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父没有忘记许倾落到现在为止都还被那些流言所缠,他今日带着女儿出来,其实也是想要许倾落多走走,转换一下心情的。

“我,我没事的爹爹,不是说要给人看病吗?我们快些进去,不要耽误了。”

许倾落彻底清醒了过来,几乎不需要再多加费神,便猜出了今日真正的病人,定然便是琅晟了,而且,想着前世琅晟的那些个传闻,想起后来琅晟腿疾的时间,许倾落的五指深深的陷入了自己的掌心,她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

“许伯伯,大哥腿上的伤都烂到了骨头里去了,那血都是黑的,什么伤药也没有用,呜呜呜,大哥已经这样好几天了,呜呜,许伯伯,许伯伯你一定要救救我大哥。”

琅威牵着许良的手,往屋子里引,一边却是双眼又红透了,他梗咽着,几乎泣不成声。

许良面色凝重:“你放心,你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许良一定会尽力的。”

许良没有发现,身后许倾落的面色已经是沉了又沉。

连眼中都有了些叫人看不透的氤氲。

屋子中的气味儿让人心里发堵,血腥味儿,还有一种像是什么腐烂的味道,混杂着药味儿,混合成了一种比起当时杨云平的屋子还要让人窒息的憋闷味道。

当时的许倾落觉得杨云平那里的环境,还应该再坏些,满心的幸灾乐祸,而现在的许倾落,身处这样的环境,却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都揪紧了。

尤其是在她看到床上的男人正在做什么的时候。

入耳的是一道刺耳的摩擦声,那个人即便是半倚靠在床上,还是能够看出比之普通人高大的多的身形,即便是低着头,发丝掩盖了半张脸,还是能够看到那坚硬刚毅的轮廓。

曾经,也在许倾落午夜梦回之时,出现过的那样一张隐约的容颜。

而此刻,这个熟悉而陌生的人,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贴着那条鲜血淋漓的腿向下削去,看腿上的出血量便可得知,他削了已经不是一下两下了。

“住手!”

“快住手!”

同时出声的是许良和许倾落,许良面上满是不赞同,许倾落则是满面气恨,急上前两步,挥手将男人掌中的匕首夺下,怒声呵斥道:“你是不想要你的腿了吗!”

刮骨疗伤,确实是古来有之。

可是先不说这其中承受的痛苦,便是真的承受住了这份痛苦,却也不是所有的毒伤都能够治好的,更多的,反而是在毒伤之外再受重创。

“既然你们找来的大夫,为什么还不等大夫的诊治便自作主张,你知不知道,人腿之上有多少重要的经脉要穴,你又知不知道,人腿上若是缺少一定的肉量,便再也无法长好了!若是你成了残废,到时候别人都说我爹是庸医,我们找谁去!”

许倾落觉得一股子郁气在胸口徘徊,只要想到前世琅晟那条残腿,想到这个男人拖着残腿一次次保护自己,想到对方被很多人包括她讽刺作瘸腿将军的那些个话,鼻子就一阵阵发酸,就忍不住冲动的训斥。

“......”

琅晟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即便苍白如纸张却也不掩威严的俊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