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点走。我冲着发愣的二人一声狂吼,她二人谢恩之后连忙起身,只是没有想到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费扬古带着一大批的禁卫军朝着景仁宫来。
她二人躲在我的身后,连我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还不等费扬古靠近,我已经开了口,“饶了她们吧!”
“你明明知道这是死罪。”他的声音冷到了极点,严厉到让我无比的羞愧。
“她有身孕。”我升了音调。
“那也是孽种!”似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试问天下哪一个男子能够容忍自己的女人生下他人的孩子,何况他还是天子。”
难以捉摸他的心思。
“可是孩子是没有罪的。”弱了语气,换做恳求的语气。
“如果卑职饶了她们,娘娘你要如何自处,包庇她们,一样是死罪。娘娘你也是无辜的,卑职不会让你冒这个险。”温软如水的男音,比世间任何音乐都动人,听得我的心一直砰砰的跳。
“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吗?”我转身看着他们,如此可怜的一对璧人相依相偎在一起,“他们正年华似玉,何况他们是真心相爱。成全他们有这么难吗?”若是她们落到皇后的手里,那下场肯定是不能够想象的。
费扬古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斩钉截铁地不肯让步,“怪只能怪他们糊涂。”
“让千惠活下来,求求你们。”默不作声的男子终于开了金口,“小人死不足惜,是小人忍受不住相思之苦才会混进宫中与她相会,是小人害了她。”
“你是千惠?”费扬古瞠目结舌,“贞妃娘娘的家仆千惠?”
“怎么了?”我看他大惊小怪的模样,也着实吃了一惊。
“你绝对不可以死。”费扬古没有理会我,从他的剑鞘之中抽出他的佩剑,还不等我们众人反应过来,她身侧的男子已经被抹了一脖子的血,瞪大着眼睛,笔直的垂直摔落,发出很强烈的闷重声。
被叫做千惠的宫女刹那之间浊泪满面,从地上圈起男子的脖子,哑着声音轻声的叫唤,“影?”意识到怀中的男子已经没有了呼吸,她靠着他的额头,声音还是那样轻,那样揪心,“影,我们回家,好吗?”
有什么从眼眶夺出。
“你必须堕胎,只有你的孩子死,你才可以活下去!”费扬古给了他身侧的侍卫一个眼神,他上前拉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找个隐蔽的地方埋了,小心点。”
我本想再说些什么,可转念一想,千惠又不是景仁宫的宫女,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宫女白白搭了自己的命。
这样一想,在清儿的搀扶之下,前脚已经跨入了景仁宫的宫门。
“康妃娘娘,千惠可否在你的宫里暂时躲避一下?”我木楞地回头,嘴角噙着厌恶的玩味儿,“费侍卫,本宫方才要放她们走你不肯,如今你又要救她,真是不明白你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还是趁着她没有被发现,运出宫去吧!”
“那她就成了通缉犯,一辈子也看不见光。”费扬古很认真的和我说。
“她是贞妃的人,她的主子或许会念着她的好,不如让她去求求贞妃吧!”我让清儿重重的关上景仁宫的大门,与外面隔绝。
方才的悲伤,已经让我的心精疲力竭。
“康妃娘娘,算卑职求你。”他的口气是真的很虚弱,一个男子要低下头来求一个弱女子,可见他口里的那名叫做千惠的女子,对他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不知道为何,我的心不仅有丝倦意,甚至有些丧气。
清儿还是一味的劝诫,“娘娘三思啊,若是出了岔子,可是砍头的大罪。”
“开门吧,让她进来。”说完我便独自回了屋子,福临说今晚要来,得好好准备准备。
身后是清儿长长地叹气声,过了一会儿,大门沉重的“吱呀”声想起,一个落寞的声音从外面挤了进来。
我的余光瞥了费扬古一眼,他冲我扯开淡淡的微笑,不过很快便消失在他的脸上。
这一刻,我只是在想,可以帮助一个额娘保护她的孩子是多么伟大的壮举。如若因此而性命堪忧,我也不将后悔。
众人只打探着皇太后一口吞一口的茶,本以为她会下令搜查整座紫禁城,没有想到她什么也没做,表情依旧泰然处之。
但是皇后眼睛尖,早就看出她坐立不安了。皇太后平日里喝茶绝对不会这样喝茶,这正好暴露了她此时心情的复杂。
“皇额娘,若再不派人,恐怕她们就要逃离紫禁城了。”皇后转头与皇太后说,她已经受不了沉重的无声气氛。
“急什么,她们还能插上翅膀飞了。”皇太后总算是放下手中握了很久的茶杯,平稳了一口气,“哀家一直在等皇上的出现。”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正在此刻落入皇太后的眼里,她站了起来,“皇上去哪里了?”
皇上还没有坐到椅子上,就被强烈的质问声给闷了闷,“儿臣去了景仁宫,怎么皇额娘脸色这么难看。”
皇太后眼里闪过一丝怀疑,“最近景仁宫又有什么稀奇玩意儿把皇上给吸引住了。”
“毓箐不是稀奇玩意儿!对了,皇额娘。儿臣听说犯事者乃是贞妃的家仆千惠,不是贞妃。”皇上撇了贞妃的方向一眼,将话题转入正轨。
贞妃明显身体一抖,想说出求情的话,却卡在喉咙里,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太后发出一声闷哼声。“但是,到目前为止,哀家还没有看见那千惠长得什么模样,有什么三头六臂,竟把哀家好好的紫禁城给搅和的鸡犬不宁。”
皇太后分明是指责有人故意包庇,否则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在戒备森严的紫禁城里,跟沉入大海的石头一般,都不冒泡。
董鄂妃匍匐了几下,跪在皇上的正前方。
“千惠向来安守本分,况且她又是个胆小如鼠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在深宫里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情来。皇太后,皇上,嫔妾以为,恐是有人居心叵测,陷害忠良。”
“嫔妾怎么觉得董鄂妃如此阴谋,怕不是故作玄虚吧!”宁悫妃从人群里站了出来,她朝着皇上和皇太后规规矩矩地扶了个礼。
“赐座!”皇上一声令下,便有二人一左一右抬着贵人椅摆放在众人面前,皇后听后色变。
这不是摆明了让宁悫妃与她平起平坐!
“嫔妾岂敢。”董鄂妃抬头望了一眼坐在椅子上俯视她的宁悫妃,而后又含情脉脉地盯着她身侧的皇上,可皇上丝毫没有让她坐下来的意思。
“犯事者的主子又不是董鄂妃你,怎么你就这么心虚的紧呢?”宁悫妃假装尴尬的捂了捂嘴,“本宫差一点给忘记了,贞妃与你情同亲姐妹,她有难,你是拼命要帮了她的。”
董鄂妃握了握紧拳头,“宁悫妃可别血口喷人,嫔妾只是就事论事,何来心虚?”
“皇上万乘之尊今个儿还要在这里听些不和气的话,你们究竟把皇上和哀家放在哪里!来啊,宣费扬古侍卫!”皇太后推翻了手边滚烫的茶杯,正不偏不倚的落在董鄂妃的脚边,好在穿的严实,否则非烫伤不可。
宁悫妃暗自轻笑。
董鄂妃则再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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