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慌什么?我虽然对那个老四的不肖子没有什么还印象,但是他的本事我还是佩服的,说句我不愿意承认的话,在咱们徐家不要说他那一代,就连你们做长辈也是难以望其项背的。”徐锡捋顺了自己的呼吸,将紫砂壶放下后又重新躺在了躺椅上。
“老四家的那小子不过就是运气好,做的也尽是些奇淫巧计的东西,也就洋人相信那玩意,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徐岱显然不太认同父亲的说法,这其实也不怪他,他从小就被徐锡努力往科举方面培养,读的都是些经史子集,如同闭门造车,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老大,你的观念现在要改变了,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当年李中堂曾经说过现在正逢三千年未有之变局,以前我也不明白,才有了之前逼迫老四的事情,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是想明白了。老四的那个儿子自从回国后做的哪一样不是离经叛道,甚至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但你看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对付他?朝廷又有什么办法对付他?都没有!反而人家老四还被迫的朝廷封了他一个子爵,这是多大的恩典,放在以前总要千恩万谢的,但人家老四却看不上!阿岱,49,现在已经不同以往,以前的那些纲常伦理有的该放下就应该放下,老四那小子是一条真龙,现在已经一飞冲天了。”徐锡摇晃着躺椅,拍着自己的膝盖叹息道。
“爹,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这些……这些……”徐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是不是大逆不道?”徐锡替自己的儿子讲他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看着儿子有点尴尬的神情,接着说道:“其实我有这样的想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之前你那女婿,还有老二的女婿因为贪污被老四从工厂里赶出来我没有说话就在于此。咱们这个朝廷命不久矣!”
“爹,这话可不敢乱说,要让外面听到了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徐岱惊惧的都快要哭了出来,如果不是看自己的父亲说话条理非常清楚,说不定就当成失心疯了。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不过说一说就吓成了这样子,而老四的那个儿子已经开始这样做了,果真是人比人得死啊!你也不用这么害怕,就算咱们当着他湖南巡抚岑春蓂的面说要造反他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你看整个湖南的兵丁要么是听咱们徐家的,要么是畏惧咱们徐家,谁敢来捉咱们!”徐锡看到儿子的表现,一阵叹息。
“爹,你是说老四的儿子准备造反?”徐岱早已经忘记了之前来找徐锡的目的,又惊又怕的问道。
“什么叫准备,而是他已经在这样做了!击溃北洋陆军、军舰兵临天津卫、强迫朝廷将大臣赠送与人,你看他之前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形同造反,只是朝廷惧他、畏他、奈何不了他!”徐锡耐心的为儿子解释道。
“那朝廷怎么会容得下他。还不立即派兵来拿他?”徐岱虽在长沙开埠之后接触了不少洋东西,但毕竟是一个连省城都没有出去过的读书人,见识还是缺少的。
“拿他?怎么拿他?是用他们那被日本人打的只剩下几艘小船的水师,还是他那支被顷刻间击溃的新军?比水师。老四儿子的海军号称亚洲第一,世界第六,弹指间就能将朝廷的那几条木筏打到海底。比陆军。老四的儿子刚刚打败了号称亚洲第一强国、曾经击败过俄国的日本,甲午年间日本的一支偏师可是就将咱们的东北祸害的不成样子。当时如果不是俄国干预,差点将咱们东三省分割出去!”徐锡说道。
“那朝廷就没有任何的办法。就这样任他胡来?”徐岱有点瞠目结舌的问道。
“除了任他胡来还能怎么着,前段时间他把军舰停在天津卫的时候差点逼迫的朝廷和亲,还是他看不上皇家的格格才让这件事无疾而终。其实,早在庚子年的时候这个朝廷就该灭亡了,之所以他还能够继续存在,除了太后她老人家精明能干,还有一帮汉员大臣在一旁帮衬,现在你看朝廷里哪里还有咱汉人的位置,唯一的一个能臣袁宫保还因脚疾致仕了,现在可谓是人心思变啊!”徐锡说道。
“你的意思是老四的儿子想做……?”徐岱最终没敢将那两个字说出啦。
徐岱虽然没说,作为老子的徐锡还是听明白了,随后他说道:“这个谁知道呢?老四的儿子是从洋人那里留学回来的,他们那里讲究民.主、共和,就像革命党孙文所提倡的法兰西无君之共和,或许他想做咱们的第一任大总统。不过这也不是一定的,从他在朝鲜的举动看,他还是更偏向于君主。”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徐家还有可能成为皇族,你老要当太上皇?”徐岱被徐锡说的是热血沸腾,刚才的畏惧被他暂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去城外将老四请来,就说咱们全家一起商量这次谣言的解决方法,不过态度要好一点。”徐锡没有接儿子的话,反而转换话题又回到了这次的谣言事件。
“爹,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徐岱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以前他懵懵懂懂看不明白,经过徐锡的一番训示,他终于幡然醒悟,好在自己还没有与老四闹得太僵,这时候去抱大腿还来得及。
“去吧,记得带上老二和老三!”徐锡之所以与儿子这么推心置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着兴奋的走出小院的儿子,他不由得摇了摇头。
“老爷,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到了你住的院子,说有要事见你,夫人让我来请你回去。”在长沙城外的纺织厂厂区,一名负责保卫厂内安全的护卫队士兵走进了徐麟的办公室。向正在批示文件的徐麟通报道。
“哦?我知道了!”徐麟挥手屏退了报信的卫兵,双眉不由得紧锁了起来。
徐麟之所以在听到他的三个哥哥过来找他这么头疼。还要追究到之前的一间贪污案件,其中涉案人员则是前面所提到的老大和老二的女婿。
自徐卫在长沙建立工厂以来。本着有便宜不落到外人身上的原则,在工厂的管理岗位上多用自己的族人,当时徐卫父子虽然与徐锡以及他的另外三个儿子关系闹得挺僵的,但还是为他们的女婿安排到了管理的岗位。
现实生活中自然不像电视中所演的,那些老板的亲戚多是一些吃里扒外的酒囊饭袋,恰恰相反,由于门楣的关系,徐家的这些女婿多是出自长沙及周边的中产之家,甚至是官宦之家。耳濡目染之下其实际的能力还是有的,眼界也比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开阔一些,在来往的商业运转上也能够很快的上手。
徐家的这些女婿既然是出自中产之家,自家除了用大量的田地之外自然也有自己的生意,不过他们的那些生意最高的不过价值万两银子,自然与徐卫这些动辄数百、上千万两银子的生意是不能比的,所以除了继承产业的家族嫡长子外,都转向到徐卫的厂子工作,这样一来也能从他们所在的厂子内分的一些分红。自然比在自家的产业做工挣得多得多。
徐卫在长沙所开办的厂子虽然以纺织厂和制碱厂的规模最大,但也陆续有不少其他种类的厂子开设,自然也有与这些管理者自家生意相重合的部分。
期初,徐家的这些女婿畏惧与徐卫之前的强势。自然不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做一些蝇营狗苟的事情,不够很快徐卫就再次踏上了出洋的征程,家里的生意就交给了一向比较懦弱的徐麟和也不怎么强势的王承宏。如此就让他们动了一些小心思。
徐卫在出国之前自然就考虑到自己父亲懦弱的性格以及自己舅舅尴尬的身份,于是便在临行前就在工厂行政和财物内设置了非常严格的审查制度。所以他们这些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徐麟的耳目。
徐家这些女婿的家教其实还是非常严格的,真正动歪脑筋的只有老大徐岱家的大女婿和老二家的大女婿。他们之前被安排在了一个相互有关联的岗位,于是他们就在徐卫离开后开始利用自己职务的便利从工厂内捞一些实惠。
徐卫在长沙的各工厂虽然是分离的,但财务和行政机构却是独立于的,他们直接的负责人是徐麟和王承宏,随后这场还不算大的贪污案件就被呈报打了他们两人的案头。
徐麟懦弱的性格是从后天长时间培养的,并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改变的,当他看到工厂内的第一个贪污案件竟然是出自自己家人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要遮掩起来,考虑到他们两人贪污的金额不算太大,随后徐麟更是从自己私人那里拿钱填充了这个漏洞。
徐麟的主动掩盖无异助长了他们两人的气焰,渐渐地他们两人已经不再满足于一千两千的贪污,其贪污的数额呈直线向上升,更有甚者他们还要拉拢相关的其他的管理人员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去。
没有监督的权利是腐败滋生的温床,监督却不管更是助长腐败的气焰,随后他们两人将他们所在的厂子搞得乌烟瘴气,已经到了想要掩盖却掩盖不住的地步,最后消息还是由徐卫安插的眼线传到了他的手中。
对自己的父亲,徐卫这个晚辈有些话自然是不能说的,随后他越过自己的父亲和舅舅,将命令直接下达到那间厂子的厂长手中,一是将这个厂长的职务降为署理厂长,二是要求这个署理厂长以最快的速度彻查这件事情。
徐卫虽然没有发电报给自己的父亲,但这封电报依然在第一时间内被那个厂长送到了徐麟的手中,出于对儿子的爱护,这个命令自然不能以徐卫的名义下达,随后徐麟更改了这项命令的签名,以自己的名义让那名厂长将命令下达下去。
彻查的结果自然不仅仅是徐家那两个女婿,由于徐麟的纵容,整个厂子有百分之五十的管理人员涉案,虽然这些人中有一些是在被逼迫之下不得不同流合污,但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公平可言,也只能让他们自认倒霉,随后不仅将他们贪污的钱财原封不动的讨还了回来,还将他们全部逐出了工厂。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好让我去接你们,现在竟然让你们来等我,这成何体统!”进入自己正堂的大厅后,徐麟一边将御寒的袍子脱下来交给正在招呼自己三个哥哥的妻子,一边退去眉中的隐忧,笑着赔礼道。
“老四,你这就客气了,咱们一家人要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做什么!”徐岱的回应倒是非常热情,随后他跺了跺脚,有点埋怨的说道:“说来自从你们搬到厂子里住以来我还是第一次来你们这里串门,你老四也是个大忙人,平时除了给爹请安一趟,也见不到个人,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性都有点疏远了。”
徐麟一看自己的哥哥们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心里也开始犯了嘀咕,不过嘴上依然笑着赔礼道:“大哥教训的是,都是弟弟的过错,平日里尽是忙一些俗务,竟然疏远了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老四能够这样说也是说明心里看重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这也不枉哥哥们这次跑这一趟!”徐岱有点高兴地说道。
“哦,大哥,你们这次来找弟弟,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徐麟却是被他的这三位哥哥整糊涂了。
“老四你难道还没有听说吗?坊间传言咱们徐家有粮,这可是诛心之言,虽然名义上直至咱们整个徐家,我看背地里图谋的还是老四你,哥哥们这次来就是奉了咱爹的命令请老四你回去商议对策。”徐岱面带忧虑的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