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万籁俱寂,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空气丝丝清冷,划一叶扁舟,缓缓穿越记忆的海,忘记了时间,却忆起了往事。

河边升起一片轻柔的雾霭,山峦被涂抹上一层柔和的乳白色,白皑皑的雾色把一切渲染得朦胧而迷幻。

王诗彤再次醒来,已不知今夕是何时了,睁开眼睛,感到阳光的刺痛,她眨了几下眼睛才适应了这里的光亮。

王诗彤打量着自己现在的处境,自己穿了一身很干爽的白色衣服,躺在了一间狭小的房间里,房间虽小,可是却收拾得很干净整洁。阳光从西边的窗子透了过来,估计现在是下午的时候了。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努力着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自己办完了丧事后,便跑到天桥上面准备跳海,可是后来经他们的一番劝说,终于回心转意了,可就在这时,丁紫绚把自己推进了海里,接着……接着……

她努力得甩了甩头,可是什么也记不清了。只觉得头好痛好痛!我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会在这种地方?难道自己没有死,被人救了?

她坐起了身子正想下床,可刚动一下就感到全身剧痛了起来,上上下下好像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尤其是自己的右手,绑满了绷带,稍微一动,就感到撕裂般痛了起来。我的手怎么啦?怎么绑成了这个样子?

她咬了咬牙,想挪动一下身子让自己的坐势舒服一点,可是,一个休力不支。

咚!

整个人从床上翻了下来。白色的绷带很快就被染上了血迹,她“啊”得一声,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

此时,外面的人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一个中年妇女急忙打开门走了进来,关切地道:“小姐,你无事嘛?你依家受左伤,小心滴嘛!”她一边说一边将王诗彤扶了起来。看到她手上的绷带渗出了血,脸上写满了担忧。

王诗彤呆呆地看着妇人,大约四十来岁,身材稍瘦,脸很黑,是长年被太阳晒黑的那种。让自己震惊的是:她竟然是讲粤语的。

台湾的人应该没几个会讲粤语的啊!

顾及不了自己身上的疼痛,她看了一下四周陌生的环境,慌忙对妇人道:“阿姨,这里哪里啊?”

“这里是香港啊!咦?小姐,你讲国语的啊?这么说,你不是香港人喽?”妇女很庆幸自己能说一些中国话,毕竟97之前的香港人学的都是英文,中文是97之后才提倡的,而像他们这么高龄的人,已没几个会讲普通话的了。

王诗彤整个身子一僵:“什么?香港?”

自己明明就是在台湾的,怎么一下子就跑到香港来了?难道是海水把她冲到这边来了?香港和台湾相隔那么远,自己竟然没有死?

妇人不知道她心里想是什么,便继续关心地道:“怎么啦?姑娘?”

王诗彤整个人都惊愣了起来,她透过窗子看向了外面的景色,外面是一片汪洋。

妇人见她不说话,自己便继续道:“前几天我老公出去打渔,结果把你给捞了回来。当时啊,你一身都是伤,把我们两口子都快吓坏了。”

“前几天,阿姨?那我昏迷多久了?”

“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我家那口子把你捞起来的时候,发现你右手还骨折了,估计是在海里飘浮的时候被东西撞击了。不过幸运的是,你竟然没有被海里的鲨鱼给吃掉。呵呵,你放心吧,我已经请过大夫来了,替你身上的伤都擦了药,医生说你只要休息两三个月就会没事的了。”妇人很可亲,说话间还透出一种平易近人的气息。

两三个月?王诗彤不知道他们救了自己是好还是坏,其实让自己就这样死去不是很好吗?这样就可以一家团圆了。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啊!

看到她泪水涟涟的样子,妇人急了:“怎么啦?小姑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不舒服的话你可要说出来啊!”

王诗彤摇了摇头,却一句话也不说,这下,妇人也就更加着急了:“那你是不是饿了?饿了的话,我现在就去煮个面亲给你吃!”

可是王诗彤还是不住地摇了摇头。

“那……你是想家了吗?”

家?自己还有家吗?一说到“家”这个字,她的变得伤心和绝望起来。

见到她这个样子,妇人束手无策了:“那你究竟是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啊,我能做得到的话一定会帮你的。”

王诗彤越想止住眼泪,可越是抽泣得厉害,过了一会,她才道:“阿姨,谢谢你救了我,可是……你们不该救我的。我的老公和孩子都丧身在了这片大海里,如果我就这样离去的话,说不定还是一种解脱。”

妇人听了之后,恍然大悟了起来,但最后,她还是叹了口气,和蔼得摸着她的头道:“小姑娘,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就节哀吧,再说了,既然你掉到海里也死不了,那说不定是上天的注定的,它不让你死,自然有它的安排,你就别再想不开了。”

王诗彤被妇人的话安慰了不少,加上想起之前在跳海时的情景,妈妈和韦少琪都这么伤心,最终,她才打消了寻死的念头。

妇人见她终于回心转意了起来,于是笑着道:“好了,小姑娘,你就别难过了,安心在我这里养病,等身体好了之后,我再想办法送你回家吧!”

“可是,我想打个电话回家。”最起码能让妈妈知道自己是平安的。

但是妇人却皱了一下眉头道:“可是这里并没有电话,而且我们也要留在这里三个月才能离开。所以打电话的事情,可能要迟点了。”

三个月?王诗彤一愣,虽然很希望早点与家人联系,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她点了点头道:“好吧!”三个月就三个月吧,说完,她又躺在了床上,两眼空洞得看着上方。

老天爷,你为什么不让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