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五至九月二十七,是大晋朝历时三天的“花朝节”。各类与花草相关的民间艺术皆在此节日里展出,精彩纷呈。
转眼间,九月二十五就快到了,在尊王府闲得发霉的李煜祺坐不住了。死皮赖脸地央着尊王妃无论如何一定要去逛这个“花朝节”。
“王妃王妃,花朝节一年只有一次,一同去吧。”顾子瑄正替她整理外衫,冷不丁被尊王抱了个满怀。灼热的呼气洒在她的耳边,之后便传来央求的语气。
“花朝节人山人海,王爷不怕有贼人使坏?”
“本王近日皆有练武,自然不怕。王妃也莫怕,若有事情,本王自会保护你的。一同去吧!”
“那花朝节人流众多,王爷若是走散,臣妾寻不到了怎办?”
“本王一直牵着你,自然不会散。”李煜祺将环在顾子瑄腰上的手往下移,捉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那王爷着红衫吧,到时臣妾便能一眼望见你。”看着李煜祺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顾子瑄心一软,嫣然一笑之后,便妥协答应了。
“好!”
“不如邀请公主与子由一同前去?”顾子瑄想起许久未见到李唯兮与顾子由了,便如此提议道。
“好!人多热闹些!”
公主府内,收到邀请柬的二人着手商议此事。
“公主,尊王送来了邀请柬,询问我们是否同她们一起去逛“花朝节”?”
“那子由的意思呢?”李唯兮拿过请柬翻了翻。
“子由喜欢花草,自然是想去的。”
“那便去吧。”
李唯兮答应得干脆,立即挥笔写了回信送往尊王府,四人相约于九月二十五卯时。
相约之日转瞬便到。
南京城万头攒动的花市门口停下了两辆简朴的马车,里面走下两对模样般配之人。
为不引人注目,不生起是非,四人皆选择了朴素民衣。
“尊王兄今日着装很是喜庆啊!”
李煜祺那身火红的长衫,放在人群之中格外耀眼。意欲何为,一看便知。一下车,李唯兮便笑嘻嘻地上前打趣道。
“这是王妃与本王挑的,皇妹不要太过倾羡。”李煜祺自然不会将李唯兮这些打趣放在心里,左耳进右耳便出。她紧紧牵着顾子瑄的手,头昂得高高的说道。
然后将牵着的手朝着李唯兮扬了扬:“花市人多,皇妹记得牵紧驸马的手,不要走散了,这里地痞流氓甚多!以皇妹之容貌,极有可能被抢走做压寨夫人,到时候驸马便独守空房了!哈哈!”
“你!”李唯兮欲再辩驳,却被顾子由拉住手腕。
“多谢皇兄提醒,百花诞快要开始了,我们不如进去欣赏?”此二人遇上了,小孩子脾气便发。不好好地吵上一番,总觉得心情不舒畅。但越是逼近正午,来花朝节的人愈多。如若现在不好好观赏,到时候便会被围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走走走!”顾子瑄与顾子由也是同样的想法,她推着李煜祺往里走去。
一行人重拾兴致,大步朝着花市走去。里面百花争奇斗艳,各式各样皆有,绝对能一饱眼福。
顾子由进入这百花的世界便如同进入了天堂一般,她牵着李唯兮的手,犹如一只欢乐的小鸟,这儿看看,那儿瞅瞅。
很快,她们便与尊王她们各自为径,兵分两路。
此时,李唯兮与顾子由来到一个手工制作的头簪铺子之前,上面有各式各样以花为原型的头簪,形态各异。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炫彩夺目。
顾子由一眼便相中了一个以和田白玉为底料,莲花为形的簪子,递与李唯兮面前,问道:“娘子可喜欢此簪?”
李唯兮望着那简单纯粹的设计,浅浅地笑着,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来,“喜欢。”
“公子好眼光,此乃上好的和田玉料制成,并且出自魏清老先生之手。”
“哦?”听闻是鼎鼎大名手艺匠人魏清做的,顾子由还惊讶了一下。此番当是有缘,遇上了这绝版之物。“那当真是在下有缘,敢问老板,此簪多少钱?”
“不二价,五百两银子。”尖嘴猴腮的老板脸上堆满了笑,手掌摊开,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听到价钱之后,李唯兮拉住顾子由的手,扭头便想走。却又被顾子由拉了回来。她掏出银两,干脆地将钱款付清,用手帕把簪子包着,带走了。
闲走了几步,离那簪子铺有些距离了。李唯兮在顾子由耳边小声说道:“方才前一位姑娘经过之时,那位老板口中叫唤的只是三百银两。而后见你喜爱不已,将价提至五百两。子由分明望见了,为还要被他所讹?”
顾子由拉着李唯兮的手停在一棵千层树下。她从布帛之中掏出簪子,放在李唯兮的面前,耐心地解释道:“原因有三,一是子由觉得魏老先生的技艺绝绝不止此价。二是那些多余银两权当买个好心情,反正子由那些俸禄本就应与公主花。三是此簪与公主着实相配。”
说着说着,顾子由将白玉簪插入李唯兮的发髻中。
李唯兮闻罢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如翠铃一般,“尚书院的学子们一定没想到,他们温文儒雅的老师竟然会如此油嘴滑舌。”
顾子由也笑道:“子由只对你这般。”
李唯兮伸出手去,面带红晕地在顾子由的腰上掐了两把。
这厢,二人谈笑风生牵着手继续朝前走去。
那厢,尊王与尊王妃也兴致满满地左看看右看看。走得略微有些疲了,二人避开人流来到一个耳坠摊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耳坠。
“王...娘...娘子,可有喜欢的,我买与你。”
“不用了,妾身已有诸多耳饰,不用伤财了。”
“那不一样。这是我送与你的第一件礼物,挑一件吧。”
抵不住李煜祺的请求,顾子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她用目光扫视着面前的耳坠,望见一对香桂琥珀之坠,算是合眼,便朝那个指了指。
“妾身便要那个吧。”
李煜祺一脸兴奋和激动地朝那个琥珀耳坠伸出手去,没想到在就要触及之时,一直宽大粗糙的手掌先她一步按在了上面。
“四弟,五弟,你们说,这对耳坠送与你们二嫂,合适么?”
“二哥相中的自然是合适,二嫂定然是喜不自禁。”
耳边传来熟悉且噩梦般的声音,李煜祺的身子抖了一抖,表情立马僵硬住了。她缓缓的转过身去,目光呆滞地望着面前横空出现的三人,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变化自然是被顾子瑄看着眼里,她眯起眼里,打量着面前身着华服,佩戴着尊贵玉器的三个人。脑中默默浮现了几个人的名字。
最后反倒是耳坠铺子的老板先行说出三人的身份。
“合适合适,赵王爷能看上鄙人的手艺,着实是鄙人之幸。”店铺老板弯腰哈背地将耳坠拾起,小心恭敬地递与赵王李煜擎。
他身旁两个自然是他的两个小跟班——四皇子辛王李煜扬,五皇子秦王李煜俨。
这三人便是南京城臭名昭著的恶霸。平常走在街上,摊贩见了他们拔腿就跑。若是机灵的,便要像这个耳坠铺的老板一般,卑躬屈膝一些,舍得割肉一些。送些东西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七弟,这耳坠二哥着实喜欢,便带走了。多谢老弟了,哈哈哈。”李煜擎上前用力地拍了拍尊王那瘦弱的小身板,使他后退了两步。李煜擎如此任意妄为,便是算好了尊王胆小如鼠,受了欺凌连吭都不敢吭一声,着实是软柿子一枚。
谁知,李煜祺沉寂了两秒钟,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凶狠狠的望着面前的三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奇怪的笑。
“这耳坠确实要让给二嫂。二嫂那灰容土貌自是要好好装扮一番。本王的王妃,仙姿佚貌,根本无需如此俗气之物。”压抑许久的李煜祺终于爆发。这些人曾经动在她头上,她可以忍,如今抢了王妃所喜之物却绝绝不能忍!
“你!”李煜擎的脸如猪肝般涨红了起来。赵王妃的容貌一直一脸是他心头之痛。相貌平平,难以上得颜面,时常遭人诟病。奈何又是皇帝赐婚,反驳不得。
如今尊王这胆小愚蠢的傻子也拿这件说事!
赵王确实是气急败坏了。
“哼!算你狠!我们走!”李煜擎甩下了耳坠,恼羞成怒地离开了。
“王妃,我们也走吧。”周围三两个人将目光聚集了过来,李煜祺十分不适。她揽过顾子瑄的身子,将她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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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里,方才那个口齿伶俐,面无懦色的尊王已经不见了,此时的她一脸苦闷地坐在顾子瑄对面,满脸的惆怅。
顾子瑄伸出手去,捏了捏滑腻的脸颊,笑着问道:“怎么了?方才王爷如此威风,怎么此时满脸的垂丧之气?”
李煜祺抚上顾子瑄的手,满脸苦涩的问道:“王妃,本王...本王是不是很差劲?他们欺凌我,我便任由他们欺凌,从不反抗。”
“哪有。”顾子瑄升起了另一只手,捧住李煜祺低垂的脑袋,温声说道,“王爷今天不是反抗了吗?还是为了臣妾出头。”
顾子瑄眼里尽湿柔情,今天尊王勇敢地跨出了那一步,给了她惊喜。她相信很快,这个人便会茁壮成长起来,羽翼丰满,不再被人推搡讽刺,不再被人欺压霸凌。
“他们不该欺凌到你头上的。他们伤你一分一毫,我便与他们鱼死网破,绝不轻饶。”
“不单是欺负我,以后他人若是欺凌王爷,王爷也要反抗。因为欺凌你便是欺凌我,我们是夫妻,便是一体的。”顾子瑄耐心的说着。
“嗯!”尊王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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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春楼里,赵王、辛王、秦王各自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一杯一杯的往嘴里灌着酒,以解心中之苦闷。
“二哥,最近李煜祺着实是张狂啊!看来是太久欠收拾了,要不折腾他一下?”喝得五分醉的李煜言很是不快的说道。
“对啊,二哥,看他如此宝贝那个王妃,不如从尊王妃身上下手?”
“你们说得对!不做些什么,确实难以纾解本王心头之恨!”赵王用力的攥紧了酒杯,恶狠狠地眯起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