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好戏在后面(1/1)

诗词?听到这个,范弘道忍不住愣了一下。郑国泰郑国舅如此快的过来堵住他,就已经让他感到很意外了,然而郑国舅开口就是“诗词”,简直让范弘道是意外之外又意外。

别说范弘道,就是周围其他读书人也都很惊讶。按照常理,传言中有着“霸道”人设的郑国舅无论是仗势欺人,还是打打骂骂,都在预料之中,唯独没有想到郑国舅一开口就是请范弘道写诗词。

难道说,范弘道在京师的名气已经大到了如此地步,就连根本不混文化圈的恶霸郑国舅也想附庸风雅?以至于尽弃前嫌,对范弘道“礼贤下士”?

范弘道实在想不出郑国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沉吟片刻后拒绝道:“在下何德何能,安敢给国舅献丑。再说诗词乃有感而发,现在也没什么好写的。”郑国泰哈哈一笑,开口说:“范先生何必过谦,以范先生的才学,怎么会写不出来?”随即他又拍了拍脑门,貌似恍然大悟的叫道:“我想起来了,应当是我家狗奴方才得罪了范先生,故而范先生缘悭一词!

不等范弘道回答,郑国舅就指着管事郑昭义,对左右喝道:“这有眼无珠的狗才,惹得范先生不高兴了,拿下去打三十棍!”郑昭义郑大管事此时正跟随在主人家后面看热闹,本想看着主人如何收拾范弘道,但却看到主人家居然放低了身段去找范弘道求诗词。于是郑大管事不禁有些沾沾自喜,这是否可以说明自己对主人的劝告

产生作用了,主人家对自己产生了更多的信任?

不成想转眼之间,主人突然对自己开始喊打喊杀,让郑大管事顿时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回话。直到有两个其他家奴靠近来,一左一右架住了郑大管事,他才如梦方醒。

大感委屈的郑管事下意识嚎叫起来:“老爷明鉴!不知小人做错了什么?老爷当真为了那姓范的惩治小人?”

郑国舅厉声喝道:“刁奴住口!你顶撞了范先生,老爷我就要罚你,好生受着去!”看的范弘道等一干人瞠目结舌,向来机智的范弘道也被反复无常的郑国舅弄得不明所以,一肚子应对预案此时全然派不上用场。然后他们就看到家奴把郑管事拖到不远处,真就拿出棍子开始打,伴随着郑

管事惨烈的叫声,场面十分诡异起来。

郑国舅转过头来,全然无事人似的,轻松对范弘道说:“些许不开眼的奴才坏了兴致,还望范先生不要介意。”

眼见对方连自己人说打就打,还就在眼皮底下真打,范弘道此时还能说什么?他不会天真到以为郑国舅讨好自己,这其中透露着一股莫名的狠劲,解读为示威也未为不可。随即范弘道又听到郑国舅说:“现在范先生看到我的诚意了,我真心求范先生一首诗词。”范弘道还在思量着,郑国舅到底是什么目的?他们这样不学无术的人,绝对不会沉迷于诗词,为了诗词去刻意做什

么。

于是郑国泰继续说:“素来听说范先生有才智,不会是名不副实吧?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吗?”面对故意激将,范弘道也还口讽刺道:“在下并不想对牛弹琴而已。”

郑国泰毫不在意,嬉笑道:“范先生身为读书人,就没有教化人心的觉悟?不妨就对牛弹琴一番,说不定就顽石点头了。”范弘道有点烦躁,这郑国泰根本不合常理,到底图的是什么?还是纯粹吃饱撑着调戏自己来的?他身边还有十几个读书人在看着,自己一言一行都必须顾及到公众形象,很多话都不合适在此时说出来。想

来想去,范弘道决定,既然对方绕来绕去就说诗词,那就扔出去一首,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

此刻到底用什么诗词,也是有讲究的,众目睽睽之下,范弘道必须维持住自己的“人设”不能崩。所以讨好对方的诗词是绝对不能用的,就是正常的往来唱酬也不合适。

“阁下拳拳盛意,在下心中确实有几句送给阁下!”范弘道回应道:“关于你们郑家的事情,在下也有所耳闻,所以偶得一首,你可要听好了!”

除了郑国舅,周围十几个读书人都凝耳细听,不知范弘道此时会拿出一首什么作品。然后就听到范弘道吟诵:“嫁入天家自不贫,酬劳偏罄累朝珍。汉皇从来真英主,岂用赐名虢与秦?”这首绝句的意思非常浅显,大家立刻都秒懂了。嫁入天家自然说的是出了贵妃的皇亲郑家,“酬劳偏罄累朝珍”这句是批判郑家奢侈无度挥霍国库,比如今天这样大张旗鼓的祭祀;至于后两句“汉皇”和“虢与

秦”自然是借用了杨贵妃的梗,将郑家比喻成唐玄宗时的杨家。

所以这是一首地地道道的讽喻诗,直刺郑家的脸面,只见对面有个帮闲对郑国舅低声解释,范弘道这边的读书人都有些紧张。

他们一边佩服范弘道的胆量,这人实在太牛叉了,竟敢讽刺当红的皇亲国戚,不愧是骂死过张四维和王世贞的牛人!一边又隐隐有些担心,不知道郑国舅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范弘道也很无奈,自己今天要是对郑国舅怂了,名声传出去就不好听了,只能为了形象硬挺着。现在不但要讽刺,还要做出傲骨嶙峋不畏权贵的模样给人看。至于下面,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大不

了就打一场烂架,别被打死就行。郑国舅听完了帮闲的解释,大致弄懂了这首绝句的意思,脸色阴晴不定。过了一会儿咬着牙点点头道:“范先生果然高才,我受教了!”然后郑国舅再不发一言,转身就走,回到了大雄宝殿门外,不再理睬

范弘道。

这样就算完了?没有其他事了?范弘道愕然,今天见到的这位郑国舅,从头到尾就是一个不正常得国舅爷,没一个举动是在自己预料之内的。

那边郑家帮闲犹自愤愤不平,对郑国舅道:“那姓范的无礼之极,国舅爷就这样轻轻放过?”郑国泰轻哼道:“自然不会如此完事,好戏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