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世仁虽然不知道武藏在打什么主意,但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也只能听武藏的,放手一搏吧。
它立即丹田运力,砰地一下,放出一团黄烟。紧接着,又往左边越出五十米,又放出一团黄烟,再向右后方跳去五十米,再放一团黄烟……它就这样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前前后后地横冲直撞,不断地放出浓郁的黄色的屁,眨眼的功夫,方圆一里内竟然都被浓郁的黄色的臭屁笼罩。
那就好像一片雾霾,让人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它在心里祈祷,但愿武藏不要被它的屁熏晕掉下去,否则它都找不到武藏在哪了。
而就是它这样巨大的身体,才能放出这么大范围的屁。若是一般的黄鼠狼,哪有这样的本事?武藏也正是想到这一点,才让它赶紧放屁的。
此刻,他们被屁笼罩着,保护着。而世真也陷身在这片黄色雾霾之中,看不到身影。
“怪胎!你以为你的屁对我有用么?别做梦了!”左前方传来世真的嘲笑声。
黄世仁想要怒骂,却被武藏嘘声止住。
它心中惊讶,没想到武藏被它的臭屁熏吐一次就免疫了,还真是个厉害的凡人呢!
可它哪里知道,它的屁这么臭,武藏怎么可能免疫。不过这种臭屁的刺激,正好缓解了精神刺对武藏神志上的攻击。这就是所谓的以毒攻毒吧。至少现在武藏的脑袋清醒了不少,人也冷静起来了。
他弯弓搭箭,对准了左前方,目光里泛起杀意。
他与生俱来的夜视能力,不仅能穿透浓郁的黑夜看清一切,在这黄色的浓雾中也是一样。黄世仁看不到世真,世真也看不到黄世仁。但武藏却清晰地看到世真就在左前方百米外,正在举头四顾,寻找它们。
咻……羽箭破空而去。
世真听到这声音,顿时一惊,慌忙环顾。
可它根本看不到羽箭的影子,猛地觉得心口一疼,瘦小的兽身就已经被羽箭带飞出去。
咻咻……又是两声破空声,世真的身体还没落地,又噗噗地中了两箭,各自在脑袋上和后腿上。紧接着它重重地落在地上,身子不住地痉挛,不过眨了三眼的工夫,就断了气。
黄雾消散,黄世仁惊讶地看到不远处世真的尸体,大叫道:“兄弟,你射死它了?你怎么看到它的?”
“我看得清一切。”武藏笑着说,“天生的!”
“怪不得你叫我放屁!你们人类真是太聪明了!”黄世仁心花怒放,忽然又狐疑道,“可昨晚你为何两箭都射不中我?”
“那时我怕得要命,手都是颤抖的……”武藏如实回答,“可这次若射不中我们就会死!左右都是一死,我反而不怕了!”
“哈哈,人类真奇怪!”黄世仁高兴地大笑,“这下好了,他们三个死了,就没人总欺负我了!最多是族人的白眼吧,反正我也习惯了。呵呵。”
虽然没有详细了解,但武藏也已经猜到了黄世仁的处境,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被嘲笑是废物时的心情,于是他一只手按在黄世仁的背上,说:“黄兄,它们俩死在我的箭下,另一只死在你的嘴里。你的族人恐怕也会以为它们是被猎人杀死的。你们母子不会受到牵连。”
说这话时,武藏已经翻身跳下来,抽出腰间的端到,朝世真的尸体走去。
“兄弟?你要干啥?”黄世仁不明就里,好奇地问道。
武藏回首一笑:“做戏就要做全套啊!”
一刻钟后,武藏骑着黄世仁上路了,两人向北飞奔,转眼就已经行出了百里。
黄世仁还是疑惑不解,“兄弟,虽然挺解气的,但你为啥要剥它们三个的皮呢?”
“黄鼬皮保暖,虽然不如狐裘狸毛,但也能卖出好价钱。猎人杀了黄鼠狼,却不剥皮,那不是会叫人怀疑么?”
“啊?原来我这身皮还这么值钱……”黄世仁天真地大笑道,“以后我死了,就把我的皮送给你做大衣吧。”
“胡说!你才一岁!”武藏也哈哈大笑,“我恐怕要比你先死呢!”
两人一路畅聊一路欢笑,到了傍晚,就来到了荒原的最北方,再往北走,就是一片黑暗的森林了。
武藏的心不住地跳——那片森林应该就是鬼森了!
而黄世仁却更加高兴了,“兄弟,就是这里了!那个白胡子老头就住在林子里!”
鬼森与黑山,虽都是山林,却又截然不同。
虽然名字带着一个鬼字,却一点也不阴森恐怖。从外面看,绿岭起伏,宛若绿色的盘龙匍匐在大地上。但走进林子,阳光却没有被茂盛的虬枝绿叶遮蔽,林间一片明媚。即便有蝉鸣,森林里却越发显得宁静宜人。
武藏为此心情也好了不少。他索性让黄世仁又变成了一岁大的婴儿,将其抱在怀中,在林中徐徐行走,去观望枝头上、草丛里各色奇异的小动物。
“黄兄,你老头在哪里?”
“往前再走两三里,在林子中间。”黄世仁趴在武藏的肩头昏昏欲睡,一场恶战让它消耗很大,肚子有点饿了,“咱们抓只鸡来吃吧。”
“也好!”武藏把黄世仁放在一棵树下,就转身到野地里寻找。过了人不一会儿,他就提着一只怪模怪样的野鸡回来了。
这野鸡长得与家鸡类似,但浑身幽蓝,双眼血红,尾巴修长如凤尾,浑身的羽毛在透过密林的阳光的照射下,闪动着波光。
“黄兄,你可认得这是什么鸡?能吃么?”武藏把鸡高高举起,询问黄世仁。
黄世仁正在树下打盹,被他惊醒。定睛一看,大喜过望,“这是埖鸡,风系妖兽呢!你怎么捉到的?”
“它在树下睡觉,我就把它捉住了。”武藏一脸无辜,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听黄世仁说这鸡能吃,他便抽出短刀杀鸡去毛,又升起篝火,烤制起来。
两人对坐在篝火边,武藏又好奇起来,“黄兄,你为何要跟那个叫接引的白胡子老头打赌?赌什么?”
“赌它的一粒定神丹!”黄世仁本来眼巴巴地望着篝火上的烤鸡流口水,被武藏一问,好像想起了伤心事,叹了口气,神色也又悲又愤,“我娘被族长抓起来,说下个月就要娶她过门!我才不想要后爹,我要救我娘。可族长的精神刺太厉害了,我打不过他们,于是找白胡子老头讨要定神丹防身,可他偏偏要跟我打赌。我输了十几次,他便说要我找个人类来见证,才肯在跟我赌。所幸遇到兄弟你了!”
“你们那族长怎么欺男霸女?”武藏心头也难免愤恨起来。
黄世仁攥紧了小拳头,怒道:“哼!他们就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你杀的那个世真就是族长的儿子!父子俩一个德行,他没少揍我。每次我担心反抗他,族长会找我娘麻烦,就忍着。没想到族长也要欺负我娘!恨死他们了!”
武藏听着心中难过,暗想,不过就是区区黄鼠狼精,要是他功力还在,就可以帮黄世仁就出它娘了。只可惜自己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若不是黄世仁,他只怕根本走不到鬼森就会被野兽吃掉。
人生中有一件最无奈的事,就是亲人朋友有难,你却无能为力。
毋宁说,人生最痛苦的事,就是无能力为。因为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忍受屈辱、苦难和死亡。
武藏也愤恨得攥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
黄世仁见他这模样,心中难过。赶紧换了个笑脸:“兄弟,快吃鸡!吃了咱们就去找白胡子老头!”
“嗯!我也正要去找那个接引上人。”武藏答话。见黄世仁一脸疑惑,于是他就将来龙去脉简单地讲述了一翻。这更听得黄世仁目瞪口呆,半晌才说:“兄弟,你竟然是峨眉仙宗的人!你还逃了阿修罗亲王的婚?以你现在这样功力全失的状态,被他们捉到,会死一百遍啦!”
“哈哈哈!人怎么可能死一百遍。最多就是一遍嘛。”
“可你看起来很怕死的诶!”黄世仁促狭地笑。
武藏也哈哈大笑:“不怕死的都是傻子!可是……”他的笑容收敛,眼睛里冒出火来,声音也悲恸起来,“也不是怕死,死就不会找上门来。找上门来,就得跟它拼命!”
他恨恨地说,黄世仁却听得晕头转向,“跟死亡拼命?”黄世仁不理解,歪着脑袋想不明白。武藏揉揉他的小脑袋,顺手又撕下一条鸡腿递到它手里,“你才一岁,不明白是正常的!唉……但愿你一辈子都不需要明白这个道理……”
“嗯!兄弟你是好人,我听你的!”黄世仁好像很满足似的,毋宁说毕竟是个才一岁的婴儿,虽然妖力强横妖身长得飞快,但性子还是孩子样,被喷香的鸡肉引诱得直流口水,什么人生道理都抛到脑后了。
两人吃完一只鸡,算是半饱,勉强不饿了。就又往森林中央前行。走到下午,终于来到了森林中央。
这里是一片偌大的空地,方圆一里竟然都没有一棵树。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小院,坐落在正中央。
武藏就要往那座小院走,黄世仁忽然揪住他的衣襟,低声说道:“别走!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