炒鸡蛋一边说道：“就咱一家子吃，大力你和你阿爹这两天干活也挺累了，今天敞开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