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宏毓和程云海都是娇生惯养的人,从小就没受过什么罪。

两个人身上本来就还有伤,再加上被狄念一路折腾,之前又受了惊吓,早已经是心神惶惶。

耿宏毓是亲眼看到狄念从他爹面前将他抓走,知道他爹救不了他。

程云海是被程鼎亲自让人绑了送交到狄念手上的,更知道他爹不会救他。

两人都是明白自己完了。

等到了都察院里,知道陆秋已经被抓了回来,那城西的大宅也早就已经被人连锅端了,而且陆秋等人也已经开了口,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吐露了个干净。

两人这才明白,都察院这边是怎么知道周秀的事情,更明白了,他们之前存着的那点侥幸心思都是白费。

耿宏毓比之程云海更经不住吓,再加上他受的罪比程云海更多一些,所以他根本没扛多久,稍稍被狄念吓了几句,就招了。

狄念坐在上首,问着他当初的事情。

“当年侮辱陆秋的那个地痞,是谁?”

耿宏毓紧抿着嘴唇,身上披着狄念施舍给他的薄毯,不敢抬头对上陆政博那满是阴沉的双眼。

狄念看着他:“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声,我审案从不留半丝疑点。”

“你既然进了这里,开了口,也就没必要瞒着这些,反正都逃脱不掉,再大的罪名也不过是死而已,早开口早了,我想你应该不想要我对你动刑吧?”

耿宏毓听着狄念的话,看着这囚室之中四处可见的刑具,还有那上面仿佛被血浸泡之后浓郁的血色。

他身形忍不住一抖,紧紧抓着薄毯,低声道:

“是我。”

“畜生!”陆政博阴沉着眼怒骂。

狄念之前看着程云海行事的手段,就隐约猜到了耿宏毓和陆秋之间,怕也是用了同样的手段。

她看了眼身旁正在记录着口供的下属,这才继续说道:

“也就是说,当年是你假扮地痞侮辱了陆秋,又对她下手将她推入了水里,再以受害者的身份前去陆家凭吊?”

“按陆家的身份,哪怕陆秋身亡,他们也不可能放过害她之人,而且不将那地痞抓出来绝不会善罢甘休,我听说当年陆秋跳湖之后,陆家的确是抓到了一个人。”

“那人是谁,为何会帮着你顶替了罪名?”

耿宏毓低垂着脑袋,低声道:“那个人是城西贫民窟里的人,家中老母病重,膝下还有两个孩子。”

“那一年刚巧遇到粮荒,他家里快要揭不开锅,不是将儿女卖了,就是送他母亲去死,他是个孝子,所以我的人找到了他,给了他一百两银子,买了他的命。”

狄念嘲讽:“一百两银子就买来了一条命,挺划算的。”

耿宏毓脸色苍白,不敢去看狄念。

狄念早知道眼前这看着模样端正的青年,骨子里卑劣无耻,要不然也做不出来那种事情,可如今听着他当年怎么为所欲为的,她依旧觉得心里生出股煞气来。

狄念压了压心头厌恶,垂眼道:

“当年陆秋下葬时,众目睽睽,你们是怎么偷天换日将她弄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