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筝今日耐心不够好,没有隐藏主她原本的利爪,此刻直接冷笑,“别以为有霍丞撑腰,看你能得意多久。”

好像很多人都喜欢这样认为,她宁蝶没有霍丞仿佛就要低到尘埃。

宁蝶微微摇头,“你错了,宁筝,你还不值得我摆上得意的姿态。”

宁筝胸口像被人打了一锤,偏生宁蝶又是那般有礼的态度,像只在阐述一个观点,而这无疑更是让人气闷。

“那就走着瞧。”

她丢下狠话,和宁蝶擦肩而过。

这种挑衅对于重活一世的宁蝶来讲,实在不足以放心上,选择不理会。

而经过宁晗香接下来被罚关禁闭,宁府的下人对宁蝶感到害怕,唯恐步六小姐的后尘。

委实清静两日,隔天大早上宁蝶穿上一身轻便的春装,下身着一条孔雀蓝色的大喇叭长裤,一双尖头的矮跟纯色皮鞋,上衣是一件长袖竖领的白色雪花衫,领口是蕾丝边,别了一颗珍珠纽扣,头发还是一样的带着内扣的黑色短发,如这四月的天般清爽。

她让管家替自己备车,就说要去厢樟山玩耍两日。

宁府有一套别墅在那边,正是度假用,知道宁蝶的要求,宁沉毫不犹豫地令管家照宁蝶吩咐去做。

宁蝶带了一只行李箱,放有简单的洗漱用品和换衣衣物。

人到厢樟山的别墅,别墅里有两个专门负责打扫的老妈子,早上接到电话说八小姐要过来,老早把二楼一间向阳的房间收拾妥当,直等宁蝶直接入住。

宁蝶给两位下人每人送了一份红包,环视自己的房间,阳台正对远处一座青山,绿茵浓郁,煞是富有意境。

这个房间她显然是满意的。

“我出去走走,晚上可能会回来晚些,记得给我留门。”宁蝶出门前嘱咐道。

老妈子们对这八小姐陌生,暂时摸不透脾气,宁蝶说什么她们只有听什么。

一出别墅,宁蝶自然就去找林莱玉说的地址,离她住的别墅还真不远。

步行半个多小时,就看见一片平坦的草地上,乌压压的一片人,搭着拍戏的场景和休息用的帐篷。

“这边,这边!”先一步看见对方的林莱玉冲宁蝶挥手,一袭火红色的束腰大摆裙十足妖艳,明晃晃地从人群中走出来,拉过宁蝶说,“就剩结尾的戏份了,这两天拍完,我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一阵。”

这《孤女记》拍了几个月,终于是要落幕。

“瞧你脸色不好,”林莱玉把宁蝶拉到休息椅子上坐,“你和我说说,你怎么提前来西北了?”

宁蝶左右见大家在忙着布景,没有注意到她,便压低声音和林莱玉把自己的事一一交代了,当然除去重生的桥段。

“天呐,”林莱玉听完觉得不可思议,“宁蝶,你的身世,简直是比戏本还要精彩。”

宁蝶苦笑,“你现在明白我的烦恼了吗?”

“明白,明白,”林莱玉佩服不已,“换作是我,我肯定没有你这么坚强。”

被自己亲生父亲抛弃十几年,因为霍丞的原因又被强行认回来软禁,打算卖女求荣,如果是自己,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宁蝶又道:“我现在去哪里都懒得和他们汇报,你回一下头……”

林莱玉按照她说的回过头。

“看见没,那站在远处几个便服的男人,就是宁沉派来监视我的。”

林莱玉磨牙,“欺人太甚,这是把你当女儿的态度吗?”

宁蝶叹气,“我眼下只要处理完拍戏,迟早会和宁府了断。”

林莱玉怜惜地握住宁蝶的手,“我支持你,无论你需要什么帮助,只要我能帮你,一定会帮。”

宁蝶久违地露出真心灿烂的笑容,导演邓家辉从搭场景的地方走过来,问候了一下宁蝶的身体状况,“听霍先生说你身体不适,这两天恢复如何?”

宁蝶笑着点点头,“谢谢导演,已经无碍了。”

说着要让椅子给导演坐,被邓家辉摆手婉拒,“待会你和艾华对一下台本,马上就要拍你们的戏份。”

宁蝶连连说好,等导演一走,她不解地道:“今天导演怎么对我这么客气?”

按理说她旷工三天,就算是因为生病,依邓家辉对她的不喜,态度上难免冷淡,可眼下居然和主动问她身体情况,态度还……有着一丝讨好?

林莱玉噗哧一笑,艳色十足的五官越发魅惑,“你不在西南,不知西南发生了大事!”

宁蝶歪头,表示期待是什么。

“你没发现凤彩儿今日特别低调吗?”

经这个提醒,宁蝶对剧组观察了一圈,如果不是凤彩儿身上的一件定制流苏摆的粉色旗袍打眼,她真没有发现凤彩儿竟是在这的,平时按照凤彩儿的排场,身边光围着的助理,都不会少于个位数。

哪似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边,架着一顶墨镜特意降低存在感似的只盯着手中的剧本。

“那天我不是请假吗,”林莱玉接着说道,“听说就那天晚上凤彩儿和余意开房被狗仔拍下来,恋情坐实。”

那天请假?那天好像正是自己被宁府的人带走的一晚。

“就算现在的年轻人提倡进步思想,男女恋爱自由,可若在电影界,一个女明星,特别是事业蒸蒸日上的女明星,最怕的就是有桃色绯闻,只是八卦还好,可是凤彩儿有照片为证,而照片内容,”连思想开放的林莱玉都轻咳几声说不出口,随即跳过,“加上余意是什么人,西南有名的花花公子,一直有被富婆包养的传闻,哪知竟是真的,听说最近跟的新金主相当有权有势,知道余意干出背地偷吃的事后,天天派人来剧组寻着凤彩儿折腾,传出《孤女记》拍完后要全面封杀凤彩儿和余意的狠话。”

宁蝶半信半疑,“魅晨的人没有出面处理吗?”

毕竟凤彩儿是魅晨大捧的红人啊。

“这件事影响太大,魅晨越出面维护,对魅晨的招牌更有损失,”林莱玉偷笑道,“魅晨又不是只靠办电影赚钱,早说人在做天在看,凤彩儿当初那样陷害你,没想到她也会有今天。”

对骄傲的凤彩儿来说,最可怕的事莫过于失去一切光环。

看到她如今的落魄,宁蝶心里谈不上解恨,只是希望经此一事凤彩儿能明白做人切要放平心态。

“剧组里女二和男主闹出这等事,虽然博得人们一定的关注,但导演心里绝不会痛快,与之对比,你宁蝶旷工三天算什么,”林莱玉小声悠哉地笑道。

刚说完,似乎感受到她们投来的目光,凤彩儿丢下剧本,踏着七寸高跟鞋,气势凌人地走到这边。

隔近了宁蝶方发现她脸上肤色是过度疲劳的青灰色,令凤彩儿的气势变得有点纸老虎的意味。

“宁蝶!”凤彩儿摘下墨镜,一双美目里含着滔天的恨意,“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宁蝶不知所云。

“是不是你要霍丞故意约我去酒店,给我下药,安排进余意的房间?!”她恨不得要伸出手掐死眼前看着温顺纯良的宁蝶。

“你在说什么?”宁蝶不懂,林莱玉听不惯对方用这种语气和自己的闺蜜说话,于是站起身,怒斥道:“凤彩儿,你以为我家宁蝶是随便给你吼的人吗?你有这个力气吼人,不如去想想如何应付那个赵女士,都因你我们不得不搬到西北来演戏,你还有资格冲别人大吼小叫?!”

宁蝶脑子更加混乱,来西北拍戏,不是说导演要来这里取景?

“好,很好,”凤彩儿踉跄地后退,她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沦落到让一个不知名的小配角呛声的地步,“宁蝶,你最好祈祷有一天别落在我手上!”

说完转身跌跌撞撞地朝着前面越走越远。

宁蝶不放心地问:“莱玉,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她说的我一个字都没有明白。”

“别管她,”林莱玉还在气头上,重新坐回椅子,说道,“她说她是被人下药陷害了,还指对方是霍先生,现在敌人就要打进西南,霍先生为防御敌军,天天在子弹流里为百姓讨安定日子,还有工夫陷害她?再说那个赵女士,就是包养余意的富婆,天天派人来剧组闹,余意的戏份一结束,导演赶紧让他杀青,但凤彩儿的戏份还有,为图一个清静,导演索性来西北取景,剧组里的人为这事都烦着凤彩儿呢。”

一听到霍丞的近况,宁蝶眼里浮现一丝自己都尚未察觉的担忧。

没想到西南的战况已经这么激烈了。

“你别多想……”一下子想起自家闺蜜和霍丞非同一般的关系,林莱玉连忙补救刚才多嘴的话,“霍先生是人中龙凤,这场战争,定是他赢。”

宁蝶勉强地笑了下,又突觉自己矫情,她口口声声说和霍丞要一刀两断,眼下自己这种担心会不会过于讽刺?

“两位聊的这么热闹?”一道含着笑意的话直接打散宁蝶的哀愁。

艾华用手中的剧本轻敲了一下宁蝶的脑袋,“导演说要我们对台词,还躲着偷闲。”

宁蝶脸腾地发红,有些羞愧。

“几日不见,宁小姐确实有剧本里说的‘伊人憔悴’的味道了,”艾华接着打趣,恰到好处的笑容和身上严肃的高级灰色西服丝毫不显得违和。

宁蝶回礼地道:“你还是依旧和剧本里描述的一样,‘有着毫无杂质的纯净笑容’。”

艾华笑意更深,“看来宁小姐有好好研读剧本,不错,我喜欢这种敬业。”

“论敬业,艾先生是业界有名的楷模。”

“哪里哪里,宁小姐表演的灵气可是独一无二。”

“艾先生英俊的形象更深入人心。”

一旁的林莱玉作呕吐状,“我说你们两个,要彼此吹嘘到什么时候?”

宁蝶和艾华错愕地对视,顿时一起笑出声。

难得在剧组有这么欢乐的氛围。

可惜时间没延迟多长,一阵少女嘈杂的交谈声从远至近传来,其中一个女子惊呼道:“诶,这里有人在拍戏!你们看,我好像看见艾华了!”

随之此起彼时的大喊:“哪呢?哪呢?等等,我看见了!真的是那个电影明星艾华!”

“在哪?”

“真人比画报上英俊多了!”

“你看,宁筝,你看,那就是艾华对不对?”

宁蝶撇过头,远远一望,宁筝那孤傲的身影站在阳光下,视线冷不丁地和她对碰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