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青夏为主,但是目前看来,也只有蓬莱工部一部为青夏之名是从。其他各部,在数千年的尘世历练之下,大多都已经生了二心,暗中投靠归顺权贵,像是南疆巫咸毒部就一分为二,分属于东齐和南楚,这还只是明面上的,其余不为人知的更不知凡几。
青夏对天下毫无野心,也不计较,祝渊青为人机警,高瞻远瞩,自然深明其中的原因,是以也不强求。只是安分守己的在大陆上认真经营自己的势力,蓬莱毕竟久居地底多年,即便掌握着一些高新技术,也很难成为一方豪强,没有上百年的时间积淀,是很难有能力和各方权贵一较长短的。
到了港口之后,蓬莱的弟子已经等候已久,三年前青夏离开的时候,曾经求祝渊青为她建造一艘适合远洋出海的大船,此刻,不但大船已经造成,青夏更从蓬莱弟子的手中得到了一张航海图。见了这张图,青夏更加肯定那个所谓的梁思还是来自于现代的人了,看着这张大明用了无数的银子和生命淌出来的郑和航海图,青夏不由得低低一笑,世事的奇妙无以言表,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她会拿着郑和的航海图,在郑和之前远渡重洋呢?
然后就是招募水手,这个比较麻烦,青夏很难找到愿意去那么远,很多年回不了家的职业水手。倒是有一些海市里游手好闲的世家公子,听说有这么一艘大船要出海游历,一个个都疯狂的想要搭乘这只思缘号出去一见世面。
青夏就这样在海市滞留了半个多月,半月以来,东齐的内战越发的火热,听说济南王齐雨和太平王齐言联军,并策动京都奸细谋反,逼得正在京城留守的太子齐安阵脚大乱,大军打进了海市城,齐安一路溃败,已经向着次海市而来了。
青夏听了微微皱了皱眉,经历了当初楚离和秦之炎的那些过往,她已经很难再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了,况且齐安为人低调,却心思缜密,绝对不至于这般凄惨的溃败。相比于其他海市人的人心惶惶,青夏这个齐安当日在北秦太和殿上公然承认的妹妹反而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况且,就算是他真的有什么,也不是她能够阻止的。成王败寇历来如此,她也范不着杞人忧天。
就在战火直抵次海市的时候,瞎了很多年眼睛的老天爷却陡然开眼了,青夏早上在马头上招人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五年前在彭阳街头遇到的四名西方传教士。
原来这几个家伙在中国传教战果一塌糊涂,游历几年一个信徒都没发展起来,生活又极尽落魄,于是就萌生了回到上帝身边的念头,想要搭船回国。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些家伙在中国这几年,为了生活吃饭,几乎将身上的东西全都变卖,要不是身上的衣服已经太过于破烂,这几个家伙可能早就将最后一条内裤拿去换面条吃。就这样,浑身上下没有一文钱的几人想要偷偷潜上出海的货船,却被船主发现给赶了下来。就在一群膀大腰圆的水手要对几人老拳相向的时候,青夏横空出世,将几人带走,于是就有了这几个经验最为老道,并且不要工钱,态度狂热的免费劳力。
第二天一早,一名船长,四名舵手,三十多名水手的思缘号大船,终于在城门处隆隆的战火声中开启,扬帆远航驶向苍茫浩瀚的大海。
济南王齐雨一身金色长袍,得意洋洋的走在次海市的大街上,心头别样的开心高兴。他一生被长兄压制,父亲也不将他放在眼里,如今终于熬到老东西大去,又凭借外力打败了自己的大哥,怎能不心怀大放。
就在他满心欢喜的时候,一名藏蓝色衣袍,南楚帽冠的年轻男子突然打马上前,沉声说道:“济南王,我们大皇吩咐的事情,你可要好好的记在心里。”
低沉的话语登时好似一盆冷水浇在齐雨的头顶,他连忙唯唯诺诺的说道:“那是那是,我一定谨记,丝毫不会忘却。”
“那就好,”徐权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在下就不妨碍济南王入主次海市,成了东齐新主了。”
齐雨一笑,说道:“徐大人请便,次海市富庶不亚于海市帝都,徐大人不妨去我们的海市坊一转,尝一尝我东齐女子的娇媚。”
“多谢殿下美意,徐某自然不能让自已白来一趟。”
两人会意一笑,只是那笑容里,却隐藏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风暴。
刚刚离开主街,徐权笑着的脸孔就沉了下来,他左右看了看,钻进了属下抬着的轿子,不一会的功夫已经换了一身华丽的衣衫,夫摇大摆的走出来跟着一群下属向着海市坊而去。
四周渐渐安静,不久之后,只见一名只有三分像徐权的长须男子垂着头,穿了一身普通百姓的衣服,从轿子里走出来,一转眼就消失在拐角处,记下就闪入喧嚣的人群之中。
海市港口的马头上,长须男子若无其事的走进一只小小的船坞之中,不一会的功夫,小船就飘飘荡荡的划动,船头上,还有渔人在悠闲的撒网,一副渔家百姓的样子。
小船开了一会,最后在一处稍稍僻静的海湾处停了下来,几名撒网的渔民,登时四下查看,那姿势身手,哪来还像是普通的渔家百姓?
一名一身黑色长袍的男子缓缓的从船坞里走出,眼神仿若镜湖封冻,隐隐的都是含而不露的锋芒,周身上下气势内敛,可是仍旧可以看得出他经常居于上位的凌厉和果敢,剑眉星目,丰神玉郎,赫然正是兵吞四方八荒之地,手握天下一半刀兵的南楚大皇,楚离!
化了妆的徐权上前恭敬的说道:“陛下,一切如您所料,齐雨果然上当。比起他哥哥,他真是差得太远。”
五年的时光磨砺,楚离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锋芒毕露果决孤傲的王者。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权倾天下的皇帝,一切尽在鼓掌之中的沉着淡定,声音低沉,缓缓说道:“齐安也算是一个人物,只可惜妇人之仁又失了运道,终究难撑东齐粱柱。”
徐权点头说道:“属下按照陛下的吩呐,已经全都安排好了,现在只等齐言进城,就开始行动。”
“是!”
就在这时,只听嘭的一声,脚下顿时一阵剧烈的摇晃,众人机警的转头看去,只见一只构造庞大,通体青木打造的巨大海船在转舵的时候不小心撞在了小船的船尾处,大船纹丝不动,小船却剧烈的摇晃了起来,险些翻了过去,南楚的黑衣卫顿时勃然大怒,面孔低沉。
这时,只见一名蓝眼睛黄头发的外国人突然奔出舱门,站在船头,对着众人脱帽行礼,用蹙脚的中文不断的陪着不是。
乐松眉梢一挑,正要发怒,徐权说道:“乐松,我们现在有要事在身,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不过是洋人的远洋船。”
乐松眉头一皱,显然十分不愿意,却听楚离突然低沉的说道:“算了,不要惹事,让他们走吧。”
乐松闻言转过头去,对着大船上的洋人比划了两下,示意让他们离去。
彼得大喜,不断的对他们鞠躬行礼,转身就招呼水手们小心开船。
此时此刻,青夏就坐在内仓,听到外面的声音正要往外走,彼得的弟弟约翰突然走进来,对着青夏说道:“阿夏,担心不要,彼得处理已经了好,可是走了。”
青夏顿时失笑,说道:“就你这种中文水平,还想在中国传教?是‘不要担心,已经处理好了,是——可以走了,不是——是走了’。我看你还是乖乖的当个探险家好了,放弃你那传播上帝福音的使命吧。”
约翰一愣,反复的念着青夏的说的几句话,十分认真的模样。
青夏一笑,就走出舱门。这时大船刚刚转过舵,正对着楚离的小船方向。一面淡青色上面画着洁白的思缘花的大旗挡在青夏的脸孔之前,远远的看去,只能看到一身青碧色的长裙下摆。
乐松为人比徐权开朗一些,突然伸出手指着思缘号大声的叫道:“快看,船上有女人。”
徐权皱眉道:“小声点,没见过女人吗?”
徐权年纪比他要大很多,为人稳重老成,他一开口,乐松就闷闷不乐的转过头来,说道:“我只是奇怪,怎么还会有女人出海呢?”
“女人出海有什么稀奇,北秦不是还有女帝吗?女人能做的事情多了。”
“也对,”乐松点了点头说道:“要是像姑娘那样的女人,想必想做什么都行。”
徐权闻言,眉头一皱,乐松顿时知道失言,掩口不语,楚离不动声色,只是沉声说道:“上岸吧,明远的人应该到了。”
黑衣卫的下属利落的搭起船板,几人踏上船板,走上了岸。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欢呼,那艘大船终于成功驶出海湾,船上的外国水手们夸张的欢呼了起来,楚离几人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转头望去。
大船转舵,只能看到阳光下金黄色的轮廓,和一个女子单薄飘忽的背影。
楚离看着那个背影,突然觉得那般的熟悉,他的心顿时紧紧的抽动一下,可是转瞬他的眉头就轻轻的皱了起来,远远地,只见一名外国人突然张开双臂,一把抱住那名女子的肩膀,显得十分的亲密。
“陛下!陛下!”
徐权狐疑的皱着眉,轻声的叫道“怎么了?”
楚离转过头来,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走吧。”
几人点了点头,就跟在楚离的身后,远处,几匹通体黑气的战马正静静的停在那里。
青夏好不容易才从彼得等人的怀抱中挣脱开来,这群家伙在中国无所事事这么多年,总算要回到自己的祖国,竟然高兴成这个样子。
这时,不知为何,她的心突然剧烈的跳了起来,是那么熟悉的一种感觉她不自觉的回过头去,向着海湾的方向皱眉望去,却只能看到翩飞的尘土和飞扬的马蹄。
“阿夏!”彼得满脸喜悦的叫道:“可以开船了!”
青夏登时晃过神来,笑着点头道:“开船!”
“哦!”
几名洋人顿时欢呼一声,大叫道:“开船啦!”
潮湿的空气中,只有那只摇曳的小船,仍旧静静的留在港口,缓缓的飘荡着。
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原本方向轨迹不同的两颗星斗,终于这样迅速的在天野星图上擦肩而过,连看上眼的时间都没有,就向着自己的方向呼啸而去。
然而,地球毕竟是圆的,只要向着一个方向一直走去,总会回到原点。
总会,思缘号已经航行了十多日。
大海上风平浪静,一直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风浪,青夏知道现在还只是浅海,是以并未如何担心,她前世也曾多次驾船出海,军舰,潜永艇,甚至为了不留下入境记录潜入他国执行任务,还乘坐过鱼雷弩,像炮弹一样的在深海中前行,是以,也算是半个航海专家。有了祝渊青派人亲手打造的先进海船,有大量充足的准备,还有郑和的航海图再加上四个经验丰富的航海专家,这一趟出海几乎是万无一失。
因此,青夏也就懈怠的放下心来。五年的奔波劳碌真的让她身心俱疲,如今终日躺在甲板上晒着太阳,看着天空中盘旋的海鸟,望着蔚篮的大海,雪白的浪花,生活似乎一下子就安宁了起来。
虽然心里仍旧是空荡荡的一片,但是她已经学会了去安然的面对,她始终坚信着,她在一点一点的接近秦之炎,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就在前方的不远处,也许在海滩上看书,也许在竹林里喝茶,也许在和连舟下棋,也许在吹着萧,他的病一定已经好了,只是有什么事情牵伴住他的脚步,让他回不来,所以她要去找他,她知道无论在哪里,他都一定像自己思念他一样的思念着自己,只要这样,就够了。
“啊!阿夏!命救啊!命救!”
青夏转过头去,只见埃里克斯大叫着跑向自已,在他的身后,雪团一般的大黄正凶悍的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