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云大少,今天还去捡垃圾呢?啧、啧、啧,说出来真是让人觉得好笑,堂堂付家的大少爷,别说锦衣玉食了,每天连肚子都填不饱还要去绝灵山捡垃圾,真是让人笑掉大牙的乐事啊!哈哈哈……你说对不对啊,云大少?”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着普通棉服长袍的青年男子,看他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家丁那一类的,而他对面站着的则是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少年,听这家丁的话,这位少年应该是付家的某位少爷才是,但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位“少爷”身上所穿的衣服,竟然比这说话的家丁还不如,上面歪七扭八的打着好几个补丁,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绣娘的手。
而且,这位云少爷的脸色苍白、身形瘦弱、仿佛一阵风刮过就能把他吹倒似的,唯一能够称道的或许就是他的脸了,微微低垂的凤眼、直挺的鼻子、和微薄的唇恰到好处地组在一起,让这张脸恍若宝玉天成,让人见之心喜、过目难忘。想来,若是他笑上一笑,不知有多少人会被迷了去,只不过此时,这位云少爷的脸上,却是一丝笑容都没有的。
忽而,这位云少爷突然就笑了,他依然没有抬头,这笑容自然是那家丁看不到的,“嗯。我要去捡垃圾了。”
那家丁听到这不温不火的回答心中无趣,哼了一声,又呸了一口才道:“赶紧的滚吧!等一会儿咱们荣少回来了,看见你只怕还会脏了他的眼呢!要知道荣少的修为如今可是已经到了炼气五层了,他才十三岁,你比他还大上三岁,现在炼气有两层了没有啊?哈哈!真是个废物!废柴五灵根,哈哈,连老子的四灵根都比你强啊!”
那低着头的云少爷没有回话,只是转身默默地离开,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似乎是窘迫羞愧似的。而当他踏出付家后门的那一瞬间,那低着的头猛然抬起,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落在了阳光之下。
若是此时有人看到他这笑容的话,定然不会觉得美好。那张脸虽然在笑,但眼中却是锋利如刀的杀意!这就仿如那最危险的食人之花,开得越美,便越是危险。
几秒之后,这慑人的杀意便散的无影无踪,付修云拍了拍自己的脸,露出一个没有半点笑意的微笑,继续一步一步地离开了,那脚步依然不稳,像是脚步的主人受了什么重伤、或者是忍受什么痛苦似的。
走在路上的付修云目不斜视,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他不能让这些杂碎坏了他的大事。在付修云的心中,没有什么事比今天更重要了。
是啊,没有什么比今天更重要了。距离那件事的发生,至今已经十年了呢。他从父母双全到现在的母亡父恨,也有十年了,时间总是在人以为它难熬的时候,不经意间就过去了。
十年前他痛不欲生,十年间他生不如死,可现在,这十年不也熬过来了吗?
付修云看着天上忽然聚气的乌云,又是轻笑一声。
十年前的那日,也是乌云滚滚山雨欲来。
“慧玲!我们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你家被四大世家灭族吗?那些珍宝就算再贵重,可怎么能够比得上你家中的父母、年迈的老人?你还犹豫什么呢?只要交出你们的破云枪锻造谱不就什么都没事了么?!”
“付天海!!我竟然从没发觉你是如此卑鄙无耻的小人!!若不是你用我的血破坏了我们元家的禁制,你以为四大家族能够奈何的了我们吗?!他们就算是攻打三天三夜也破不了禁制!你这个混蛋!你就该被天火收魂炼魄而死!就因为破云枪的锻造谱和我不同意赵花容进门,你就如此丧心病狂的对待我们元家,呵,就这样你还想要破云枪的锻造谱?!你做梦!!我用元家血脉诅咒你,不得好死、魂飞魄散!!”
躲在母亲金鳞披风后面的付修云还没听到母亲的话说完,就听到了属于母亲的惨叫声和父亲愤怒的骂声:
“贱人!是你不知好歹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了!你还要诅咒我?!在我魂飞魄散之前你先去死吧!”
就在愤怒的浑身发抖的付修云要忍不住冲出去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而这个声音的女主人在未来的十年中,成了付修云的继母。
“天海!快快跟我走,他们已经发现了禁地的入口了,想来那破云枪的锻造谱就在里面,你是元家女婿,怎么也要跟我去争一争!”
于是付天海顿住了手,眼看着元慧玲必死无疑也就没有再去多打那一掌,慌慌张张的去抢夺神兵谱了。
等再也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和其他的动静,付修云才一把扯开自己身上能够隔绝任何探查和灵气的金鳞披风扑到了自己母亲的身边。
“……母亲……母亲!!”
元慧玲似乎就在等待自己孩子的到来一般,在付修云开口的瞬间便睁开了双眼,而后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了那么能一段话。
“秘境之中、你、滴血而……现、还有……传送阵通往绝、绝灵山,那里……你滴血而入……元家、元家的至宝便、便在那里……”
“母亲,你、”
“母亲不求、你、成仙,成神……但、但……也能让你一世平安喜乐……吾儿、吾儿不会比任何人差……呵、咳咳!废物五灵根、又、又如何?!我元家……又不是只有一个废、五灵根!上三界、里也……吾儿、吾儿!”
“母亲!我在!!”
“不要怕、不要急……要忍……再苦也要忍……终有一天、终有一天!”
付修云还没有来得及听到母亲最后的期许,便失去了这位他花了五年时间终于承认的生母。
慢慢的,付修云以一个绝对不像五岁多孩童的冷静把母亲半抱半拖的推下了后山山崖下。据说那里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潭,任何事物都不能在寒潭上飘浮起来。母亲已死,他不能容忍付家任何一个人再去侮辱母亲的身体。而后五岁的付修云站在漫天的大雨下,说出了他母亲没有说完的话。
“终有一天,我会站在这世界的顶峰,看所有我想要他死的人,去死。”
大雨倾盆。打落在付修云的身上,也冲断了他的回忆。
已经快要十六岁的他看着这邪风暴雨,倒是笑的很开心。这次他是真的笑了,毕竟,忍受了整整十年的抽筋炼骨之痛,今天终于能结束了,换做是谁也该高兴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