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4日，A城电影学院艺考复试。

相比初试时从校内排到校外的漫长队伍，今天的学校显得稍微清净一点，校内有些师生还沉浸在过节的氛围里，没心情工作、上学。

当然，初试的淘汰率也是高的惊人，报考表演系的学生大概40个人，只有1个能进复试。

即便如此，也有约莫100人脱颖而出，其中就包括岑砚南和明雪。

如此重要的日子，许多考生家长都来到现场，为自己的孩子忙前忙后，拿衣服的，拿化妆品的，帮忙做造型的……

原本岑今也打算来给儿子陪考，然而昨晚，岑砚南给她打电话，说自己在骆幸川家，做考前最后突击训练，晚上不回来睡了，第二天直接和骆幸川一起去电影学院。

岑今知道自己儿子和骆幸川关系好，她对骆幸川十分放心，自然没有对这番话起疑。

岑砚南准时在上午八点半抵达复试地点——电影学院校内大礼堂，此时其他考生都已经提前到了，每个人首先在引导老师那儿领一张号码牌。

大早上就开始忙活的引导老师有点累了，听到考生靠近的脚步声，头也不抬的说，“直接报给我名字，考生家长不准入内，外面有歇息的位置，谢谢配合。”

“岑砚南，我没有家长来。”

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引导老师在表格文件中找到岑砚南的名字，“你是37号，”他把号码牌递出去，同时抬起头，看到对方的脸，他吓了一跳，“你这脸是化妆效果吧？”

老师的问题带一丝幽默，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岑砚南的脸是真受伤，他半张脸是肿的，两只眼睛，一只眼眶周围都是青紫色的，一只充血，眼白都是红的，鼻梁和嘴角也有伤口，一张脸找不到一块好地方，但仔细看，五官底子还是很俊俏的。

一路上，岑砚南已经体会到各种异样目光，“是我不小心弄伤的。”

“哎，怎么搞成这样，”引导老师觉得岑砚南没有希望了，放眼这100个考生，谁不是英俊倜傥，貌美如花？评委老师为什么不选帅哥美女，去选一个猪头脸？

岑砚南扯了扯受伤的嘴角，勉强笑了笑，无论最后结果是什么，他也要撑着过来试一试。

他伤得很严重，也可以说不严重，因为没有一处伤危及生命、伤他要害。对方十分狡猾，不使用管制刀具，只拳打脚踢，打出内伤，还想恶意毁他的容。

“我看你还怎么考电影学院！”

他在新闻上风光的形象刺激到他的旧友，以及敌人。

昨晚岑砚南清醒后，骆幸川问他，这伙人为什么对他动手，他就是这样回答他的，“我读初中时不懂事，把一个同校的高中生打成重伤，家里的老房子也因此赔给他，这个人大概是在网上看到我的新闻，心里不平衡，回来报复我。”

那家驾校就在岑砚南曾经就读的民办学校——爱民中学旁边。

“房子都赔了！？你下手是有多重啊？！”冉天意很吃惊，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他本质上是一个废柴富二代，对这些喊打喊杀的混混，敬而远之。

一旁的家庭医生也看着岑砚南轻轻摇头，搞不懂骆家少爷怎么结识这种人。

岑砚南低下头，没吭声。

“他那时做了什么让你那么愤怒？我相信你不是无缘无故欺负人的人。”

骆幸川的语气没有变，一如既往的包容，岑砚南捏紧洁白的床单，眼眶发酸，“他到处说我妈是妓./女，”这个几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整个房间里一片安静。

……

表演系的复试也是分组进行，100个考生，分成10个小组，老师大概是想速战速决，尽管结束艺考工作。

评委老师人数翻了一倍半，从6个人变成15个人。

15双眼睛外加两台摄影机盯着10个考生，优秀的错过不了，差的也休想混进来。

岑砚南与明雪分到第3组，他是37号，明雪是39号。

明雪看到他的脸，亦表现出诧异，但在这个场合，她依然没有主动搭理他。

今天的面试只有两个环节，小组舞台剧和老师问答。

舞台剧的主题是世界名著中的小片段，如《茶花女》、《简爱》、《骆驼祥子》……每一个小组派一个人上台抽签。

或许是因为明雪长得最漂亮，第3组的考生都选她去抽签，她抽到了《巴黎圣母院》。

“哎，这个好难啊。”

拿到剧本后，大家感到很棘手。

每一个剧本都经过编剧系的学生改编，无论饰演哪个角色，10个考生的戏份和台词几乎是等量的，不存在谁是男主角女主角，谁戏多戏少的问题。

摆在10个人面前的首要问题是，如何分配角色。

经过讨论，女主角艾丝美拉达由明雪扮演，原著中这个角色设定倾国倾城，同组其他女生自认容貌不及她。

当台词和戏份相当时，大家反而不想抢男女主角了。这种短舞台剧，扮演男女主角并非是优势，有些老师反而更关注配角们的表现。初试时，岑砚南正是以配角路人，抢尽风头。

男主角卡西莫多以丑闻名于世，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岑砚南，一个男生闷笑，“你这样子，还真有点像卡西莫多，连特技化妆都省了。”

其他人笑，有嘲笑有调侃，他们不知内情，只觉得岑砚南的脸喜感。

岑砚南也跟着笑，好像很轻松的样子，没答话。

他沉默是因为他全身都是疼的，神经相联，每说一句话，能牵动身上每一个痛楚。家庭医生说，他这个情况起码要静养一周，而他执意拔掉针管，来考试。

他来扮演男主角，亦无人反对。

小组第3个上场，留给他们串词排练的时间非常短，但总比第1组强。

岑砚南和明雪没有什么对手戏，他的主要戏份集中在最后一个片段——女主角被处死，他到公墓里找到她的尸体，诉说爱慕后，死在她身旁。

他必须在十分钟内，背下所有独白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