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伦大喜,他立即提审杨承宗和张琳,可是两个人一口咬定没有贿赂过姜政。冯伦因为这个案子早已焦头烂额,本来想早点审结了案子向皇帝交差,好不容易姜政松口了,承认收了杨承宗的五千两银子,可杨承宗却又矢口否认。

冯伦怒极,当即就想对承宗和张琳动刑。刑部左侍郎严大人立即跳出来反对,说承宗和张琳乃是读书人,才从小锦衣玉食,没受过什么苦,大刑之下难免屈打成招,口供怎能可信。

不仅是严大人,大理寺甚至是冯伦管着的都察院,都有人跳出来反对。冯伦气得当场就掀了桌子,扬言第二天就去宫里讨圣旨,一定要对承宗和张琳行刑。

叶邑辰一直密切关系着这件案子的进展,审讯一结束,他便得到了消息。已经是掌灯时分,叶邑辰坐在外书房花梨木的长案后头沉吟不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冯伦并未对姜政上刑,姜政为什么要把这么大的罪名承担下来?”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姜政已经招认了,对承宗就极为不利。一旦这个罪名被坐实了,搞不好就要充军发配。叶邑辰想了半天不得要领,正在这个时候,小厮进来回禀道:“十七爷来了!”

叶邑辰精神一振:“快请进来!”这几天叶邑辰一直请他帮忙盯着三法司审案的官员,还有西厂的动静,就是怕他们从中做手脚,自己这边没有第一手的消息,到时候来不及反应。

叶枫齐这个时候来找他,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他。

马大总管很快领了叶枫齐进来。叶邑辰亲自到门口把弟弟迎进屋里,兄弟两人分主次坐了,小厮麻利地上了茶水点心,叶邑辰遣了服侍的,两兄弟十分亲近,也不用拐弯抹角,叶邑辰开门见山的问道:“十七弟这个时候来见我,可是有什么消息?”

叶枫齐端起桌上的茶盅抿了一口道:“十六哥,您叫我盯着三法司和西厂的动静,三法司还算消停。西厂那边,密探却是频频触动,先是捉了太子身边的一个姓张的幕僚,……”

叶邑辰听到这里已经心下雪亮。以陈嘉的谨慎,没有皇帝的命令,他绝不会轻易动太子的人。

太子,大概是东窗事发了!

他不动声色,继续听叶枫齐说话:“后来,西厂的人又把姜政年仅五岁的儿子给抓去了西厂那姜政与夫人感情颇好,他的夫人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前两个全都没过一周岁就夭折了,这个孩子好不容易养大,看得如同自己的眼珠子一样……”

叶邑辰恍然大悟。他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在刑部大堂上,姜政承认了自己收受贿赂泄露考题的罪责。这必定是陈嘉的首尾,他必是派了人将他的儿子在自己的手上这件事透露给姜政知道,若是他不肯把罪名承认下来,陈嘉就杀了他的儿子。姜政爱子心切,为了儿子的性命,只能咬着牙认了这本来不是他的罪名。”

叶枫齐眉头微皱,“这件事,咱们只顾保护杨家三公子,却是忽略了姜政这一头。”他顿了顿,思索片刻道:“实在不行,我手下还有一千死士,全是忠心耿耿之辈,就派了他们去攻打西厂吧,只要把姜大人的儿子抢出来,再把消息递进刑部大牢,明天姜大人就可以反供。”

“不妥!”叶邑辰连连摇头。“西厂防卫森严,除非咱们能调动大军,不然很难打的进去。何况这样做,动静太大,搞不好把你都给牵连了进去。”

叶枫齐道:“那怎么办?要是叫他们把姜政的罪名坐实了,杨三公子的前程可就全毁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在小嫂子面前交差!”到这种时候还不忘打趣叶邑辰一句。

叶邑辰站起身来,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既然知道了原因,这件事就不会没有办法。”说着就喊了马大总管进来:“你想办法给宫里递个信儿,说我想见陈嘉一面,就在小豹房胡同等他。”

大楚开国之初,对内侍的管制颇为严格,内侍是不许在外头置宅子的。到了太宗就有所松懈,到了正统,因为他的性子比较懦弱,对身边侍候的人十分宽厚,一些得宠的大太监纷纷在外头买宅子置地,有些甚至买娶了媳妇养在外头。

太监虽然不能人道,可是他们也是人,也希望在宫外头有一个落脚的家。

陈嘉这两年迅速崛起,如今已经成了正统身边的第一红人。但是他为人谨慎低调,绝不肯有一点儿把柄抓在别人手里。在外头虽然偷偷购置了宅子,却鲜少有人知道。

只不过这件事却瞒不过叶邑辰。

叶邑辰之所以选了这个地方和陈嘉见面,就是要警告陈嘉,别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颇有点示威的意思。

叶枫齐一愣:“你要和那个阉人谈判?他和杨老太爷之间的仇怨可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别看他平时也对我们毕恭毕敬的,可是如今他也是大权在握,人又十分奸猾,可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人!”

叶邑辰就笑:“政治上的事儿,没有什么不能谈的。关键看是谁出面谈,什么时间谈,怎么谈?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我自然有办法叫陈嘉这个阉人让步!”语气十分自信的样子。

叶枫齐道:“我自然是相信十六哥的能力的。”他长大成人之前,叶邑辰没少帮他抵挡明抢暗箭,他对十六哥一向是最信服的。

“要不要陪我一块儿去见见他!”叶邑辰就问。叶枫齐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做是做特务工作的,陈嘉也是做特务工作的,俩人能不见面最好还是别见面。“我就在这儿等十六哥的消息。”他一屁股坐在了垫着大红色织锦软垫的太师椅上,“过年的时候您的部下惠州参将从惠州过来,不是给你带了十坛子的惠泉泉水吗,您这里上等的好茶有了,没有好水怎么能行!您可得叫管事们儿把那泉水起出来,我就在这儿品茶等您了!”

叶枫齐要扮一个荒唐王爷,自然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才行。他的鼻子就像狗儿一样灵敏,叶邑辰这有什么好东西都瞒不过他。“你呀你呀!”就拍了拍叶枫齐的肩膀,吩咐管事去取了惠泉的泉水过来给叶枫齐泡茶,他则带了纯钧和含光去了小豹房胡同。

叶枫齐喝了两壶用惠泉泉水泡得好茶,等了足足有两个时辰,叶邑辰才姗姗来迟。

“怎样?”叶枫齐就站了起来。

叶邑辰神色从容地在他身边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下,拿起几上的紫砂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啜了一口,才慢慢地道:“成了!陈嘉已经答应了将那孩子放出来。含光和纯钧已经带着孩子回到了孩子的舅舅家里。”

“那姜政那边?”

“我已经叫人带了孩子身上的赤金长命锁给姜政看,姜政看了自然知道咱们不是骗他的。”

叶枫齐很好奇叶邑辰是怎么说服陈嘉的,隐隐感觉到这里边恐怕牵扯到夺嫡之争叶邑辰立场的事情。恐怕叶邑辰也不大好和他说得太明白,他就忍住了没问。站起来道;“既然事情解决了,弟弟就先告辞了。”

叶邑辰笑着说:“这都已经戌时了,你别走了,今晚就在我这外书房歇了吧。”

叶枫齐也不和叶邑辰客气:“也罢!那我就在十六哥这儿睡一晚上。咱哥俩秉烛夜谈!咱哥俩儿已经多少年没干过这么风雅的事了?”脸上就带了戏谑的笑。

叶邑辰脸色微赧,咳嗽了一声,掩饰道:“秉烛夜谈吗?还是等下一次吧,你嫂子见不到我,恐怕一时不会睡的,她怀孕之后身子骨不好,我不进去看看不放心……”

叶枫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叶邑辰平素十分严肃克制,想捉弄他一回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知道你担心嫂子,刚才和你开玩笑呢,快进去陪嫂子吧,你这里这么多丫鬟小厮,够我使唤了!”

叶邑辰哑然失笑,叫了管事进来嘱咐几句,叫他们好生服侍着叶枫齐,这才回了内院。正房的灯光果然还亮着呢。

小丫鬟挑了帘子,叶邑辰就进了屋,看见雨澜背靠在弹墨大迎枕上,正就这一盏瓜型的羊角宫灯的昏黄灯光看书。雨澜看见叶邑辰进来,就趿了鞋下地:“王爷回来了?”

叶邑辰挽了她的手,两人坐到榻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这几天,每天叶邑辰回来都会给雨澜讲一讲科考案的进展,叶邑辰不回来,雨澜怎么睡得着。雨澜反问他道:“王爷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没有?小厨房今天做了墨鱼羹,要不要吩咐他们盛一碗给您尝尝?”

叶邑辰笑着亲了亲她的脸颊,“我在前头和十七弟吃过了。你就别麻烦了,要是饿了,尽叫他们进上来你吃就是了!”

屋子里的丫鬟仆妇们见了这等场景赶紧低下头去,雨澜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叶邑辰虽然宠她,但是也是极有自制的,今天不知遇到了什么事这般高兴。

雨澜就娇嗔着推了他一把,“叫您吃是怕您饿着肚子。我早就吃过了,现在这个时辰再吃可就要积食了……您快去洗漱换衣裳吧!”

雨澜用手推着他,叶邑辰就笑着站起来,去了净房。不一会儿就洗漱完毕,换了衣裳走进来。

他重新坐在雨澜的旁边,拿过她放在桌上的厚厚一大本书来看,居然是《地藏经》。叶邑辰就有些奇怪:“你怎么看上佛经了?”他知道她和一般的女子不同,是不信佛也不信道的。

“佛经读起来能让人心境平和!”雨澜这样回答。叶邑辰想起来,这段日子,虽然娘家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却坚强地挺了过来,并没有因为承宗的事影响腹中的胎儿,不由对她高看了一眼。

道理人人都懂,往往却是知易行难,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雨澜就催他:“王爷,时候不早了快睡吧!明天一早儿您还要上朝呢!”

叶邑辰就笑着亲自吹了灯,抱着雨澜倒在床上。习惯性地摸了摸她已经颇具规模的小腹,问她:“今天孩子没有闹你吧?”

其实怀孕过了三个月后,雨澜的妊娠反应就小多了。只是见过一次下红之后,吃了龚太医的虎狼之药,身体一直不好。叶邑辰见多识广,却唯独对这件事弄不大清楚,还以为雨澜不舒服仍然是妊娠反应。

雨澜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好,只好含糊道:“今天挺好的,这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小宝宝像我们一样,大概也懒得折腾他的亲娘了!”

叶邑辰听她说得有趣,嘴角就勾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今天去见了陈嘉一面,三舅爷的案子,有眉目了?”

“真的?”雨澜高兴坏了,转过身子,搂住叶邑辰的脖子,在他的脸上用力亲了一口。急急地问:“那三弟弟什么时候能出狱?”

叶邑辰不由得失笑:“哪有那么快!我已经把路全给他铺好了,接下来能走到哪一步,还是要看他自己的!”

第二天早朝,皇帝刚刚在从乾清宫里出来,冯伦就立刻禀奏说,礼部左侍郎已经招供,承认了收受贿赂泄露考题的事情,正统听了大喜,这件事因为牵连到太子,也让他头痛了好久,若是真把真相透露出去,他这个皇帝也免不了担上一个教子无方的罪名。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替死鬼把这件事顶下来。此时姜政承认了,正是瞌睡正浓的时候有人送来了枕头,正统皇帝不由大喜。这时冯伦又道,“姜政已经招供,可那杨承宗和张琳二人却一口咬定并无此事,请皇上下旨,允许臣对杨承宗和张琳两人用刑!”

话音刚落,刑部左侍郎严宽立刻出班禀奏,“皇上,姜政的虽然已经招认,可他的口供前后矛盾,漏洞处处,一会儿说是杨承宗亲手送他银子,一会儿又说是杨派了身边的管事送他的银子,一会说受贿的地点在自家的宅子里,一会儿又说受贿的地点是在酒楼的雅间里,臣以为,姜政的口供不足采信,应予重审!”

刑部掌管天下刑狱,对于口供的真假当然最有发言权,正统本来想当场下旨,叫冯伦严刑逼供,赶紧结案,可是严大人这般一说,他这圣旨又不好下了,他总不能在朝廷上明光正道地叫冯伦采信假口供吧。

三法司其中的两法司已经表态了,皇上就问剩下的大理寺卿,大理寺卿表态说,他觉得也应该重审。

二比一!

正统只好命令三法司重审。光重审不行,还得加快进度,天下所有的读书人都看着你们呢!

正统直接派了内阁首辅申阁老亲自督审。

三法司重新开堂。这一次,何孟春,徐原华等九人对花钱买了考题的事情供认不讳。姜政却将前次的口供全盘推翻,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干过违法乱纪的事情。杨承宗和张琳也是坚决不肯承认。

冯伦气得肝疼。既然何孟春,徐原华等九个举子都承认了,你们又凭什么不承认!可何孟春,徐原华等人是正剧确凿,杨承宗和张琳他却不曾找到证据。

案子到此就僵持住了。口供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弄得人无所适从。正统皇帝也大为头痛,这个时候翰林院的一个从七品的小官给皇上写了一份折子,针对这件案子给皇上出了一个主意,其实很简单,那就是——重考!

杨承宗和张琳若是真的贿买了考官,自然是无德无才之辈,若他们真的是满腹才华,也就没有必要再去冒着风险去干这种事儿了。

到时候请朝廷重新出题,皇帝亲自主持,大学士现场批阅试卷,是饱学之士还是沽名钓誉之辈,自然一目了然。

这个法子堪称公允。臣子们纷纷上书附和。朝野上下群情激愤,正统皇帝不敢耽搁,立刻下诏,命令春闱取中的举子,有一个算一个,重新回来考试。考过了,上一次的成绩才能作数。

听到这个消息,雨澜终于明白叶邑辰那天和她说的那句“我已经把路全给他铺好了,接下来能走到哪一步,还是要看他自己的!”

看来能够走到这一步,全靠了王爷利用手里的人脉进行着推动,这其中要打通多少关节,经过多少次复杂的博弈才能走到这一步,雨澜光是想想就觉得不是一般的难。

叶邑辰可以说是给承宗铺就了一条最适合的,证明自己清白的路。如若不然,就算承宗平安出狱了,可以想见未来十年之内,污名也会一直跟随着他,无法洗脱。

“三弟弟能行吗?”事到如今,雨澜反而有点患得患失起来。

“放心吧,三舅兄外柔内刚,场面越大,越是能沉得住气,肯定没问题的!”叶邑辰反倒是比雨澜更有信心的样子。

礼部准备了几天,五月初十,复试在紫禁城太和门举行,由正统皇帝亲自主持。这一次的试题由申阁老、陈阁老、马阁老三位阁老在现场亲自出题,绝对没有泄题的可能了。

举子们都是第一次进入紫禁城,紫禁城的巍峨庄严,气象森严本来就令他们心中畏惧,再加上考场内外兵丁林立如同两军之对阵,每名考生由二个全副武装的御林军左右监视。

考场气氛一片肃杀。

正统皇帝端坐太和殿内,传话出来让考生们尽心构艺、不必畏惧,又格外供给茶果点心。但众多考生终是惴惴不安,竟有手难把笔者!

承宗、张琳和何孟春,徐原华等人更受到了重点照顾,别人一身轻松,他们却身带刑具,别人坐着,他们却跪着。别人身边都是两个士兵,他们的身边却有七八个人之多,戒备森严至极。

叶敏昭主动请缨,带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巡视考场。他站在杨承宗身后,见他神色见一片坦然平静,挥笔之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两相对比,何孟春,徐原华等人刀剑加身,早已全身战栗瘫软如你,连笔都握不住了,更何况是答题。而张琳虽然也算镇定,却也是满头大汗。

叶敏昭不由心中大赞,看他年纪轻轻,竟有这般胆色,颇有大将之风。想到他是雨澜的同父异母弟弟,心中也就释然了。有那般聪慧的姐姐,弟弟又怎么能差得了?对承宗不由又多了几分好感。

复试阅卷完毕,这一次承宗考得比上次还好,第一名!张琳虽然考得不如承宗好,可也考了个十九名。

这一下,谣言不攻自破,所有说承宗和张琳作弊的人都闭上了嘴。消息传回棋盘街杨家,杨家上下一片欢腾。

考官评定等级后送呈正统皇帝。正统最后裁定:汪溥等三百七十四名考试成绩合格,准许参加殿试;何孟春,徐原华等十六名文理不通,俱着革去举人功名;杨承宗和张琳立即释放,虽然考得不错,但仍将两人黜落,不允许他们参加殿试。

两人毕竟还是受到了牵连。

与此同时,正统发下圣旨:副主考、礼部左侍郎以“不谨”,降一级使用;其余十八房考官俱都降半级,罚俸三年。考生何孟春,徐原华等贿买考题证据确凿,不但革除功名,且俱责打四十板,家产藉没入官,父母妻子兄弟并流徙宁古塔。

一场纷纷扰扰的科场舞弊案终于审结了。因为复试是皇帝亲自主持,三大学士当场出题,六部九卿批阅试卷,天下举子们再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承影扶着杨承宗刚刚出了刑部大牢,杨家来接他的马车已经到了。大少爷承祖和二少爷承业一起来接承宗。承祖看见弟弟全须全尾地出来,满脸喜色,急步上前,激动地抓住他的手,却只说一句:“三弟弟你受苦了!”

承业现在和承祖、承宗之间越走越远,他和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感觉无话可说,这次奉长辈之命来接三少爷回家。承宗出狱,他既没有感觉到高兴,也没有感觉到不高兴,就好像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似的。他干巴巴地道:“恭喜三弟弟沉冤得雪,得脱囹圄!”

杨家的管事们也是涌上来,满口说着:“恭喜三少爷,贺喜三少爷!”

承宗微微笑着:“叫两位哥哥为小弟操心了。”说罢深深一揖。对于二少爷的态度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一样。

承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自家的兄弟何必说这些客气话!”想起什么似的,摇了摇头道:“还是太可惜了!”

承宗知道他说的什么,明明自己不管是会试还是太和门前的复试,他都考得非常好,明明是被冤枉的,皇帝却偏偏不许他参加殿试。想要中进士,就只能等三年之后的下一科。

承宗却微笑着安慰大哥哥:“皇上能够帮小弟洗脱罪名,还我一个清白之身,已经是天恩浩荡!”没有因为得脱囹圄而高兴得忘形,也没有因为复试考了第一却不能参加殿试而沮丧。玉不琢不成器,这次的牢狱之灾,让他整个人都得到了一次精神上的沉淀。

承祖笑道:“三弟说的有理。倒是我着相了!这一科不行,咱们就等着下一科好了。到时候你我兄弟一同下场,一同中进士,岂不快哉!”承业只在一旁听着,并不怎么说话。

承祖拉着他道:“长辈们都在家里等着呢,大伯母早就为你准备好了酒宴,洗尘去霉,咱们还是早些回去罢!”

承宗沉吟了一下,却道:“大哥,我想先去晋王府,拜谢王爷救命大恩!”

承祖微微一怔,这个案子的关节他虽然不甚清楚,可隐隐约约也听说过一些,知道承宗能够被干干净净地摘出来,叶邑辰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也就点头同意:“那咱们就去晋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