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问及郑玄 经学之争(1/1)

第377章 问及郑玄 经学之争

“老师,学生想要东征倭岛,你老认为,学生当以何为口号,才能令中原没人敢出声反对?”

临往潼关之前,黄逍特意去拜访了他的便宜老师,汉末经学大师郑玄。虽然,黄逍也想好了诸多的借口,但是,他还是想来征询下这老头子的意见,毕竟,人家的身份在那摆着呢,说得夸张一点,这老头跺一跺脚,整个汉末的文学界都会颤上三颤!虽然有些夸张的成分在内,但是,黄逍一点不怀疑这个便宜师傅的力度所在!之所以来见郑玄,无非是想使得自己的东征更为师出有名罢了。

“中兴,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何必再来询问为师的意见呢?”郑玄看着自己的便宜学生,笑而不答,反问道。

“学生迷惑,还请老师解惑!”黄逍心中笑了笑,要的就是你老先生开口呢,要不,我来做什么?

“你啊,连为师的算盘都打,小心算计过多,得不长寿啊!”郑玄笑骂道:“不过,对于你攻打倭岛这一见事,为师从心里还是赞成的,番外之人,蛮夷之邦,居然也敢无视我天朝的威严,如此可还了得?也罢,既然你想让为师说句话,那为师也就帮你这个小狐狸参考一下吧!”

“学生谢过老师!不知道老师以为如何,才能堵住悠悠众口?”黄逍的心思被郑玄看破,却也不尴尬,嬉笑了一声,问道。

“依为师来看,就取“扬我大汉天威’即可!”郑玄手捻须髯,笑道。

“这就可以了?”黄逍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信,失声问道。他可是为这次的东征想了足够的借口,要不然,众口铄金,黄逍可知道舆论的可怕性。

“要不,你还想怎样?”郑玄笑着反问道。

“老师,恕学生愚昧,如此简单的理由,就能堵住那些人的嘴?那些人,可是恨不得能在鸡蛋里挑出骨头来,如此简单的理由,怕是不能过关吧?”黄逍迟疑的说道。

“你呀,就是太聪明了,反而把问题想的复杂了!”郑玄摇了摇头,哂笑道:“中兴啊,为师问你,你当年平定匈奴时,可有人指责于你?火烧羌人五万,又可有何人说过你什么?既然都没有,这次出征,还需要什么理由?”

“呃……”黄逍闻言一愣,随即猛然醒悟,是啊,对外不比对内,哪来的那么多理由?黄逍深深的一躬,诚恳的说道:“学生受教了!”

“呵呵,孺子可教也!”郑玄点点头,捻须长笑。他最看好的除了黄逍仁慈有为之外,就是这个精明劲,不管说什么,一点就透。谁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出人头地?那样,做师傅的脸上也有光彩不是?虽然是便宜学生,但,那就不是学生了?

接下来,师生二人又说了些家常,讨论了下学术方面的问题,末了,黄逍问道:“老师,当年你缘何会被如此打压,学生实在是想不明白。”

“哎!”说到当年,郑玄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似是回忆往昔,良久,才说道:“在本朝,读书人之间一直有古文经学和今文经学的争执。一直以来,本朝的国学都是今文经学。但是最近几十年来,古文经学人才辈出,威胁到了今文经学的国学地位。让研习今文经学的当朝士族大臣很是忌讳。而为师的老师马融老先生家世世代代都是研习的古文经学,为师和老师他也是研习的古文经学,这就导致了和当朝的士族大臣不对路。而你,之所以为士族所不喜,却是因为你走上了士族门阀们严重鄙视的经商之路,这是和士族门阀们严重对立的。在这么多原因之下,士族大臣要是再不打压你我师徒这样的人,那就不是他们的性格了。”

黄逍总算是明白,为何这些人会如此憎恨他了,即便是有着利益上的往来,却是也不愿意和他打教导。不过,黄逍对所谓的古文经学和今文经学的争执又不明白了。大家都是儒家,为什么还要分这些呢?

看着黄逍的疑惑表情,郑玄自然明白他的疑惑所在,请咂了口茶水,接着说道:“今文经学和古文经学,是西汉末年形成的经学研究中的两个派别。所谓“今文’和“古文’,最初只是指两种字体。“今文’指的是汉代通行的隶书,“古文’指秦始皇统一中国以前的古文字。传授经典的学者,所持底本是用战国时古字写的即为“古文家’,用隶书写的便是“今文家’。“今文家”和“古文家”的相互对立,是从西汉哀帝时开始的。成帝时,刘欲发现古文《春秋左氏传》,认为左丘明与孔子好恶相同并亲见孔子,故《春秋左氏传》比起后世口说为据的《公羊》、《穀梁》更为可信,于是引《左传》解释《春秋》。哀帝建平元年,刘歆又在今文诸经立于学官并置博士的情况下,作《移让太常博士书》,争立古文经传于学官。但因为在西汉朝廷中,不仅担任教职的太常博士都是今文家,就连那些达官显宦也都是通过学今文经而得官的,因此,刘歆的要求遭到诸儒博士的反对,未能成功。也因为此,才有派别含义的“古文”名称。而“今文”则是由于古文家独树一帜,迫使原有经师结成一派之后,到东汉时才出现的名称,它是古文经师加给立于学官的经书、经说和经师的产物。”

郑玄的一番话,黄逍听得十分的仔细,这时,他才明白,为什么郑玄会被打压的那般凄惨了!其实,黄逍并不知道,毕竟,他在学术上之所以为人称道,乃是源于二十一世纪的思想而已。至于着呢感玄更不会知道,经今古文学之争虽始于西汉末年,但其争斗的高峰却在东汉。而在这场斗争中,却是古文经学日益抬头,在民间流传甚广,并逐渐占据优势。直至郑学起,经今古文才,趋近混于一同。到清末,以皮锡瑞、康有为为代表的今文经学,与以章太炎、刘师培为代表的古文经学,又形成了近代的今古文经学之争。时起时伏的今文古文经学之争,影响到了二千年左右的不少学术领域,在中国历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今文经学与古文经学,在经书的字体、文字、篇章等形式上,在经书中重要的名物、制度、解说等内容上都不相同。今文经学近于哲学,强调“经世致用”;古文经学近于史学,讲究考据。在东汉,两者之间还有有神论与无神论、政治与学术的区别。但从纯学术的观点来看,今文经说有异说,古文经学中也有异说,谁也不能算解释五经的权威,更不能说谁得了孔子的真传。

东汉时期,经今古文学的争论,其实质问题是谁是经学的正统和如何统一经学的思想。今文经学既已立于学官,士子也依赖学习今文经入仕,朝臣又通过学习今文经而获位,因此古文经学很难得到社会的认可。学术一旦跟政治利益结合起来,学术问题也就成为政治问题了。正因为此,今文经学与古文经学之争,由单纯的对书籍本身的不同看法,扩大到了学术思想、学派体系、政治观念和社会地位等诸方面,几乎贯穿了整个漫长的封建社会,不仅对经学的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也对中国历史的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黄逍的前世,根本没注意这其中的龌龊,所以他对此毫无所知。这说透了,就是研习今文经学的士子害怕研习古文经学的士子抢了他们的饭碗。毕竟,大汉朝官员的职位是有限的,本来就是僧多粥少,要是再加入古文经学一派,他们的竞争自然更是激烈。

经过郑玄的解释,黄逍总算明白了,这就是儒家的“兄弟阋于墙”啊!

“这些士族大臣们口口声声说是奸阉祸国,其实真正给大汉国带来最大灾祸的正是他们这些士族门阀,大汉朝的钱财都被他们这群硕鼠给全数纳入自己的囊中了。正是这个原因,才造成了大汉朝的民不聊生,祸乱四起。就拿当年的黄巾贼叛乱来说吧,他们这帮子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郑玄突然有些愤愤的说道。

“不错,学生也正是如此之想,是如此,学生才一力的打压这些士族门阀,建立新的制度,造福百姓。”黄逍点点头,应道。他万没想到,郑玄对时事也看的这么明白!

“你之所为,为师自然看在眼中,这也是当年为师愿意留在天都的一个理由!为师是希望,我不能做到的,我要亲眼看着你做到!虽然,眼下还不能涉及整个中原,但是,至少,大汉的四分之一已经欣欣向荣,虽然不知道为师还能活几年,能不能活到你将中原统一的那天,但是,至少,为师有了希望,你已经令为师满意了!”正玄一脸的欣慰,说到这里,语气陡转气愤,哼道:“可是,其他州郡又是什么模样?战火绵绵,百姓苦不堪言,卖儿鬻女,易子相食,可是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仍然不知悔改,反倒是把这些原因推到了中官身上。的确,这里面的确有中官的原因,但是中官绝对不是造成如此局面的主要原因。中官有多少?中官的亲友又有多少?再想想,这些门阀士族有多少?门阀士族的门生故吏又有多少?只要稍稍一想,就知道了这其中的原因。可惜,除了中兴你,大汉朝没有谁这样想,也没有谁敢这样想!”

“老师,暂请息怒,身子要紧,别气坏了身子!”黄逍连忙劝道。同时,心中按捺不住的惊讶,没想到,作为这个时代的人,郑玄居然把其中的问题看得如此透彻。

“没事,我这把老骨头,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郑玄轻笑了一声,接着说道:“至于那所谓的“党锢之祸’,更是直接由这些门阀士族挑起的。这些门阀士族要全力打压中官,不给中官活路。人家中官也是人,你要置人家于死地,人家当然不会束手就缚。在你死我活的斗争中,中官会留守才是奇怪了。再加上大汉天子想从这些门阀士族手中要回国家权柄,于是和中官一拍即合,共同对付他们利益的触犯者——门阀士族。这就是所谓的“党锢之祸’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郑玄不过就是那池鱼而已!”

郑玄一针见血的指出:在这些门阀士族的眼中,根本没有把大汉朝的五千万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他们也不希望大汉天子真正的掌握国家权柄,他们的眼中,只有他们这些门阀士族的利益。他们口中的江山社稷,是他们士族门阀的江山社稷。谁要是触犯了他们士族门阀的利益,那就是江山社稷的祸害,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罪恶之源。比如像是黄逍,你在西北一方一心为了百姓,置这些门阀士族的利益于不顾,那么你就是他们口中的大汉江山社稷的祸害,他们就要整死你。这些士族门阀治国无能,嫉贤妒能倒是大能。这些社稷的硕鼠要是不除掉,大汉朝就不可能有复兴的希望,更没有强大的可能。

郑玄说,这些事情是他在拜马融为师之后才体会到的。这也是他为什么从马融处学成归家后一直不接受朝廷征召的真正原因。在这些门阀士族执掌大汉权柄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被这些人所容忍的,也不可能得到朝廷的真正任用。既然如此,还不如不接受朝廷的征召,潜心做学问的好。

黄逍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如此多的黑暗内幕,这和他之前的认识殊为不同。但是郑玄的分析是具有十足的理由的,不由得黄逍不相信。而从后世得知的零星的认识,更是让他对郑玄的见解深信不疑。

黄逍非常佩服郑玄的认识,在受到“党锢之祸”的直接影响后,他还能有如此清醒的头脑,实在是不易。也难怪他会有那么高的成就,这就是其中的原因。可以说,在整个大汉朝,有如此清醒认识的,绝对不是仅此一人。

黄逍为自己有这样的一位老师而自豪。他知道,有郑玄为他指路,他绝对能免走许多弯路。黄逍知道,他想实现自己的理想,仅仅凭借他掌握的超越这个时代的科学知识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向郑玄学习的东西,还有太多太多。

今文学派学者的学术活动,随着儒家经学研究风气的兴盛,逐渐与汉代政治活动结合为一,其具体的表现就是成为汉代官方明立的博士官,一方面成为官方政策的理论来源,另方面也作为批判及引领政策的知识传统。

今文学派成为汉代的官学的发展过程,又随着博士官的纷纷设立而更加稳固下来。虽然在王莽时期及东汉以后曾因若干古文经学被立为博士,稍受挫折,但就官方层面而言,今文经学派可谓在两汉之际都获得政府的重视。

在研究以今文写作的儒家经典的学者中,尤其以董仲舒的公羊春秋学为成就最大者,他的理论性作品中充满了汉代人的新知识观点,有浓厚的神学宇宙论及宗教政治学的色彩,可以称为今文经学者中最能代表两汉思潮的有创造力的思想家,基本上,今文经学者与古文经学者观点相异的论争焦点,相当大一部份也就在于对春秋学的诠释、理解观点之差异上。

春秋学的学术传统与今文经学有重要的关系,这是因为董仲舒即以公羊春秋学之研究而建立了今文学派的理论基础,由于他的理论为武帝所需,武帝以后,许多政治体制的议题辩论,也都环绕在春秋学的诠释观点中,成为今文经博士官学中与政治问题最有关涉的学门。

春秋为孔子据鲁史而作,战国齐人相传为子夏弟子的公羊高作春秋公羊传,侧重春秋微言大义的义理发挥,战国时鲁人谷梁赤作春秋谷梁传则立论较为平实,然两者皆为今文经学派所侧重的经典。最早于景帝时有董仲舒及胡母生因公羊春秋学被立为博士官,武帝时研究谷梁的经文家与公羊春秋派辩论,公羊仍胜,后至东汉宣帝时,谷梁春秋亦立学官,此为今文学派的内部之争,至西汉末之刘歆在官方搜集而尚未整理的藏书处校阅古书时,发现了许多古文版本的经书,后建议立古文经博士时,始有古文学派的左氏春秋与今文家的春秋学之竞争。

自从经学研究成为官方肯定的专业学问之后,就已显示了政府与学者都将以之为政治措施的观念来源,而这也正是先秦以来的儒家学派的根本,然而在今文经学家的学术风气上,尤其以董仲舒的春秋学理论建构肇其端,既重视春秋中微言大义的引申于时政之上,又强调天人感应之神学目的论世界观,在配合了西汉宗教迷信发达的时代风气之下,今文经学家的理论遂提供了谶纬迷信之术的发展空间,同时在对政治措施的影响方式上,逐渐与谶纬神学合汇,尤其是王莽与刘秀在夺取政权之际皆公开利用,甚至将若干谶语编为官书明白昭告,都是使谶纬之术发达的因素,这样的政治风气显然不是历史的常道。

今文经学的这种研究风气,直至东汉末年经学大师郑玄等融合今古文经学的学风出现后而告中断,而谶语之术虽经两汉以后历朝的明令禁止,却仍保留在道教传统中,以各种不同形式的神学迷信方式,持续地影响着中国的政治历史。不过,这是后话,此时,黄逍的老师郑玄还没有完成这一事业呢!

就今古文之争的意义而言,有好几个方面。政治上的意义是,因官学而有的政治利益集团间的斗争;文化上的意义是,开创帝国气象的政治与神学结合的知识活动,与回归先秦的义理与考据结合的知识活动之竞技;理论上的意义是,汉代新起之天人感应灾变的宇宙论,与朴实的先秦人伦进路之世界观的交战。就今古文学风在思想史上的定位而言,在作为政治意识型态学而建构的解经体系意义上,两者对于两汉时政皆有实际的影响力量,而其个别学术力量的起落则与官方的抑抬有互动的关系;在作为儒学发展的一个环节的意义上,古文经学派对于保存先秦典籍的文字训诂工作有重要贡献,而今文经学派则侧重地发挥了儒学与政治活动结合的义理诠释工作;在作为哲学思想的创造面意义来看,两汉经学的今古文之学在哲学观念的创造上的成就都不大,相较于汉初黄老、道教哲学、淮南子、抱朴子等,整体地说皆有逊色,惟董仲舒的春秋繁露结合天道神学与阴阳五行说,及易学官学结合了两汉的天文气象学知识才颇有理论上的创造力。

然而,这些不是黄逍所关心的,他来自于一个法制社会,相信法律的力量。道德太过飘渺,完全由人的主观意识而决定,并不是作为治国理论的好选择。它有它存在的意义,那就是对人进行教育,使他们懂得该怎么处事。但是论道治理国家的时候,再用它们已经不合时宜了。用黄逍的观点来说,不管是古文经学还是今文经学,都只是用于教育人,而治国,还是用法家的观点为好。最好的还是后世所制定的成熟的法律。

不过,经此一事,黄逍却是长了不少见识,也知道在这个时代,他还需要注意许多的东西,这个时代的人的观念,和他原来所处时代的人有着天差地别。如果不注意,他将处于泥沼之中,做什么事情都会步履艰难。这也算是一个意外之得吧。

看来,这次来找郑玄唠家常,却是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