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依旧阴沉,厚厚的乌云,层层叠叠的,宛如锅盖,将整个寨子覆盖。
也不知是谁家的门口,问传挺靠着粗糙的石壁,浑身满是泥水,白净的脸上,两颗黑黑的痣悬挂,干裂的细纹,无声的嘲笑着,嘲笑着他的脆弱。
凉爽的风,吹动着歪斜的枇杷,上面干枯的叶子,哗哗的作响。毫无焦距的双眼,无神的注视着前方。
“啪”的一声,屋檐下滴落残存的雨滴,狠狠的打在他的头上,无神的双眼,陡然绽放璀璨的光芒。这滴水将他从呆愣中打醒。
“是了,没有枯骨,我又怎么能够断定他们被掳掠了呢?!”问传挺狠狠的一巴掌甩在脸上,“没有见到人,又怎么能够断定,他们被送上了战场。凌乱的箭支,并不是完整的箭支,不是每家门口都有,寨门口也没有撞击的痕迹。”他脑海过着进入寨子之后的一切,所走过的路途,周边的环境。
“十年,没有人烟的寨子,又怎么能够经受岁月的侵袭。破碎的陶瓷,也许是后来人翻找打碎的。”脑袋再次被狠狠的拍了两下。“我却是忘了蛇身的存在,只要联系上他,一切的真相都会明白。”
问传挺跳起,雨滴顺着兽皮衣滴落,捶打在地上,清脆的声音,是那么的动听;风,是那么的柔美;乌云,是那样的纯粹。
甩开大步,跨过门槛,唯留下滴落的残雨,飘荡在空中,滴落在地上,摔打出一个个的坑,引起泥滴飞溅,水波荡漾。
快速的奔回曾经住过的院,摇椅散乱的躺在原来的地方,平坦无棱的院,恍若有四个瘦的身影在修炼。狠狠的摇摇头,将眼前的幻境抛出脑海,
匆匆进入屋,幽暗的光线遮挡不住明亮的眼睛,浅浅的火坑,残留着木灰,染上了一层灰灰的尘土,屋内,两张粗糙的木床,静静的安躺在那里,脱掉毛的兽皮铺在稻草上,隐约能看出那是一张巨大的虎皮。
轻轻的抚摸过虎皮,那里好像残留着孩子们的体温。四个孩子在这巨大的虎皮上,或是安睡,或是嬉闹,欢笑声恍若回荡在屋中。细细的将每一寸角落翻看,没有暗记,没有线索,没有警示。
失望的表情流露在脸上,转瞬,笑容布满脸庞,“没有暗记、警示,便是最好的线索。”
天空,无尽的光线,恍若无坚不摧的利箭,将厚厚的云层穿透,一缕一缕的,普照着大地,地上,一洼洼的水坑,清亮透彻,将问传挺那脸庞,清晰的映照出来。
抖一抖残留在身上的水滴,扶一扶腰间的长刀,将剔骨刀扶正,大步迈出。这里没有什么再可留恋的,没有了熟悉的人,熟悉的物,十年,岁月将这里摧残,也将他心中对这里的眷恋毁灭。
西风,枯藤,老树,缓缓的抛在身后,常常的影子,在晃动中消失,消失在风中,枯草里。
绿色的地毯上,一个人孤独的行走着,兽皮包裹的身体,瘦瘦的,却充满了力量。流浪的刀客,孤寂而沉默,身形晃动间,已是跨越长长的距离,不带一丝的风声。若非亲眼看见,谁有能感知到一个孤独的人,从这里经过。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漫步兮恍若羽化谪仙。
脚步踏过,不留痕迹。他就像不在这个世间,不履凡尘。当然,若是换上飘飘的衣袖,更像是一个下降凡尘的仙人。可他,真的不是,他只是一个流浪在世间的凡人,在孤独的寻找着方向的凡人,只是,他比凡人要强大,他掌握这强大的力量,隐藏在那瘦弱的躯体下。
心灵的大起大落,经历了血腥的刺激,杀戮的麻木,失去亲人的痛苦迷茫,失望与希望的交替,让他突破了心灵的阻障,一路风景的洗涤,沉默的孤寂,晨露洗去了心灵的尘埃,阳光温暖了冰冷的心田。
他再次做出了突破,敞开了胸怀,世界便在心间。合一境,这便是合一境,融入天地,天地与自然一体,不分彼此。融入天地,却又不在天地间,天地的奥妙,自然的绚丽,亦不过是胸中的沟壑。他沉醉在其中,不可自拔。
江山万里,只是闲庭信步。波诡云谲,亦不过眼中景观。一切都是那么云淡风轻。
识海中,犹如有一支画笔,在不住的涂抹,宽广的空间,不再单调,红黄蓝绿四色不住充斥,天地在不住的演绎着。一个虚幻的球体出现在金字塔的塔尖,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似真似幻。
金字塔已经填充了三分之二,整个金字塔呈现怪异的形态,三分之一金色,凝实的实体,三分之一依旧是液态状,恍然间,在金字塔的框架中晃荡,三分之一镂空的空间,依旧空虚。
最下方的塔尖出,虚幻的球体,似真似幻,恍若识海外,融入虚空,融入天地的身体,似在另一个空间。
无数的身影,盘坐在三生海上,一个个绽放着不同颜色的光辉,似争相盛开的花朵,璀璨繁华。一灵性之光缓缓凝结,照耀着一方的天地,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五个区域,东方生机勃勃,朝朝生气,葱葱绿绿;南方赤日炎炎,烈火腾空,空间荡漾,恍若要将整个识海空间灼穿;西方肃杀沉降,锐利争锋;北方阴极寒冷,柔中有直,雾气迷蒙;中央,厚重宽博,广大博爱。
无尽的灵性之光升华,光辉升起,飘入青冥,投入虚幻的球体中,随着灵性之光的加入,虚幻的球体虚实明灭不定,恍若原本融入空间的球体跳出空间,又瞬间进入。
虚实转换,随着灵性之光的不住加入,球体缓缓凝实,九转玲珑塔中的思禹早早踏出塔门,抬头仰望着青冥,随着一声‘叱’,识海空间抖动,无尽的灵性之光陡然脱离下方人影的头,升入青冥,融进球体,凝实的球体陡然变得虚幻,一条尺长粗壮的五色光线出现在球体中,短短的一截,却不尽凝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