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出了发生命案的废弃房屋时,已经看不到夏洛克的身影了。他东张西望了一下,最后决定去问一下对夏洛克态度很不友好,但因为一直呆在楼下,很可能知道夏洛克行踪的莎莉·多纳万。
多纳万警官一看到约翰,就明白了他的来意,用一种带着沉痛的同情的口吻告诉对方:“他已经走了。”
“谁?”约翰虽然早就有了准备,但听到多纳万警官这么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夏洛克·福尔摩斯。”多纳万肯定的说:“他就这么走了,他总是这样。”
“他会回来吗?”
“看来不会了。”
“好吧。”约翰懊恼的叹了口气,然后决定自力更生:“不好意思,请问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布莱克斯顿。”多纳万说出来的地名,约翰完全不知道是哪里。
“你知道该去哪里打车吗?”约翰只能继续他的第二个问题。“我对这里不太熟悉。”
“你要到大路上去试试。”多纳万把做为警戒线的绳子给拉了起来,方便约翰通过。
约翰向多纳万道了一声谢后,就微微弯腰从绳子底下钻了过去。然后就听到多纳万说了一句:“你不是他的朋友,他没有朋友。那么,你是谁?”这个他代表的是谁,显而易见。
“无名小卒。”约翰转过身看向多纳万:“我刚认识他。”
“给你点忠告,离他远点。”多纳万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夏洛克的厌恶,就像她喊夏洛克‘怪胎’时,语气中的恶意一样明显。
“为什么?”可惜的是,多纳万面前的是约翰,而他以前是裴东来,一个除了天后之外,不愿意轻易屈服于旁人的男人。
多纳万挑了挑眉,不明白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就在刚才,对方明明跟着夏洛克一起去查案的,难道还看不出夏洛克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本性吗?不过,她还是开了口:“你知道他为什么来这里吗?又没有任何报酬。那是因为他喜欢命案,有案子他就兴奋,案子越离奇,他就越兴奋。”
说到这里,多纳万停顿了一下,然后告诉对方她之所以那么讨厌夏洛克的原因之一:“而且你知道吗?”她说:“如果有一天,只是调查已不能满足他。那么到一天,我们会站在一具尸体边,而夏洛克·福尔摩斯便是罪魁祸首。”
“他为什么会这么做?”约翰不明白多纳万为什么会这么想,所以他诚实的问了出来。
“因为他就是个疯子。”多纳万回答:“疯子容易无聊。所以我劝你,离夏洛克·福尔摩托车斯远点。”
“那又怎么样?”约翰皱着眉头说:“就算夏洛克未来可能会杀人又怎么样?难道他现在杀人了吗?而且,这个世界上杀人的人那么多,那么夏洛克也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就像我,我也杀过人。”
“因为我曾经是一名军人,一名英国驻阿富汗的军医。”约翰认真的盯着多纳万的眼睛,虽然在大唐时,直勾勾的盯着别人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在这里,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你的真诚和严肃:“我只是一名军医,但死在我手里的人即使不足百位,也有数十人。死人在这个世界上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你要以此来审判夏洛克的话,我只能说,你并不是神。”
多纳万警官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说完了这段话的约翰,转过身越走越远。
这里是个住宅区,约翰巡着当时计程车开来的方向转了个弯,就看到了人潮涌动的大街。他试探拦下一辆计程车,但很不幸运的是,没能成功。不过,这并不奇怪,毕竟这里人来人往的,有人抢计程车的行径并不少见,而奇怪的是,约翰每经过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电话就会响起来。
电话响的地方有路边电话亭里的,也有一些便利店里的,但无一例外的是,有别人要来接电话时,或者约翰干脆的离开时,那里的电话就会突然停下来。
约翰心中隐隐约约的有了猜测,这些电话会不会是找来找自己的?可是仔细想想又不太可能,因为在伦敦,自己并不认识哪个人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为了找自己而拼命的打自己周围的电话,而且,自己的手上还有手机。
但是,当约翰再一次路过一个电话亭的时候,他停住了,然后打开电话亭的门,接起了响个不停的电话。
“喂?”约翰率先打了声招呼。
电话那头随着约翰的招呼声,而响起了一个沉稳的男人的声音,声音里充满着自信和优越感,但显然有些失真:“你左边的大楼上有个监控摄像头,看到了吗?”
“你是哪位?”约翰一边问,一边装做若无其事的慢慢看向了自己的左边大楼,果然看到了楼上有个摄像头,它正在不停的转动。
“看到摄像头了吗?华生医生。”男声答非所问。
“看到了。”约翰的脸色很平静,就像跟人在电话里闲聊一样。对于这一点,约翰有点感慨,因为经历了生死,他真的改变了很多,若是以前遇到了这种情况,他早就对着电话那头大吼大叫了,因为大理寺少卿裴东来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威胁。
“你对面的房子上也有一个摄像头,看到了吗?”
约翰这一次没有回答。
“最后,你右边的楼顶上也有一个。”
听到对方说了‘最后’这两个字,约翰抬起头朝右边看过去,然后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了很多。他没有傻傻的问对方是怎么办到的,因为只要有足够的权力或能力,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能做到,他问的是:“你想做什么?”
“上车,华生医生。”男声下达了他的指令。“我不想威胁你,但你一定清楚自己的处境。”
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停在了约翰所在的电话亭外面,他不懂车,所以也不知道这个车子是什么牌子,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电话里的这个男人在威胁自己。
约翰有其他的选择,但他最终还是已经是盲音的电话给挂上,出了电话亭,来到了黑色小汽车的旁边。
从司机的位子上走下来了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帮约翰打开了车门,看着约翰坐了进去之后,帮他关上了车门,然后回到了驾驶座上。
约翰旁边坐着一个女性,很年轻,而且按照外国人的标准来看,她也很漂亮。虽然约翰一直觉得外国的女性都长得比较老成,但融合了这个身体原先的记忆之后,他也大概能猜中这些外国女性的年龄了,所以她的年纪应该是在二十四五岁左右。
她一直在玩着手机。
车里的气氛很沉闷,而约翰没有办法去打扰一个司机的注意力,但他也不想跟身边的这个女性搭话。因为约翰善于看人,即使之前没有交流,但起码的逻辑思维能力告诉他,这个女人不会轻易的透露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给自己听。
因为那个神秘人物不可能会在用监控来威胁他的同时,派一个愚蠢的,嘴巴也不够严密的人来把自己的信息透露给自己。而且他自己又不是狄仁杰,也不会施展美男计。
手机能发信息,也许这个女人正把自己的一举一动告诉那个打电话给自己的神秘人。
车子停在了一个空旷偏僻的厂房,而车灯照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三十来岁的年纪,但约翰觉得他有点眼熟。他驻着一把小黑伞,双腿交叉的站在那里,看到约翰下车之后,他态度亲切的打了声招呼,说:“约翰,请坐。”
约翰慢悠悠的从车子旁边走过来,来到这个陌生男人面前之后,并没有如他所说的坐下,只是站在那里。“你知道的,我有手机。”约翰说:“不过,这一切安排的确实很高明,但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特意的掩人耳目的打电话亭里的电话来引起我的注意呢?”
“若要避开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注意,就要谨慎些,所以我挑了这里。”男人回答了约翰,并猜到了他下一个问题,所以也不用等对方问,他就一起回答了约翰。“来,请坐吧。”男人用小黑伞指着他面前的一把办公椅。
“我不想坐下。”约翰说,他也知道,一旦自己坐下就意味着受制于人,他不能让自己接下来的动作被别人引导着。
“你看上去并不害怕。”男人其实并不在意约翰的态度,但为了接下来的谈话,他当然要表达一下自己的善意。
“因为你看着没那么吓人。”这是约翰的回答。
“是啊,军人的勇气。”男人为约翰的态度而哈哈大笑,但事实上,约翰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发笑的事情。
不过,他并没有反驳,只是接着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