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外郊汐缘山半山腰荒废的草芦旁,杂草遍布,荆棘丛生。

一棵布满气生根的老榕树下,地面凹凸不平,石块参差。一个纤细的身子被粗大的绳子绑缚在遒劲的枝干上。

顾子瑄的双手被牢牢地缚住,脑袋侧歪地耷拉着,双目紧闭,还在昏迷中。

天色渐暗,赵王李煜擎从破旧的草芦里走出,手中抱着一把柴火。他将柴火堆在地上,打开火折子,点燃了柴火堆。

熊熊的烈火照亮了林中的一切,风起,浓烈呛人的烟随着风朝着顾子瑄所处的方向飘去。

昏迷中的她无意识地吸了几口,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而后人便渐渐地苏醒了过来,迷蒙地望着面前的一切。

风止,烟慢慢的向上飘去,不再倾斜。

顾子瑄接连的咳嗽声也停了,胸前喘息未定。

李煜擎手持一把匕首,一脸坏笑地接近顾子瑄。

嘴里叫道:“呦呵,小美人醒了?”

顾子瑄抬起沉重的脑袋,几缕发梢凌乱的散布在眼前。她于发丝的空隙之间,支起目光,恶狠狠地望着朝她靠近李煜擎。双唇紧紧的抿着,眼里泛着红光,好似一只浑身充满煞气的妖狐。

赵王堂堂七尺男儿竟被这目光吓得愣在了原地。

很快,他收回了神,继续向前走去。他这般安慰自己:她凶狠强势又如何,还不是被自己绑住,她如何能挣脱?而且,只有这样有烈性的女子,驯服起来才有成就感。

李煜擎眼里的征服欲更浓。

“说吧,想让本王从哪里先下手?这荒山野岭的,今夜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的!至于那个蠢人,找得天荒地老也找不到我们的。”

“呸!”李煜擎离得近了,顾子瑄吐了他一脸的唾沫。

“你!”李煜擎恼羞成怒,扬起手来,正想扇她一巴掌。

顾子瑄突然笑了,这诡异的笑容让李煜擎止住了动作。她睥睨着望着李煜擎,开口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不得不承认,荒郊野外,顾子瑄这笑声有些渗人,李煜擎收起高扬的手臂,一脸疑惑地问道。

“惹天惹地莫惹医。顾氏的医者惹不得,顾辛门的医者你更惹不得。”

“什么意思?”李煜擎有些慌了,这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还能如此自信从容。难不成真有什么妖术?

李煜擎开始慌乱起来,忽而耳边传来了一阵吟哦,再接下来便演变成低缓的歌唱。低吟的歌声从顾子瑄的嘴里流荡了出来,飘进了森林的深处。

“你在唱什么?别唱了!”李煜擎被这奇怪的歌声吓得丢掉了匕首,惊慌失措地捂起耳朵来。脑壳一阵难受。

顾子瑄的歌声渐渐散了去,但耳边的轰鸣声却越来越大,震颤鼓膜。

“这是?这是?”李煜擎面无血色的望着漆黑的丛林,那个一阵接着一阵,整齐划一的声音便是从那里传来的。

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当千万只蜜蜂出现在李煜擎面前,密密匝匝的挡住燃烧的火光的时候,他犹如看见了末日的来临。

“啊——”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面色惨白的李煜擎拔腿便往山下跑去。

顾子瑄目送着她养的蜂群随后追去,犹如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这便叫恶有恶报!”

李煜擎屁滚尿流地走了,吵杂的蜂群也走了。偌大的丛林中便只剩下了顾子瑄一人。

她视线模糊地望着快要燃尽的柴堆,出奇的想念尊王。

那柔软暖和的身子,真诚纯粹的笑容,以及吃醋生气是气鼓鼓的脸颊...

她的一切一切都出奇的想念...

真的好想马上见到她...

手被麻绳勒得好痛,她家王爷何时才来救她呢?

应该是快了,夜间的山风送来了她的气息,那一定是她来了...

抵不住药效,顾子瑄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哒哒的马蹄声从山脚传来。李煜祺大汗淋漓的挥动着马鞭,疲惫的白马在一次又一次的驱赶之下,奋力往前踏着马蹄。它有灵性,知道主人的急切。

那儿有火光!

李煜祺调转马头,朝着火光的方向全速前进。直至她望见树上那一抹雪白孤凄的身影,她霎时拉紧了缰绳。

那是她最怜惜的人,如今却被粗硬的麻绳紧紧的勒着,李煜祺的心狠狠地被刺痛着。

“王妃!”她跳下马去,纵身踩着火堆而过。一把拥住了那虚弱的身子。

无声的泪水自李煜祺的脸上滑下。

“王妃,本王来救你了。”

湿润的泪意,急迫的呼喊声,叫醒了昏迷中的顾子瑄。

她双眼迷离的望着面前的泪人,嘴角绽开了一抹笑。

“傻王爷,哭什么?我没事,只是有些疲惫...”

“王妃...是我太没用了...那些人才这么猖狂...”李煜祺泣不成声。

“哪有,王爷这不是来救臣妾了么?”

“李煜擎呢?他伤你了吗?本王要将他大卸八块!”

“臣妾安然无恙,他没有伤到臣妾一根毫毛。如今已经被臣妾赶跑了,不会再回来的。”

“那王妃身体可有何处不适?”李煜祺伸出袖子擦走了满脸的泪,紧张兮兮的问道。

“其余皆好,就是这麻绳勒的手腕有些疼。还有就是迷药迷的脑袋有些昏沉。”

“本王这就替你解掉麻绳。”李煜祺从长靴之中掏出一把匕首,割掉了绑在顾子瑄身上的粗绳。

身上没了束缚,顾子瑄直直地倒进了李煜祺的怀里。

“王妃,为何你的身子如此之冷?”

“可能是林中露气深重。”

“那我抱你去火堆旁烤火。”

“好。”

李煜祺蹲下身子,手臂从顾子瑄的膝下绕过,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来到火堆边。

今天着实是将她吓坏了,李煜祺的双手轻轻箍着顾子瑄,也不敢太用力。如同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轻拿轻放,小心对待。

顾子瑄晃动着身子,在李煜祺的怀中蹭了蹭,觉得十分温暖舒适,困意又上涌。

“王爷...臣妾有些困了...”

“困了便睡,本王在这儿守着你,没人能再伤你一根毫毛。”

“我信你...”

说完,顾子瑄又睡了去。李煜祺的目光紧紧黏着在她的脸上,充满着怜惜与柔情。她抬手理去顾子瑄眼角的乱发,扶于耳后。而后用拇指小心的摩挲着顾子瑄的额角,脸颊,下颌,一遍又一遍。

“渴...渴...”睡梦中的顾子瑄突然喊渴,李煜祺想起马鞍山有水袋,连忙吹起口哨,唤来坐骑。

浑身雪白的骏马轻轻晃动着尾巴,来到李煜祺身旁,前膝弯曲,蹲低身子,将水袋露了出来。

李煜祺从马鞍旁取下水袋,拍了拍马腿,那马儿便乖乖的跑到不远处,守着。

李煜祺拧开水袋的开口,将其放在子瑄唇角,嘴里轻声唤道:“王妃,水来了,你喝吧。”

可李煜祺连着喊了好几下,顾子瑄还是没反应,只是一昧喊着:“渴,渴...”

双唇紧紧闭着,也喝不了水啊,这该如何是好?

李煜祺心急如焚,五指紧紧抓着皮质水袋,很是焦急。

“有了!”

灵光闪现,李煜祺突然响起小时候听医馆先生上课时说过:昏迷之人喂水,可采用哺水法。

即先将水含入口中,通过唇齿将清水递至对方口中。

对,便是要如此。

李煜祺欣喜若狂,她猛的喝下了一大口的水,含着。而后慢慢低下脑袋朝着顾子瑄苍白干涸的双唇而去。

四唇相贴,含水的双唇湿润了顾子瑄的唇瓣。她蠕动自己的唇瓣,将细小的水珠咽了下去。

李煜祺趁其双唇开展,小口小口的将清水渡了过去,顾子瑄配合地往下咽。

待一大口的水都哺到了顾子瑄的口中,她还意犹未尽。

她伸出舌头,舔舐着那个出水的源头,一下又一下,激荡起李煜祺心中最为原始的天性。她伸出舌头,反客为主,迅速攻下了城池,灵巧的小舌在顾子瑄的口腔中肆意游荡,肆意撩拨。

一种膨胀而空虚的感觉自李煜祺的心底蔓延开来。

她渴求更多...

四唇激烈的咬合,双舌不断的交贴,旋转。激烈的拥吻声与喘息声在寂静的山林中荡漾开去。

不知何时,顾子瑄已经醒来,睁着迷离的双眼望着享受亲吻格外认真的李煜祺,眼角露出了笑意,双手攀得更紧了。

一吻过后,李煜祺喘着粗气抬起了脑袋,她睁开双眼,望见王妃也睁着眼看她。

一条银丝从她的唇角扯出。回想起方才那般激烈的感觉,李煜祺疑惑的问道:“王妃,这是什么?”

方才那种舒服而又激荡,好似周围一切不复存在,只有两个热烈的心在猛烈撞击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顾子瑄擦去李煜祺唇角的银丝,抚着她的脸,温声说道:“王爷,这是情爱。”

“情爱。这便是情爱,王爷喜欢么?”

李煜祺失神地望着顾子瑄恢复血色的唇角,抬起手来,用指腹轻轻摩挲,沙哑着声音说道:“喜欢。”

“王爷说说方才是怎么样一种感受?”

“很舒服,很热烈,很空虚,想要再来一次...”越说道后面,李煜祺的声音越小,脸越红。“再来一次”这四字细若蚊声。

可是还是飘入了顾子瑄的耳中。

真是个傻王爷。

顾子瑄攀上李煜祺的双肩,将双唇紧密地贴了上去,又是一番的唇齿交融,热烈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