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必说,七年前,她也是一再地保护着自己。

“大概是投缘吧。”红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的脸不自然地红红,因为洛映水的夸奖而感到不好意思。

“红姐,以后就别再洛小姐洛小姐地叫了,就叫我水儿吧,这样亲切。”洛映水喝几大口汤,咽下后建议道。

“这……怎么行呢,上下有别嘛。”红姐显然还不能接受这个改变。

“怎么不行?现在就我们两个人,还要这么称呼,多生份呀。我没有姐姐,你不如就做我姐姐吧。”

“哟,这……太好了。”红姐的脸部迅速变幻,但可以看得出,她是开心的。

“嗯,以后就叫我水儿了。”洛映水递回碗,等不及了般走向园子,她要和工人们一起种冬油菜。

“哟,有太阳,戴顶帽子吧。”红姐取过一顶帽子,小跑着递给洛映水。

“还是红姐对我最好。”洛映水甜甜地撒着娇,像个小女孩般。

看着她欢快地跑向田头,红姐的心总算松了松。显然,到这个地方来是最好的选择,或许借着农事可以忘却对少爷的思念。

但愿她能做到!

“野,你知道吗?孩子已经有七个月了,现在成天地在肚子里踢着,完全不像个女孩。肚子太大了,红姐都不怎么允许我下地去做事了,可是,不做事便会想你,我怕自己想起你来会好难过。”说着说着,泪珠就滚下来了。

白天,她是个快乐的准妈妈,所有人看到的是她笑盈盈的脸,到了晚上,她便会因为思念南宫寒野而落泪悲伤。

她不想让红姐知道,每每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哭泣。

对着空气和南宫寒野说话,成了她每天的功课。

“以为远离你居住过的地方,便可以安下心来,不意,却更加想你,野,我的决定难道错了吗?”打开的窗户吹来阵阵山风,带着冷冷的气息。她却丝毫未觉。

害怕自己哭出声来,她决定到阳台上去透透气。

高唯民突然觉得烦闷不安,他站起来,觉得必须出去走走。

“唯民,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呀。买东西吗?叫下人去就可以了。”平儿追了出来,对着他的背喊。

“我想出去走走,你早点儿休息吧。”高唯民并未回头,迈开的脚步朝着随意的前方而去。

农村地方,到处都有小路连接,再加上错纵的公路,可以说四通八达。高唯民独选了一条半大的碎石路,一直往前。

农村里清新的空气令人感觉舒服,虽是冬天,仍可以看到绿绿的田野,勤快的农人们要在冬天里种上油菜,以便榨出最优质的油供来年使用。

油菜刚种没有多久,稀稀拉拉地站在田里,只能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黑色的影子。

顺着油菜地一路往下,终于在尽头看到了一所装修讲究的房子。这房子是这一带较为显眼的建筑,别致的设计虽不如他的房子般扎眼,却也让人眼前一亮。

房子周围特别地明亮,屋主细心地在周边装上了路灯。

房间里有的地方还亮着灯,站在小屋的范围内,他抬头时,看到了一个身影从中走出,如仙女般落在大大的阳台处。

那是个女人的身影,她纤细的身体线条放射出落寞的讯息,传达给他的大脑。

女人背光而站,他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觉得她的线条柔美,举手投足间充满着诱惑力。

她并不性感,衣着身材也很普通,但缘何会让他产生一种无法移开视线的冲动?她耸动着肩膀,是在哭泣吗?她为什么而哭泣?

心突然像被针猛然一扎,高唯民痛得捂紧了胸口。怎么回事,楼上女人的情绪竟然可以影响到他?

大概是错觉吧。为了摆脱这种奇怪的感觉,他艰难地转身,决定离开这个地方。

哭够了的洛映水终于感觉到了空气的寒冷,拉拉外套,她准备回房的时候,无意中扫到了楼下的高唯民。

楼下的路灯特别地明亮,从这个角度,可以将下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那修长的背,英挺的身姿,还有墨黑的短发,矫健的步伐,无形中流露出来的霸气无一不提醒着她。

“野!”洛映水像疯了一般,直冲下楼去。

等她下得楼来时,那背影已经离去,只剩下空空的道路,还有不甚热情的虫鸣。

“野!”洛映水旋转着身体,四处寻找,却仍一无所获。

是她眼睛看花了吗?虽然没有看到脸,可他的背,确实像极了。

还会有谁会拥有他那独特的气质,还会有谁会有那自然流泻的王者之气?

洛映水的呼唤引来了红姐。

“水儿,怎么了?是做梦了吗?”将身上的衣服披在她身上,接触到的是她冰冷的肢体。“哟,你的身体好凉,快回去吧。”

“不,我刚刚好像看到野了。”洛映水不愿意放弃,拉开红姐的手,想要朝前方追赶。

“水儿,不会的,你肯定是思念少爷过度了,我们回去吧。”前方已经没有了光亮,红姐担心洛映水的身体,坚决不准她追出去。

“走吧,这里不是T市,就算他活着也不可能到这里来的。”

洛映水的身体瘫软下来,红姐显然告诉了她一个残酷的事实,垂着双臂,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有在红姐的扶持下慢慢离开。

高唯民从黑暗中走出来,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也会搬到这里来住,而且,把自己当成她的爱人。

他有着敏锐的观察分析能力,通过路灯一照,他看到了洛映水的全脸,当然可以轻易地记起她来。

他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记得自己曾救过她一次,还在废墟旁看到过她数次。

这个女人有着某种致命的诱惑力,让他忍不住要去观赏,要去分析,要去挖掘。楼上的阳台空空的,再没有出现女人的影子,而明亮的灯光,也在不久之后消失,显然,女人已经睡了。

退回身体,高唯民郁郁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唯民,你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平儿显然不放心他,还在等着。

高唯民艰难地笑笑,摇着头。“不过是去外面走了走,走得远了点儿。”

“以后出去一定要找个人跟着哟,这里是农村,蛇比较多,晚上出去最不安全。”

平儿的话惹得他摇摇头,本想告诉她,冬天不会有蛇,但却忽然感觉到十分地无力,他点点头,疲乏地走向自己的卧房。“我累了,想休息。”

自从那夜之后,他像着了魔般,每夜都会走向那里,去看那个女人。女人就像在等待他般,每次都会出现在阳台上,对着楼下发呆。

害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只是躲在暗处,尽情而贪婪地注视着洛映水。他自己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平儿的姿色并不算差,但他却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就算她一再地表明,两人可以同床,他还是选择分房而睡。

可眼前这个女人,明明他们并不相识,相比较起来,平儿还要显得丰满,显得性感一些,可他就是对这个女人有着深深的感觉。为她不经意间的一举一动而感动着,为她的不开心而伤怀着。

他自我感觉并不是一个见异思迁的男人,却对平儿永远是那般的疏远,似乎他们从来就是两根平行线般,无法相交。而对于这个女人,他有一种更深层次的感觉,就像他们一直交往着,有某种难解难分的感情。

他是怎么了?

不受控制地,他走向楼下。只是随意在大门口的密码牌处输入一串数字,没想到门竟然无声开启。

洛映水在设置密码时,用的是南宫寒野的生日,而高唯民只是凭着对这组数据的敏感性,不断地使用着这串数字。

就如他打开南宫寒野的邮箱,使用他的账号一样,随意而真实。

他沿着楼梯上行,很快找到了洛映水的房间。或许是因为大门设有密码的缘故,她竟然连门都没有锁。

高唯民轻轻推开房门,洛映水已经不在窗台前,而是静静地躺在了床上。

雪白的床单映衬着她雪白的脸庞,她看起来憔悴极了。

走近床边,便可感受到她细微的呼吸,带着某种熟悉的体味,喷向他的鼻端。

女人睡着了,可眉宇却皱得紧紧的,她动动红唇,在呼唤着什么。细听之下,又听不真切,似乎一直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她在叫自己的爱人吗?他理所当然地如是猜测。

“野……”洛映水轻声呼唤,她伸出细长白嫩的手,想要牵住梦里的南宫寒野,因为没能如愿而深深痛苦着,在梦里哭泣,眼泪滚下了脸颊。

高唯民不受控地伸出长手,接住了她的小手,伏下身去,一一吻去她脸上的泪。

梦中的洛映水脸上绽出了笑容,因为高唯民的举动而开心着,甜甜地嘤咛着。

她反握着高唯民的手,紧紧的,不肯放开。

“野……”她将他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反复地磨擦着。高唯民的身体因为这柔软的碰触而有了感觉,他稍一用力,将手抽了出来,拒绝自己做出荒唐的事情来。

只是,握空的小手再度伸出来,整张小脸又充满了痛苦。“野……我爱你……”

她明明在呼唤着别的男人的名字,可他却感觉是在呼唤自己,是在向自己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