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回春,阳光铺洒开来,洒在大地上,洒在树荫里,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投下一颗石子,光滑的水面荡漾开来,细碎的阳光随着水波荡漾。鲜嫩的绿草露出了细细的芽尖,享受着阳光的温暖。
问传挺懒洋洋的躺在摇摇椅上,闭着眼睛随着椅子前后摇晃着。院中四个孩子呼喝的锻炼着,腾腾的热浪从四个孩子身上排开,给不大的院增添着温度。
院的柴门在吱呀声中轻轻打开,越发显得老态的火狐悠悠的跨过门槛,眼睛随意扫视下正在武拳的四个孩子,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不过看到懒洋洋假寐的问传挺,心中气立刻不顺。
“咳……咳……咳咳”
“大哥身体有不舒服?”问传挺慢悠悠的睁开眼睛,一脸关心的表情问着站在椅子边的火狐。
“咳……”火狐被这一句关心的话差噎着,刚要吐出的话语被口水呛住。“不舒服!”火狐生硬的语气彰显着心中的郁闷。
“大哥不舒服可要多休息休息,你看这初春的天气多好,适当的晒晒太阳,可以有效的防止虫子的生长。”问传挺眼中蕴着笑意,一脸严肃的道,完,嘴巴向一侧努了努,示意树荫下一张同样的摇摇椅。
对于问传挺的话语,火狐早已习惯,若是不习惯,对他吹胡子瞪眼,一样的不管用。只得自顾自的将椅子搬来,放到离问传挺不远的地方。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一个继续假寐,一个慈祥的看着伸胳膊曲腿的四个孩子。自打两年前,火狐带着问传挺五人来到馆陶部落,向祭司长老汇报后,问传挺五人变安静的住了下来,火狐呢,因为带的队伍损失惨重,自知无法‘胜任’游商的首领,向长老交卸了责任,留在部落里不再出外游走。
“好了,休息休息玩去吧。”闭目中的问传挺好像看到孩子们头蒸腾的热气,挥挥手打断孩子们的锻炼。
“好耶,好耶,可以休息了。”顽皮的句芒听到问传挺的声音,高兴地蹦了起来。
“那哥哥我们出去玩了。”祝融匆匆的留下一句话,随手摸了把汗水,拽着句芒跑了出去。素来稳重的烛摇头看着二弟与四弟跑了出去,犹豫一下,走到火狐跟前,“火狐大哥哥好。”
“好,好。”火狐面露微笑。
“火狐大哥哥喝水,哥哥喝水。”安静懂事的厚土端着两罐水出来,放到两人的手边。
看着懂事的厚土,火狐接过水罐,笑容更加的亲切。
“好了,你们休息去吧。”问传挺挥手将二人赶走,眼睛依旧闭着假寐。
“孩子们都是好孩子啊!”火狐感叹一声。
“那当然。”问传挺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再次将火狐噎的不轻。
“你就打算这样,直到他们长大?”火狐端着水罐,意有所指。
问传挺沉默,火狐亦是沉默。
“我想出去看看……”问传挺轻声道。眼睛依旧是闭着。
“看看也好,孩子们一天天长大,有些事情也该有选择的告诉他们了。然后选个地方,作为以后部落的落脚地。”沉默良久,火狐才缓缓开口。
“等孩子们成人了再吧。”问传挺有些犹豫。“我不想太早告诉他们,给他们增加无形的负担。……孩子还是快乐好。有些事情我们自己承受就可以了。”
“哎……什么时候走?”
问传挺睁开了闭着的双眼,亮晶晶的眼睛审视着天空,声音犹如从空明中飘来。“后天吧,犹豫太久,便又舍不得走了。”
“孩子们我会替你照顾好的。不过,你要先和孩子们清,孩子大了,免得有自己偷跑出去,却是麻烦。”火狐站起身,将水一饮而尽,放下水罐,抖抖手上的水珠。“注意安全,后天我就不送你了,免得伤心。”
“孩子们你就费心了。”眼见火狐即将跨过门槛,问传挺嘴唇动动,还是开口出声。
火狐背对着问传挺摆摆手,转瞬走出了门口,苍老的背影又有些驼了。
问传挺无声的仰望着天空,苍茫的蓝天,白云悠悠,不时摆出各种形态。似狼似虎,清风吹过,却又缓慢的变着形态。就这样仰望着,仰望着,直到厚土煮好了肉食,句芒祝融跑回了家。太阳西垂,金色的阳光映照着天空,一朵朵的金云,好似排列整齐的金甲士兵。
时间悠悠而过,没有因为即将要到来的离别而停驻,亦没有因为晚起的朝阳而等待,夜,拖动着身躯,在缓慢的移动,期望着能够在将朝阳压制一会儿,朝阳却在黑暗中挣扎,希望从夜的压制中逃脱,跳出夜的樊笼,跳出地平面。
柴门的吱呀声,将安静的夜打破,轻轻将门扉关上,仔细望望门后那黑暗中的石屋。承载着两年的欢乐与痛苦,今夜即将别离,舍不得,舍不得。可心中的坚持,必须要做出取舍,他有不得不离去的理由。离去也许是为下一次的聚会做准备,期待中,期待那一天,带着强大的力量,回归这里,回到四个孩子的身边。
问传挺静静转身,要别着长刀,这是他唯一带着的行李,大步甩开,轻轻地融入黑暗中。虚空蛇盘在门扉的横梁上,昂扬着头,绿绿的眼睛透视黑暗,注视着缓缓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它忘记了吞吐舌头,夜里没有了嘶嘶声。
问传挺轻轻地走了,他不知道,在这即将天亮,朝阳打破黑暗的时刻,四个孩子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那样,在沉睡中,他们站在黑暗中,静静地留着泪水,看着他们的哥哥走出了院,跨过了门扉,融入到黑暗中。
他们亦在这一天,在这一个黑夜,朝阳即将破碎黑夜的时刻,暗暗下了个决心:强大!强大!强大到能够帮助哥哥,有些事情不要再让哥哥一个人承受。
因为他们曾经偷听到,二十多年后,他们的哥哥要将毁灭他们箜篌部落的人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