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路曼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过去的三个月,刻意不去想A市的事情还好,可今天再次见到凌晨希和乔意之,那些往事竟然如泉水般密密麻麻的涌过来。
压着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撄。
她叹了一口气,从床上起身,披了件外套,在窗口站了良久。
一声声震动声想起,路曼偏了偏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新买的手机,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走过去把它捏在了手心。
手机绿色的呼吸灯一闪一闪得,提示着有新消息,路曼却没打算看。
她起身上了顶楼,伦敦的七月天气不比A市炎热,温温凉凉的正好,很舒适偿。
她在顶楼吹了一会风,打算下楼的时候,眼角却不经意地瞥见远处的一道人影。
那人倚在街灯下,身形有些佝偻,虽然距离得很远看不清,但路曼知道他那双独有的水墨色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忽然想起今日在医院厕所隔间里,他在自己耳边呢喃的那一句话。
一百零三天。
原来她离开A市已经有一百零三天了,时间过得真快!
下意识地,她划开手机的锁屏,三个来自同一个人的未接电话,手指颤了颤,重新锁屏。
手机却在此刻再次震动起来,路曼的手在挂机键上停了良久,最终直接关机。
她不再往凌晨希所在的方向看,而是转身下楼。
凌晨希看着楼顶上的人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脸色晦暗的转身离去,却不知道这一幕尽数落入二楼的季煦眼中,他沉默良久,终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从季家到落塌的酒店,有一个小时的脚程。
凌晨希缓步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乔意之。
她抱着手蜷缩在门框里等他,仅穿着一条短袖连衣裙,在并不是特别炎热的伦敦,显得有些单薄。
“阿晨,你去哪了?”乔意之看着他,声线里有些委屈。
凌晨希眼里一凛,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肩头:“意之,伦敦不比A市,小心着凉了。”
乔意之闻言,眼里有几分喜色:“阿晨,看到你关心我很开心。”
凌晨希为她披衣服的手一顿,“别胡思乱想了,快回房间吧。”
他掏出钥匙卡开门,乔意之从背后环住了他:“阿晨,晚上你陪我好吗,一个人我怕。”
凌晨希浑身一僵,他不留痕迹的把乔意之的手拿下来:“意之,男女毕竟有别,明天我让人送你回国。”
“那你呢?你不跟我回去吗?”乔意之惊恐地环上凌晨希劲瘦的腰,这次她抱得很紧,勒得凌晨希有点疼。
凌晨希的脸沉了沉,尽量放轻语气道:“公司在英国的项目,需要我亲自监察一段时间,所以我暂时不会回去。”
“不,你骗我,你是因为她留下来的,阿晨,你变心了。”乔意之喃喃着。
她松开了凌晨希,绕到了他的身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阿晨,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了路曼?”
凌晨希脸上有一抹惊痛,他疲倦的合了合眸,“意之,别问了。”
乔意之不依不饶道:“阿晨,这很重要,我必须知道。”
凌晨希闻言,眼睑垂了垂,却是坚定道:“是,我爱上了她。”
他话落,乔意之浑身一震,脸色犹如一朵惨败的花。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朝她嘶吼着:“阿晨,我因为你面目全非,你却告诉我你爱上了路曼,当年若不是杜慧媛说了谎,我怎么会被王源劫走,我怎么会出车祸,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我等了七年了,好不容易回到了乔家,你却跟我说你爱上了别人,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意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凌晨希沉了沉眸。
乔意之见状有些惊慌:“阿晨,不是你的错,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是杜慧媛的错,都是她的错。”
凌晨希闻言有些不悦:“杜老师护犊心切是有错,可是曼儿,她一无所知,意之,过去的事情我不计较了,但是从今以后,我希望你跟她不要再有交集。”
凌晨希眼中的狠绝刺激到了乔意之,她看着他怔怔道:“阿晨,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
“不爱吗?”凌晨希浑身一震,看着她灼灼道:“我当年若是不爱你,怎么会去找王源拼命?”
“你说什么……”乔意之不可置信道。
凌晨希叹了一口气,轻轻抽出乔意之手上的钥匙卡,刷开了隔壁间的房门。
他地把她拥进房间,在她额头蜻蜓点水般印下一吻,客气而疏离。
“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阿晨,你这几个月对我的种种好难道都是因为愧疚?”乔意之拉住转身欲出的凌晨希,不死心地问道。
“意之,我已经把乔家的产业从凌氏剥离出来了,我会尽力把当年的乔家完好无损的还给你。”凌晨希顿了顿:“这是我能对你做的一点小小的补偿。”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
“你若是有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义无反顾。”他再次承诺。
乔意之浅浅的吸了一口气,手轻轻一抬,凌晨希的西装外套从她肩头滑落。
她拉开了裙子的拉链,缓缓褪.下,赤足走到凌晨希面前。
她扣住凌晨希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最后孤注一掷:“阿晨,我现在就需要你,要了我!”
凌晨希的呼吸沉了沉,他收回了手,凉薄的唇上扯出一丝苦笑,“意之,对不起,唯有这件事,我做不到。”
房间的门被轻轻合上,乔意之瘫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你来接她回去吧。”凌晨希回到房间,拨通了林峰的电话。
电话里有一瞬的沉默,最后才嗤笑道:“晨希,我没见过比你心更狠的人。”
凌晨希唇角扯了扯,无声默认了这项罪名。
电话被按断,他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若有所无的哭声,扯了扯领带,蓦地有些烦躁。
“杜老师,当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意之没有死,所以临死前你才会对我说那番话?”
烟雾缭绕,男人的神色晦暗不明。
***
路曼失眠了,到清晨才睡着,季琬一大早跑来找她跑步的时候,被季煦强拉走了。
角落处,季琬抚着被攥红的手腕,幽怨的看着自家哥哥:“哥哥,你的劲就不能小点,很痛的!”
季煦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别去打扰你路姐姐,她昨夜很晚才睡。”
季琬哦了一声,看着季煦眼里的血丝有些狐疑:“哥哥,你是不是也一夜没睡?”
季煦被自己妹妹看破,讪讪一笑:“昨天外面太吵了,哥哥失眠睡不着。”
“哥哥不是睡不着吧。”季琬眨了眨眼调笑道:“是不是路姐姐的心上人来找她了,你有危机感了?”
季煦拧了拧眉,颇为不悦道:“Lisa,你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
季琬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得意一笑:“我可不是听说,我是自己闻出来的,昨天我在路姐姐房里等她回来,在她身上闻到了除了你之外的另一个男人的香水味,GivenchyPourHomme啊,我想想也知道这个男人的品位不比哥哥差,后来我就问路姐姐说如果那个男人和哥哥一起追她,她会怎么选……”
“她怎么说?”季煦屏住了呼吸。
“哈哈……”季琬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明天去TheLangham喝下午茶?”
季煦唇角抽了抽:“成交!”
“路姐姐说没法选,哥哥,你还是有机会的。”
“婉儿,我听到你说我坏话了。”
一道苏苏的声音插进来,二人偏头看去,却见路曼披着一件外套,倚在门框上,看着他们,笑意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