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村长在青山村当了几十年的村长,是个热心肠、十分豪爽的老头,一直公正无私地为大家排忧解难,谁家的鸡走丢了一只或者谁家盖房子多占了地引起邻里纠纷的,都是吴村长帮忙调解。青山村也有村支书,但这支书不做实事专门研究政治,村里有什么事,大多数情况是吴村长出面。吴村长为人处事很好,难得的是,他的两个儿子的品行也都很好,勤勤恳恳地种植大棚蔬菜,踏踏实实地做人,所以,这家人在青山村很有口碑。
所以,当小路带着晨曦一路狂奔到田胜利家的时候,却发现田胜利家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让让,赶紧让开,”小路人长得瘦小,挤不进去,焦急得出了一头汗,不知所措地看向晨曦。
田家门口里里外外都站满了人,喊谁都不让开。这种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爱凑热闹、爱围观打架却不去劝架的行为,严格意义上说,也算是一项陋习。
晨曦眉头拧成麻花,刚才赶过来的路上,小路只说了村长跟田胜利吵了起来然后突然晕倒,这三言两语说不得清不楚的,晨曦也不敢断定缘由,但他知道村长今天要找金秋芝娘俩。可怎么就跟田胜利起了争执?
正在两人发愁怎么进田家的院子的时候,远处跑来俩人,原来是吴村长的俩儿子,他们哥俩本来早早下地干活,听到有人跑来告诉他们说,他们的老爹突然晕倒,于是连裤腿都没来得及放下就慌忙跑了过来。
吴村长的大儿子吴大成短发被汗水浸湿,还有汗液顺着黝黑朴实的脸颊往下流,他的腿上还有未干的泥巴,看到晨曦喘着粗气问,“咋回事?俺爹呢?”
“大成哥,俺刚把晨曦哥喊来,还没进去呢,”小路抢先回答,“这人太多了,进不去啊!”
“哥,咱们得赶紧进去,万一咱爹有个啥事,得赶紧送医院才好,”吴村长的二儿子吴大进倒是冷静,他比吴大成长得更壮实魁梧,个头也高,说话声音粗嘎,刮得人耳膜直疼,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他平时不太爱讲话,只是这次急了,顾不得太多。
吴大成点了点头,仗着他们兄弟俩的身强力壮,硬生生地在人群中挤出一条缝隙,有些人由于挪动踩到别人的脚,正想抱怨,一看来人是吴村长的儿子,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安慰起这哥俩,晨曦与小路趁机见缝就钻,费了很大力气才穿过人群。
看热闹的人都很有默契地不靠近院子内部,只是站在院门口围观,所以,当四人好不容易进入院子的时候,就看到徐光清与郑瑞明架着一个人。那人挣扎着,手臂上青筋直暴,手脚挥舞着要打对面站的人,结果却被徐、郑两人联合钳制住,只能梗着脖子涨红着脸,嘶吼着骂道,“田胜利,你他妈的,孙子,你良心被狗吃了?还是被那个贱货狐狸精给勾得魂儿跑了?”
另一侧站着的田胜利被骂得一脸铁青,含着脸说道:“林富强,别跟个疯狗一样见人就咬,这事跟我,跟秋芝半点关系都没有,乱嚷嚷什么?”他一向是个爱面子的人才,这次的事让他与金秋芝的关系以这种方式暴露在大家眼前,也让他颜面全无,而林富强这疯狗竟然还在乱吠,让他觉得忍无可忍。要不是他身旁站着的金秋芝拉着他的胳膊,他非去好好教训林富强一顿不可。
“呵,跟她没关系?你他妈的凭良心说说,要不是这女人胡说八道,村长能晕倒吗?”林富强一听,挣扎得更厉害,让矮个子的郑瑞明十分吃力。
吴大进见状,立马冲了上去,“俺爹人呢?”
“大进,你爹在屋里头昏迷着呢,赶紧进去瞧瞧,这里有我们在呢,”郑瑞明吃力地反扣着林富强,一边吼着让林富强冷静点,一边给吴家兄弟使眼色,这里有一个林富强闹腾就够他们受的,二人还是别再来火上浇油,省得场面不好控制。
吴大进跟晨曦同时往屋里跑,小路和吴大成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进了屋。
林富强继续冲田胜利叫骂,一个拳头挥过去,差点打到徐光清,徐光清这下子也恼火了,对着林富强吼道:“富强,你给我老实点,”
妈的,他们跟林富强这混小子一起吃红薯面长大的,也不知道这小子咋那么有劲?他跟老郑差一点抓不住他。村长地上一倒,林富强就毛了,开始跟田胜利拼命,不过,要不是怕把田胜利那银样蜡枪头打出个好歹,他们也想打田胜利一顿。那个金秋芝老娘们有啥好看的,值得他这么维护?竟然连那娘儿们嘴里不干不净说村长“老不要脸”、“狗拿耗子”的时候也不去阻止。
“你别管我,我今天不打死那个不是人的东西,我就......”林富强此时已经眼睛发红,长时间的粗嗓子怒吼,声音已经嘶哑,可他还是不死心得想扒开郑瑞明拦着的胳膊往前冲。
“你他妈的清醒点,村长还在屋里躺着呢,”徐光清的声音更大,压得林富强恍然回神,抓着头皮喘着粗气。他本就不是个易于冲动的人,可刚才看到村长被金秋芝的话刺激地突然倒地不起,而田胜利又在一旁不疼不痒,金秋芝是女人他不打,所以他脑袋一热就想打得田胜利知道悔改。
金秋芝看到林富强被骂,竟然幸灾乐祸地嘴角弯了起来,只不过这笑容未被人看见。她回过头轻声细语地向田胜利抱怨她被吵得头疼,“咱们这好好的日子都被这些人给搅没了,真是无妄之灾,你说说我怎么那么命苦呢,我家启华这刚找到丢了的魂儿,你又这样被冤枉,真是,唉......”金秋芝虽然孩子都快成年,但皮肤白皙,脸上的皱纹并不太多,五官不说多么好看,但至少端正,这么一叹,倒显得有些可怜。
田胜利阴沉着脸,显然余怒未消,听了金秋芝的话后,才勉强扯了笑脸开始安慰她。寡妇门前是非多,秋芝苦了这么多年,所以只好成了“泼妇”,经常与人吵架。他以前也是这么以为,但与她接触过后,才发现秋芝虽然有时候说得过分了些,但她本身并不是胡搅蛮缠的人,都是环境逼迫。今天村长突然晕倒,林富强竟然归罪到秋芝身上,真叫他忍无可忍。
“我告诉你们,金秋芝、田胜利,要是村长有什么事,你们俩别想逃脱罪名。”林富强压抑着自己想打人的冲动,寒着声音朝那站在一起的“狗男狗女”说道。
这时,晨曦突然从屋里跑出来,对于外面双方再次对峙一触即发的情景视而不见,劈头问道:“你们叫救护车了吗?”
林富强略带茫然地看了看郑、徐二人,最后郑瑞明清了清喉咙,回答道:“还......还没有,村长没什么事吧!”
实际情况是,事情一出,他们就开始吵架,开始的时候,他们三个一齐与金秋芝理论,结果吵得不可开交,他跟老徐还好,但林富强却与田胜利杠上了,这么打会儿功夫,他们竟是谁也没想着打个电话叫救护车,想想都觉得惭愧。也许,这是因为他们下意识地认为村长就是被气晕过去,只要缓过来就好,他们笃定村长不会出什么大病。
晨曦没空解释,径直走到一旁,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开始拨打急救电话,并详细地告诉接线人员目前的情况及地址,在得到那边会尽快赶到的保证后,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一些。之后又赶紧给岳医生打了个电话,询问一通后,才把电话塞进兜里。
刚才他与吴家两兄弟进屋的时候,他敏锐地发现地上一片呕吐物,而村长略显干瘦的身体就仰躺在沙发上,嘴角还有残留的唾液。头晕造成的呕吐?这样的情况并不罕见,但他同时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谨慎起见,所以他阻止了吴家兄弟冲上去打算背起他们老爹的行为,说服他们选择请专业医护人员来检查。
被晨曦这一系列的举动而吓到的三人则围了过来,林富强急切问道:“救护车?村长咋了?咋还不醒啊?”他清楚地知道晨曦不是医生,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但他还是希望从别人嘴里得到一些安慰。
晨曦无言苦笑,他当然是希望村长赶紧醒来,但是他还记得,以前与岳医生闲聊,听她讲过多年前还在大医院实习的时候碰到的一个病例。
岳医生说,当时那个女病人正在家里炒菜,突然毫无征兆的晕倒在地,她的家人吓坏了,在摇晃依然唤不醒病人的情况下,立即找来一辆脚蹬三轮车把病人送医院。病人被送到医院,医院方面诊断出病人得了急性脑溢血,开颅手术后,病人再也没有清醒过,病人的家属大闹医院,认为是手术不当引起的,但岳医生却认为,这与病人在被送来就医的路途上受到颠簸有关,之前病人受到家属的摇晃造成了颅内出血量增加。
这时,吴大进也过来询问,他不明白晨曦为什么不让他立刻把他爹送到黄医生那里,虽然城里县医院会来人救治,但他觉得这与他把他爹送到村里黄医生那里看并不冲突。
晨曦犹疑不定,毕竟这只是他的一个猜测而已,但此时也不得不说了,刚想开口,门外却传来“嘟嘟”的车子喇叭声。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我断更那么久,我认罪,我知错,但是我是真的分身乏术,刚到武汉我就病倒了,我的左肩上囊肿发炎严重,胳膊抬不起来,一举胳膊就疼,输液十天,手背青紫一片还是没有治好,只好请假回家休养,我明天做手术,希望大家保佑我。,叹息,大家不要觉得恶心,好吧,其实确实挺恶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