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宝,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还不快滚!”
秦叔宝正愁怎么跟周建国打交道,一声呵斥从远处传来,语气极其嚣张。
虽然人没到跟前,但是光听声音就知道对方是谁,在白鹿村,会在这种场合如此不给面子的,除了他的死对头王顺喜,实在找不到第二个人。
乡长带着考察队来白鹿村,王顺喜作为村长不出面接待肯定说不过去,何况乡里有人早就通知过他了。
可昨儿夜里跟人喝酒,搞了个伶仃大醉,一直到半个小时前才醒过来。
看到时间的时候酒醒了大半,赶紧穿好衣服,急急忙忙地赶过来。
作为最早知道村子规划内幕的人,自然知道今天要来这群人的重要性,怠慢不得。
可偏偏就让他迟到了,这第一印象分少不得要扣掉大半。
早知道昨晚就不该喝酒了,该死的王栓子,你丫是不是故意把老子灌醉的!
王顺喜大为恼火,边走边骂拉他喝酒的王栓子。
秦叔宝原本是打算离开,远离了人堆,正好站在路口最前方,被王顺喜一眼瞧见。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更何况现在正在气头上,第一时间把气撒在秦叔宝身上。
至于站在秦叔宝身边的老头是谁就不是他关心的了。
王顺喜扯着嗓子鬼嚎,自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停顿半晌后,又恢复喧嚣,各聊各的了。
乡亲们对他和秦叔宝的恩恩怨怨一清二楚,虽然多数还是偏袒秦叔宝,可王顺喜是村长,大家也不敢太明显的站位。
两人的冲突,实在掺和不得,只当没听见。
“咋的,平时不是挺横的吗,今天怎么就哑巴了?”王顺喜似乎没有骂过瘾,走了半道儿又骂上了。
“这地是你家的啊,还就不能让人踩了?”
秦叔宝也被骂出了火气,嘲讽起来,“还真以为自己当个村长就是土皇帝了!”
“你他娘的再顶一句试试?信不信老子让你那破诊所马上关门。”
王顺喜本来就想骂人出出气,被秦叔宝这么一激,火气更大,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近前。隔着两三米距离,挥着拳头,做出一副要往秦叔宝身上招呼的架势。
“来,有种动手一下试试,往这儿招呼,我要是躲半步就是你孙子。”秦叔宝争锋相对,拍了拍自己的脸,回呛道。
不过碍于周建国在场,他稍微收敛了些。
自从上次干架之后,秦叔宝跟王顺喜几乎就没见过面。
王顺喜毁了他在白鹿村的名声,他废了王顺喜的命根。
乍看之下好像是他得了便宜,可这害得他在村子里一直抬不起头,甚至把老头子修坟的钱都给搭了进去。
这种恩怨,可不是一句谁更吃亏就能平衡的。
所以两人这冲突起得有些突然,实则并不意外。
“秦小兄弟,这位是?”周建国被突然跑来的王顺喜给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得盯着秦叔宝。
王顺喜来得唐突,倒是让他知道了秦叔宝的名字,省得再问。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隋唐好汉秦琼的那个秦叔宝。
没好意思开头问,只能把话头指向王顺喜,看他来者不善的架势,心里已经把他划到了不可接触那一类人中。
周建国活了六十几年,待人接物自然有一套自己的标准,有可亲近的,譬如秦叔宝这种给他好印象分的。也有需要远离者,王顺喜当属这类。
虽然在询问秦叔宝,却没有正眼看王顺喜。
目的自然不是为了知道王顺喜的身份,只是为了转移秦叔宝的注意力,缓和气氛罢了。
当然,因为被打扰交谈,老人还是有些不可避免的怒意,这让他身体周围产生了一股威势。
“你这老头是……”
走近之后,王顺喜才注意到周建国的存在,他没有把老人跟被人群包围的那些大老板联系在一起,下意识地想抖威风。
正想开骂,却突然感受到老人散发的气场,愣是被吓得不敢说话。
“王顺喜,你这是搞什么名堂?要闹也不分个场合,你最好对周会长客气一点。”
乡亲们不敢介入秦叔宝和王顺喜的矛盾,可宋青山不一样。
两人干架的事情闹得很大,他也有所耳闻。
要是平时,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他俩爱咋折腾就咋蒸腾,只要别搞出人命,闹到乡里来就行了。
可现在是什么场合?这群省城来的大老板,几乎都是未来白鹿村对外招商引资的领头人物。
人家愿意屈尊来这么个闹不拉屎的山旮旯是为了考察,不是来看两人打架的。
想到这里,宋青山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幽怨,这要是把事情搞砸了,不光王顺喜和秦叔宝要担责任,他也得跟着倒霉。这辈子就别想着往上爬了,能不能保住现在的乌纱帽都两说。
“乡长,好好的这么大火气干啥?”
王顺喜被宋青山这一骂,顿时消停了,看到后者脸色,再仔细打量了周建国一番,恍然大悟。
作为村长,王顺喜玩权术不够格,可脑子里装满了坏心思,心机不小。
早有知道考察队来的事情在先,再加上“周会长”三个字的提点,要还看不清楚形势,他就真是二傻子了。
要态度立马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太明显,只能借着宋青山骂人的时机服软,解释道:“我这不是刚从地里赶回来,错过了接待各位省领导的时间,跟自己怄气嘛!”
“知道自己迟到不对就好,可也不能把气撒在秦医生身上啊。赶紧给人道个歉!”
宋青山神色缓和下来,为秦叔宝主持起公道来,同时给王顺喜递眼色。
王顺喜心领神会,马上换了副嘴脸,一脸惭愧地对秦叔宝说道:“那个叔宝啊,哥哥一时着急,对不住了。那啥,刚经过诊所门口,看见大春家的二妮等着,你要不赶紧回去看看?”
这样也行?
秦叔宝还在琢磨怎么收场合适,王顺喜这么快就变了嘴脸,那谄媚劲儿让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原本还想跟新闻上看到过的大人物聊上几句,被他这么一搅和,顿时兴致全无。
虽然知道那什么大春家的二妮只是借口,可先走也好,眼不见为净。
“老先生,诊所有点急事,我先走了。您要是有空,咱回见!”
走之前,秦叔宝没有忘记跟周建国道别,这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