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彦带乔晩回家,一路上看她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笑着安慰,“别人家的家事,我们不瞎操心。大过年的,笑一个。”
乔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仍是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知为什么,我感觉苏夫人今天好恐怖的样子。”
他笑,“她从来就不是个好人。放心,有我在,她伤害不了你。”
乔晩抿唇,“我怕她伤害苏先生。”
沈君彦哈哈大笑,“这就更不用担心了,苏崇年是什么人,还有人能伤害到他?”
乔晩叹气,“但愿如此吧。”
年夜饭,沈君彦准备了满汉全席,每道菜色香味都俱全。乔晩忍不住说道,“真好吃。”
“我就是按照你的口味做的,能不好吃吗?”
两人相视一笑。
kevin啧嘴,“大过年的,在我们单身兄妹面前秀恩爱,合适吗?”
沈君彦像故意似的,搂着乔晩亲了一口。
俩孩子见了掩嘴偷笑,儿子说,“爸爸妈妈羞羞。”
女儿则说,“爸爸,我也要。”
这俩孩子频频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沈君彦让乔晩陪他喝两杯,kevin自告奋勇,“我陪你喝。”
这厮大概太高兴了,一杯接着一杯,喝到后来脸颊都是绯红的。
“不准喝了。”乔晩把他的酒杯抢走。
他不让,“再喝两杯,我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你知道你不在我身边的这些年,我过年是怎么度过的吗?”
乔晩嘴唇抿了抿。
“我一个人在西苑,一箱酒,喝死过去为止。”
乔晩心口抽了一下,再次把他的酒杯抢走,“你喝多了,不准再喝了。”
他捧着乔晩的脸,笑着问,“老婆,从今以后,你再也不会离开我了对吗?”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在装疯。
“kevinkelly你们吃,我先送他回房,他好像真喝多了。”
kevin鄙夷地说道,“这酒量,也没谁了,还敢跟我拼酒,自不量力。”
乔晩扶着沈君彦上楼,一进卧室这厮就把她推倒在墙上,铺天盖地地吻了下来。
乔晩努力闪躲,皱眉道,“身上一股子酒味,别胡闹了,去洗澡。”
他像小猫似的在她脖子上磨蹭着,“我喝醉了,你帮我洗。”
乔晩撇嘴,“你能说这话,我觉得你清醒得很。”
“我真的有点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喝了多少。”
乔晩笑,“喝醉的人说话能这么有逻辑?”
沈君彦见这招不好使,改变方式,“既然你不肯帮我洗,那我就不洗了,我就这样上床睡觉吧,脑袋晕晕的。”
“脏死了,不可以。”
他见这招奏效,松开了她,转身往床走去。
乔晩无奈妥协,“你烦死了,我帮你洗。”
他顿时又回头,在乔晩脸上亲了一口,“谢谢老婆,我爱你。”
此时此刻的江城苏家,没有过年的喜庆气氛,有的只是无比压抑的冷战。
苏崇年回到家一句话也没说,赵静茹准备好了年夜饭,他低着头默默的吃着。
苏婉仪努力活络气氛,“爸爸,今晚你打算给多少压岁钱给我们?”
苏崇年淡淡地回道,“抱歉,我没有准备。”
苏婉仪尴尬地笑,“没关系,其实今年我的珠宝公司赚了不少,我给爸爸妈妈准备了压岁钱。”
苏婉仪给了苏崇年和赵静茹一人一个大红包。
赵静茹欣然接受,感动地说道,“女儿长大了,真好。”
苏崇年没收,把红包推回苏婉仪面前,“你赚钱不容易,爸爸不需要你的红包。”
赵静茹压抑着的情绪爆发,低哼,“女儿的一片心意,你能不能别践踏?”
“妈妈,没事,爸爸也是心疼我。”
苏崇年放下了筷子,面色严肃,“儿子女儿都在家,我们谈谈吧。”
“有什么好谈的,你回来了,之前你离家出走,我都原谅你了。”
苏崇年冷笑,“谈谈我们离婚的事,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出来。”
苏婉仪急了,劝道,“爸爸,你怎么还想着离婚的事。你和妈妈年纪都大了,就别折腾让人笑话了。无论妈妈之前做过什么,那都是三十几年前的事了,早翻篇儿了。您就看在妈妈照顾您三十年的份上,跟她好好过日子吧。”
苏崇年摇头,刚想说什么,赵静茹开口道,“离婚也不是不可以,你净身出户公司所有股份全部转给子乾和婉仪,名下所有房产财产全部转到我名下。能做到就离,做不到就勉强过着。”
苏崇年自嘲地笑了,“原来这就是你想要的,为此你不惜杀人,不惜和残疾的我结婚,照顾残疾的我。”
赵静茹用力抹了把眼睛,“我赵静茹这辈子瞎了眼才会倾尽所有力气去爱你到头来换你一句,都是为了你的钱。你不是让我开条件吗?条件我已开除,要不要离随你”
苏崇年手撑着额头,疲惫至极。
“怎么犹豫了?不甘心奋斗一身最后一无所有?还是害怕你身无分文后你的宝贝女儿不肯认你?”
苏崇年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的所有家产包括公司股份,在我死后,三个孩子每人三分之一,平均分。”
赵静茹哂笑,“三个孩子?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是认真的。”
“你做梦乔晩她休想分到一毛钱”
“春节假期过后,我会请律师拟遗嘱。”
赵静茹从容地笑着,“你如果这样做的话,休怪我不客气。我会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乔晩是你的私生女,我还会把你年轻时候跟你的兄弟共享她的事情曝光出去,让叶湘美这贱人就算死了,也被人唾弃。让乔晩因为有这样下贱的母亲,而永远抬不起头”
苏崇年双手紧紧握成拳,呼吸变得急促。
苏婉仪和苏子乾都被赵静茹这一番话给惊呆了。
“这样对一个死去的人,你不怕遭天谴吗?”
赵静茹爽朗地说道,“不怕,三十年前做过坏事,我现在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你真的以为我没办法对付你吗?”
“你是指杀了我吗?你若想众叛亲离,下半辈子在牢房里度过的话,你就杀我灭口吧。只要我活着一天,我绝不允许乔晩抢走原本只属于婉仪和子乾的东西。”
苏崇年什么话也没说,拿起拐杖,起身离开。
苏婉仪担心地问,“爸爸,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这个家我还有待下去的必要吗?”
苏婉仪起身去拦他,赵静茹厉声制止,“让他走,我看他一个蹶子能走多远”
苏崇年离开以后,家里压抑的气氛丝毫没有好转,赵静茹气得趴在桌上哭。
“妈妈,你明明不是这样想的,为什么要对爸爸说这些过分的话?”
赵静茹哽咽的声音说着,“我爱了他三十年,掏心掏肺的爱他,到头来连一个死去的女人都取代不了。这辈子既然得不到他的爱,我也不去追求了。但是属于你们的东西,妈妈绝不允许任何人来抢。”
苏婉仪看到自己的母亲伤心成那样,她心疼,声音也变得沙哑,抱着赵静茹说,“妈,其实我和哥哥并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我们只想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如果给点乔晩财产会让爸爸高兴,我们就这样做吧。”
“不行这个贱丫头命已经够好了。抢走了你心爱的男人,还想抢走属于你的财富吗?她做梦”
苏子乾眉头皱得紧紧的,他也起身,准备离开。
赵静茹问,“子乾,这么晚,又是大过年的,你要去哪里?”
“跟朋友们出去跨年。”
赵静茹叮嘱道,“宝贝,你玩归玩,不准再跟苏然在一起。妈妈改天给你介绍个好女孩,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家境很好。”
他开玩笑,“既然是这么好的女孩,我还是别祸害她吧。”
“说什么呢?我儿子这么优秀,怎么能说祸害。”
苏子乾有些厌烦,什么都没说,直接离开了家。
他开着车子一路过去,没看到柱着拐杖的苏崇年,大概走了不同的方向。
他想他的助理会来接他吧,这个时候,他大概也不想见到自己。
从小到大,在这个家未曾感到过温馨,如今几近破裂。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实在太脆弱。
在这个从小长大的城市,在他最孤单的时候,他竟然找不出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开着车子,不知目的地在哪儿。
他拿出手机,挨个打电话,把一众好友全约了出来。
谁知到了会所,朋友们都带着女伴前来,只有他一个人单着。
他发火,“谁让你们带女人来的?哥几个好好喝酒不行吗?没有女人你们会死?”
“苏少,大过年的火气怎么这么大,谁招惹你了。要不你也打电话找个女人出来,喝酒没女人陪多无聊。”
苏子乾冷哼,自顾自的喝起了酒,一杯接着一杯,后来直接拿着酒瓶喝。
大伙儿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失恋了?”
纵使酒量再好,最后还是喝趴下去了。
大家开始愁了起来,该让谁来接他?
有人提议打电话给苏婉仪。
“不行,婉仪过来铁定会接他回家,苏夫人看到了,还不得把我们全揪出来,扒了我们的皮。我觉得还是打给苏然吧。”
“可是沈少跟苏然已经分手了。”
“谁说不是呢,所以他今天才这么忧伤。也怪他好面子,不愿低头,也许我们让苏然过来接他,能给他们台阶和好呢。”
大家决定给苏然打电话。
电话打了,没过一会儿苏然就赶来了。
“苏少大概是因为跟你分手,伤心,喝成这样。”
苏然听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忘了有多久没男人这样对她了。
苏然在大家的帮助下,把苏子乾接回了公寓。
帮他脱衣服擦身子,苏子乾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迷茫的眼神看着她,“庄晓,你怎么这么狠心,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能爱我。”
哐的一声,苏然一颗心跌入谷底。
她自嘲的笑了,怪自己自作多情,他怎可能为自己买醉。
把苏子乾安排好,她把自己关在了书房,坐在冰冷的地上,双手紧紧抱着自己。
这辈子会为她买醉的大概只有沈君彦了,可是他已经被乔晩给抢走。为什么乔晩会有这么好的命,抢走了沈君彦不说,还是苏崇年的女儿。
所有好事都被她给占了,一想到这里,苏然的眼里充满恨意。
这时,手机叮的一声出现微博内容提醒,她悄悄关注了乔晩。
新年的钟声敲响,乔晩发出了一条微博:新的一年,好好的。配图是他们一家四口的温馨照片。
苏然咬牙,仇恨嫉妒的种子深深地在心底埋下,心里也有了主意。
“好好的?我一定让你这一年过的不安稳。”
苏子乾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在苏然的公寓,他已经完全记不起昨晚发生过什么。
伸手拍了拍额头,看到苏然走进来。
“这是蜂蜜水,你趁热喝。”
他接过,一干而尽。
“是他们给你打电话的?我没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她淡淡地说道,“你喝醉酒挺安分的,倒床就睡。就是你把我当成庄晓了,拉着我的手一直喊着庄晓。”
苏子乾撇嘴,这女人说话可真高明,这是在告诉他,他们是同类人吧。
苏然确实也是这用意,我在床上喊着沈君彦的名字,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抱歉,昨天晚上打扰你了。”
“你既然这么爱庄晓,为何不去找她?”
他笑说,“我没那么贱,一次两次的去倒贴她。感情是两情相悦,不是我一味付出就能长久的。”
苏然转移话题,“去洗漱吧,你的洗漱用品都还在,我给你煮了粥,洗漱好出来吃。”
锦城荷苑。
俩孩子一大早就跑到乔晩和沈君彦的卧室,沈君彦做了个噤声动作,轻声说道,“不要吵醒妈妈。”
“妈妈今天又成懒猪了吗?”
沈君彦笑,“是啊。”
乔晩刷的睁开眼睛,骂沈君彦,“你才是猪呢。”
“啧,感情我刚才亲你的时候,你在装睡?”
乔晩在他腿上揪了一把,“别在孩子们面前说这些。”
两个孩子等不及了,“妈妈你快起床吧,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去舅舅家吗?”
这俩孩子很喜欢跟嘟嘟玩,大概所有的小小孩都喜欢跟大小孩玩吧。
一家四口来到乔家。
俩孩子一到家里就跟嘟嘟跑不见了,沈君彦则跟乔清扬聊着公司的事情。
“爸,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乔明辉和乔晩来到后院,笑着问,“这么严肃的表情,你要问我什么?”
“我妈跟苏先生在一起多久?”
乔明辉表情有些不自然,“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随便问问,不方便说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他们在一起两三年吧。”
“我妈和苏先生分手以后和你在一起的吗?”
乔明辉点头,“是啊,怎么了?”
“那我妈知道苏先生出了车祸吗?”
“那个时候信息交通都不发达,哪能知道。苏崇年是跟你妈分手后很久才出的车祸,你妈不知道。”
“这样啊。”
乔晩觉得哪里不对,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乔晩,你今天有点奇怪,怎么会想这些事?”
乔晩摇头,“没什么,苏先生现在恢复记忆,想起我妈,他好像放不下我妈。”
“不是放不下,是觉得愧疚吧。”
“他们之前分手了,为什么会觉得愧疚呢?”
乔明辉咳了咳,“因为是他抛弃了你妈。”
“爸,你之前为什么会去刺伤苏夫人?”
“因为是她抢走了苏崇年,苏崇年才抛弃了你母亲。”
乔明辉觉得自己的解释似乎有些牵强,“乔晩,过去的事情你就别想了,赵静茹是个阴险的女人,你离她远点。”
“好,我知道了。”
“爸爸刚才忘记给孩子们压岁钱了,我去拿给他们。”
乔明辉借口离开,生怕乔晩再追问下去,他会招架不住。
乔明辉离开以后,乔晩一个人蹲在后院,用石头在泥土上写着字。心里还是有许多的疑惑,不知该去请教谁。
过了一会儿,沈君彦过来,看到地上她无意识写出来的字是他的名字,他大笑,“啧,你是有多爱我?”
乔晩也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居然写了沈君彦三个字。
她站起身,认真地对他说,“我觉得三十年前的事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沈君彦摸了摸她的头发,“纠结这些干什么,过去就过去了。”
她撇嘴。
“走了,我们去吃饭吧。”
沈君彦把乔晩拉走,不容她在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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