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别想着溜。”沈长歌站起身来,湛黑的眼瞳微微转动在他们几人身上扫了一圈,说话不紧不慢,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不过,如果你们能溜掉,也算你们本事。”
那几人登时咧着滑稽的大红唇谄笑,脸上的粉扑簌簌的往下掉,“当然,当然,我们定当听沈大爷的安排,绝不敢有违。”
废话,要是跑得掉,能留下来被整吗?而且引出魔教的人说不好就送命的,可关键,他们根本逃不了啊。
有这位沈大侠坐镇,还有那位红衣金瞳的煞神,看着比他们小,武功却是高深莫测,被抓到的时候他们中有个企图逃跑的,结果差点被他一脚把腿踩断,他却清清冷冷的丢了句:“跑啊,看你们有几条腿够我踩。”
他们现在算是弄明白了,这两人都狠,只是一个狠的婉转,一个狠的直接。
总之这次遇上了这两人,偷鸡不成反蚀好多把米,算是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沈长歌这边还没开始行动,就听到消息,又有年轻女子被掳走了。现如今撞到他面前来了,而且有了手里这几个人配合,便一扫之前的顾忌,着手安排。翌日一早,他将陆子清和周元堇锁在房间内,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听话。
周元堇老神在在的表示,自己会把陆子清给照顾好的。
陆子清却懵里懵懂的不知道他们要干嘛,只是耍赖的抱着周异瞳的胳膊,“哥哥出去玩儿不带我,坏蛋,坏蛋!”
混账东西现在倒是想起我了?周异瞳心里正憋着股气呢,任凭他怎么可怜的哀求,将他的手一点点扯下来,又瞪他一眼,然后无情的将他锁在了屋子里,门合上前,周异瞳看到他不高兴的嘴巴都要嘟到天上去了。
周异瞳心里暗暗失笑,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的继续将门合拢,然后上锁。
这里不是客栈,而是被救的女孩家里给他们提供的住处,地方不大,却很幽静,离市集很远。给门上锁是沈长歌的主意,虽然周元堇很乖,但他对自己弟弟不放心,现在的阿乔除了喜欢吃,就是喜欢四处撒欢的玩儿,如果不用锁拘着他,他准能在没人的时候就悄不溜的跑出去了。
他跑了,元堇就算记着他们的话,也很有可能受到诱惑跑出去。
附近人少,住户少,又有魔教的人出没,沈长歌绝对不敢就这样放任他们,加上一道锁之后,他出去的也能稍微安心一点。
所以虽然也看到了傻弟弟那揪起可以挂油瓶的嘴巴,纵然十分无奈,也没有心软,只是想着快点解决了回来。
“哥哥生气了。”周元堇听着外面脚步声离去,对着陆子清比划着,“你总是惹他生气,他真的生气了,我也会很害怕的。”
陆子清心道,我也知道他生气,厌烦,可是现在身不由己,我也没有办法啊。
周元堇将闷闷不乐的陆子清拉到桌边坐下,这人之前说要当她哥哥,她也是很欢喜的,他变傻了之后周元堇很是担心他,常见他傻乎乎的样子她反倒是生出些责任心和保护欲。
周元堇眸子弯弯抬起手来摸摸他的脑袋,然后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苹果,对陆子清比划,“你乖乖的,我给你切苹果吃。”
“嗯。”陆子清神色委顿的趴在桌子上看着周元堇笨手笨脚的削苹果。
周元堇自己就是个大小姐,哪里会这些活儿,苹果皮被削的深一块,浅一块的,好多果肉都被削掉了,陆子清大概是觉得浪费了,元堇削的时候,他就伸手有一搭没搭的在旁捡落在桌子上的苹果皮吃,不多时嘴巴就被塞的鼓起来了。
唉。周元堇发现之后面色有些发愁,伸手在他手背上不轻不重的啪了一下,瞪圆眼睛故作凶狠的样子,不准他继续捡着吃。
“皮没洗呢,吃了当心闹肚子。”
陆子清感受着来自周元堇小妹妹的关爱,鼓着腮帮子心里失笑了一阵。
自己现在果真傻到没边儿了,连元堇在他面前都是个可以操心可以教训的大人了。
沈长歌那边按照计划进行,海枫扮作小姐在街上招摇过市,他身量不高,身形也偏瘦,换上裙装没有丝毫违和感,在加上妆容明艳,眼波流转间魅惑至极,这一出来,倒真是吸引了不少目光,也没人怀疑他是个男的。
而剩下那三个歪瓜裂枣并没有扮女装,因为实在是太有碍观瞻了,就当成小厮跟在身侧。
毕竟现在这当口,也没有哪家年轻的小姐敢一人在外的。
海枫这里晃悠一下,那里晃悠一下,捏着帕子捏着腰身扮演女人很是卖力,毕竟沈长歌就在暗处盯着,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魔教的人就在附近,在加上海枫有意高调,他们很快上钩了,一行四个蒙面人直接就冲着海枫而去,海枫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堪堪避开之后过了两招便有些招架不住了,另外三个没用的早就被踹的东倒西歪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沈长歌和周异瞳待人出现之后便准备过去拿人,却没料,有人赶在了他们前面。其中一人虽然扮着男装蒙着面,但是从那窈窕的身形看,定然是个女子。另外一个,周异瞳瞥了眼,发现竟然是个见过的。
虽然都不熟,但是看起来目的都是同一个,所以沈长歌和周异瞳也未多犹豫,飞身拔剑加入战局。
几人武功都不低,合力很快就将那四个人给收拾了,用绳子结结实实的捆起来。
“沈师兄。”蓝衣公子动作利落的收了剑,转过身来笑盈盈的对着沈长歌拱手,沈长歌却是有些疑惑,叫他沈师兄,又不是凌云派的人,难道是岐山派的?看着着实眼生。
果不其然听他又补充了一句,“沈师兄,在下岐山派于砚。”
于砚是掌门人的入室弟子,本来应该参加每次的门派弟子大会,可是……诶,跟他总是丢钱一样,似乎有个魔咒,每次在快比赛的时候,他就大病一场,别说比试了,床都下不来。所以时至如今,他竟一次比武大会都没有参加过。着实是悲苦。
也只有一次比武在岐山举行的时候,他强撑着起来看了一场,对出类拔萃的沈长歌尤为印象深刻。
所以他今天一见,便认出来了。
沈长歌冲着他微微颔首,“原来是于师弟。”于砚的真实身份在岐山派并没有公开,大家只当他是普通的富家子。但是沈长歌却对他的背景略有耳闻,也忘记是在哪里听来的,不过,这跟他似乎也并未有太大的关系。
“我们又见面了。”于砚又转向周异瞳,笑了笑,“上次,真的多谢了。”
因着之前袁青的事情,周异瞳对他这个岐山派同门实在提不起说话的欲、望,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沉默不语。
沈长歌诧异的挑眉,这两人之前竟是见过的?他怎么不知道?
“对了。”于砚睁大眼睛朝着两旁张望了一下,神情期待的似乎在找什么人,“还有一个呢,怎么没见着他?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周异瞳一改方才不冷不淡的样子,陡然沉下脸来,金色的眸子里浮现出几分阴沉的戾气,他语气不耐,“找他干什么?你跟他很熟?”
周异瞳很不喜欢有人提起他,在意他,逗他,露出对他感兴趣的样子,比如之前的慕容成,秦玉恒,还有那个南风馆遇到的男人。
现在又来一个于砚。
过多的人围着他打转,周异瞳便心里控制不住的暴躁多疑。
那个人有他就够了,一丝一毫多余的都不需要。
这话加上那冷冰冰的语气可真是不留面子了,于砚有些愕然,然后失笑,末了只耸了耸肩,好脾气道:“我只是问问,你别在意。”
周异瞳看也不再看他,直接别过身去,目光看向别处。
沈长歌面色微微无奈的跟于砚解释,“我师弟性子孤僻惯了,你别见怪。”
“沈师兄哪里的话。”于砚忙接话,“方才是在下太过唐突了。”
周异瞳没管他们这一来一回,淡淡瞥了眼在旁被捆做一团的魔教之人,还有海枫他们,这几个刚才被魔教的人踹了几脚,这时候正趁着他们不能反抗伺机报复呢,一边拿脚使劲招呼踢,其中以海枫踹的最为起劲儿,发钗散乱,衣衫不整,动作粗鲁,哪里还有方才半点女子神态,他边踹边还用那低沉的男声大骂:“叫你他娘的踢我兄弟,你不是很牛吗,站起来打啊!什么魔教,我看比猪还不如!猪被打了还哼哼两声呢,都是哑巴吗?大爷我在揍你呢,你倒是哼一声啊!”
于砚先是回过头看了一眼没在意,陡然察觉到什么,他蓦地睁圆眼睛,指着海枫,有些不可思议,“他他他,是男的?!”
于砚刚才便是瞧她太招摇了,不太放心,所以有意跟了一段,没想到果然出事了。
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她,竟然是他!
说话间海枫已经撩着头发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了,与方才在街上摇曳生姿真是判若两人,让于砚的目光更为惊奇。
听了沈长歌的解释,于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他们故意这样安排引人出来的。
海枫□□嘴来说:“那几个人真的是哑巴,舌头都被割了,我说怎么怎么踹都不吭气呢。”
“竟是如此?”沈长歌闻言也只是微微错愕了一下,因为熟知魔教元凯行事素来乖张歹毒,并没有太惊讶。
沈长歌接着叹息说:“只可惜,费了心思也只抓了四个小喽啰,真正的魔头却还在逍遥自在。”
“沈师兄抓了这四人,也算是造福这镇上的人了。”于砚对方才抓捕的事情丝毫不居功,又说道:“在下听说武林盟的人已经开始着手讨伐魔教一事了,魔教所犯的,又何止强掳强掠这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