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覆水难收(1/1)

第二百四十四章 覆水难收

谁当班长这种事情,是个复杂的博弈过程,当然不可能任由某个监生在教室里吵吵几句就能成的。但也不能否认,时习之借势喊了几嗓子后,范弘道仿佛一下子就希望大增。

不敢说人心所向,但确实也没什么人敢质疑范弘道了。毕竟堂堂的今科状元在范弘道面前,居然也不敢拿大,这种冲击让同学们实在有些震撼。

举人、进士这都是科举文凭,被称为正途,而监生最多只能算个同等学力,学术地位上差得很远。

如果将进士比喻成二十一世纪的博士,举人就是硕士,状元差不多就是院士了,而国子监监生撑死也就是继续教育类的在职研究生学历。

如果一名中科院院士到了学校里,却要躲避一名在职研究生,甚至隐隐有甘拜下风的意思,如何不叫人感到匪夷所思?

在这种震动下,范弘道的形象陡然变得高大威武,众同学只能仰望了。同学们还纷纷回忆起来,这范弘道连文坛大宗师王世贞都敢当面批判,本来就是不同于他们的非凡人物。

没人怀疑范弘道和唐状元作假,那唐状元是贺文华请过来的,贺文华总不可能做出抬举竞争对手的事情。如果没有范弘道,那贺同学也能称得上是风头正盛,只可惜他遇到了范弘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文华愤懑的问道,不过口气像是控诉,他始终无法理解唐文献为什么会避开范弘道。他所能请来的最强助选武器,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废掉了。

范弘道很苦恼,含含糊糊的答道:“这个问题,不好与你说。”

范弘道确实不想将那晚发生的事情当众说出来,没这个必要,说出来也不会有更多的好处,他不想在同学们面前表现的太过于浮夸。

但这个态度看在贺文华眼里,那就是怠慢敷衍了,范弘道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连解释都不屑于!

气愤的贺文华只能扔下几句场面话,拱拱手道:“既然范同学不屑回答,那么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慢着!”范弘道连忙叫住了贺文华,欲言又止。贺文华扭头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讲?”

范弘道不解的指着门外道:“这里是东班第七房,是你们的教室,所以应该是我离开才是,你却为何着急走?你要去哪里?”

如果此时地面上有个坑,羞愤的贺文华一定会迅速跳进去,然后把自己埋起来。

回到八号房,在本房同学看来,范弘道就像是得胜回朝的大将军。时习之忍不住称赞道:“做得漂亮!”

范弘道冷嘲道:“你是在夸奖自己做得漂亮吗?今天你硬要推我下水,是何道理?”

时习之嘿嘿笑了笑:“我就是看不惯贺文华的气焰,他哪里比得上你!”

今日课业完毕,日头西斜,范弘道正打算出国子监回住处,却见有个杂役站在正义堂前,对他说:“范同学留步!秦监丞有请!”

监丞是掌管风纪的官员,一般监生都绝对不愿与监丞打交道的,更别说范弘道这样与秦监丞有仇怨的敏感人物。

但是监丞真的公事公办传唤监生时,又不能不去。范弘道想了想,自己最近似乎没有什么把柄,便先跟着那杂役去了绳愆厅。

这次秦监丞没有在正厅见范弘道,杂役领着范弘道进了旁边的侧房,这让范弘道感到有点奇怪。

秦监丞挥挥手,让杂役出去,他要与范弘道单独谈话。“听说正义堂要选拔东西两班的班长,而你呼声很高?”

莫非秦监丞打算阻止自己?范弘道暗暗想道,这秦监丞消息真快,想必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秦监丞耳朵里了。

不过没关系,范弘道志不在此,便很无欲则刚的回答说:“其实并非如大人你所想,在下没有这个心思。”

言外之意就是,他范弘道并不在乎班长位置,不怕别人在这上面做文章。

秦监丞沉吟片刻,又开口道:“其实也并非如你所想,本官支持你做这个班长。”

范弘道真的很意外,秦监丞怎么会然转了性子?他又想搞什么鬼?要说秦监丞幡然悔悟良心发现,范弘道是不肯相信的。

秦监丞风轻云淡的说:“当年本官与令尊有过儿女婚约,如今你们岁数也到了,我看可以择日完婚。”

这样都可以?范弘道登时目瞪口呆,好半天反应不过来,仿佛听到了全天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忍不住用手指头掏了掏耳朵,自己没听错吧?

当初自己上门投靠时,干脆利落悔婚的人是秦高业,今天重提婚约的人又是他,这人到底怎么想的?

自己与他闹出了不少恩恩怨怨,难道全都白闹了?一会儿悔婚,一会儿又要完婚,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但范弘道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覆水难收,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恢复这个婚约的。就凭秦监丞趋利忘义、反复无常、怒光短浅、爱耍小聪明的品行,范弘道就不能接受有这样的老丈人。

“秦大人又在说笑了。”范弘道如此答复说,这意思就是拒绝了。

秦监丞显然有备而来,继续说:“本官知道你想要什么,本官不但可以帮助你选上班长,还可以全力帮助你在国子监里升阶,一直到肄业为止。”

监丞作为国子监的第三号官员,说帮忙肯定是能帮得上的。秦监丞自忖付出这些,肯定能吸引范弘道。

范弘道再次拒绝道:“破镜难再重圆,秦大人还是不要想这些没用的了!”

秦监丞真生气了,他今天拉下面子既往不咎原谅范弘道,这范弘道竟然还不给面子!拍案喝道:“年轻人别要不知好歹!”

这姓秦的悔婚在前,现在居然还能无耻到逼婚,这再次刷新了范弘道的认知下限,便嘲弄道:“年轻人不知好歹这种话,秦大人从去年一直说到今年,还没有说够?”

秦监丞冷笑道:“你真当本官拿你没办法?罗祭酒就快要革除你了,谁能保住你?本官这是给你自救的机会,也许本官高兴了,就会冒着顶撞祭酒的危险保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