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你自己的霸业,为了你的南楚皇权。
而愚蠢如我,竟然会留在这样一个人的身边,被屡屡欺骗了一次又一次,却仍旧要选择相信你。
当日在云翔大殿中楚离对丹妃说的那句话又回荡在耳边:这个天下,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比大楚的江山更重要。
果然,你是一个成功的帝王,我是一个白痴的女子。
缓缓的擦掉了眼角的泪水,青夏冷冷仰起头来,浑身鲜血淋漓的女子缓缓开口说道:“这一滴泪,不是为你而流,是为西林雨乔而流,她瞎了眼睛,相信了一个不该相信的人。
楚离坐在王座上,看着青夏浑身污血遍体鳞伤的样子,突然说不出任何话来,所有的解释在这一刻,都是苍白而多余的,他只能那么看着她,眼睁睁的看着,却吐不出一个字。
接着自己震慑住八大世家的余威,禁军集体摇身一变,化作凶悍马贼,由内营杀出,措手不及下,八大世家自然全军覆没。逐兰夫人本就已经承担了私通南疆的罪名,此刻再加上已被人救走,更是坐实了她的罪证。八大世家精锐虽失,钱财仍在,只有灭了他们在朝中的全部实力,才能有机会一点一点的收回大权。楚离这招连环之计,妙到巅峰,无人敢出其左右,就连自己,身在局中,也被他蒙蔽,更何况是别人。等待那群人反应过来之时,八大世家早就烟消云散灰飞烟灭,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报这血海深仇。
难怪黎子厚会突然修书效忠,原来楚离早就清楚黎院黎子城和南疆的关系,收拢了黎子厚,连消带打,断了逐兰夫人的后路,更得到了伪造的逐兰夫人亲笔印信。楚离步步安排的巧妙绝伦,处处有人替着去冲锋陷阵。他至始至终好像是身在局中,处于暴风中心,实则早就已经退到风暴之后去冷眼旁观。
背后冷箭,借刀杀人,这些不费力气的绝招他都用的恰到巅峰,异常巧妙。
青夏突然想起了庄父说过的话,离太子是一个惊才艳绝的人,他又怎会屡屡置自己于陷阱之中呢?
“西林家的人,全都被你杀了?”青夏站在楚离面前,沉声问道。
“恩,”楚离缓缓的点了点头,“西林誉带着西林羽最小的儿子逃了出去,但是方圆百里,都被黑衣卫包围了起来,他逃不掉的。”
“为什么?”青夏缓缓的皱起眉头,她仍旧是忍不住大声说道:“恒城西林氏忠心耿耿,在沙旱地上所有的家主都以为去冲击兽群必死无疑,只有他愿意追随于你,他的父亲又屡次救护于你,西林雨乔为你甘愿去死!这样的一家人,为什么不放他们一条生路?”
楚离目光坚韧的看着青夏,缓缓的说道:“我不能保证西林誉是不是心机深沉,看出了沙旱地的秘密。我也不能保证,下一代的西林氏,仍旧会忠君爱国。”
青夏不可置信的扬起眉稍,这究竟是一个什么人啊?在他的心里,可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吗?只是这样不能保证的原因,就可以变成杀人的理由?
“八大世家是南楚最大的毒瘤,多年来尾大不掉,若是有机会,我怎能不一招铲除。”楚离突然自座位上站起身来,他神情微微有些激动,缓缓的走向青夏,双眼通红,沉声说道:“可是青夏,我没想过伤害你。沙旱地一战。我就是怕你跟去受伤,才不告诉你,没想到你还是接到消息赶去了。七大世家在营内闯营,我也没有打算要你去处理,后来到了禁军袭营时间,我也叫徐权拉你回中军大帐,大帐内有密道,可以避开这一劫,没想到西林雨乔节外生枝。青夏,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这是真的。”
青夏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只觉得他是那么的陌生,他怎么可以这样毫不在意的提起西林雨乔的名字,那个倔强好胜的千金小姐,为了他死那在荒芜的草原上,至今仍旧被万箭穿心的暴尸荒野。
她还那么年轻啊,还不到十七岁。
无尽的悲戚和绝望潮水一般的在青夏胸口升起,她突然觉得呼吸困难,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胸口,举起另一只手阻止楚离向她靠近。
“青夏,你怎么样?我求求你,先治伤好吗?以后你想要怎么对我都可以。”楚离再也装不住那一副自认为自己是正确的表情,他心痛的看着青夏浑身上下无处不伤的样子,悲声说道:“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不要这么折磨你自己。”
轰的一声,眼前瞬时间一片漆黑,青夏奋战了一日一夜,之前和凶兽的那场厮杀几乎要了她的性命,体力已经严重的透支的少女支撑着帐营的杆子上,想要平息胸腔里的怒意,谁知突然一阵气血翻涌,一大口的鲜血瞬间喷射而出,洒在华贵的地毯上。
“青夏!”楚离惊恐叫道,就要冲上前来。
“滚开!”青夏厉吼一声,手中长枪赫然高高举起,忿然指着楚离,厉声叫道:“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你!”
“好,好,我不靠近,你不要激动。”楚离连忙说道,对着门外的侍卫大喊道:“叫军医,叫军医来!”
“陛下,”乐松的声音在门前响起,“北营中,暂时没有军医了。”
楚离一愣,随即对着青夏说道:“我们去还巢邑,我们回盛都,青夏,我一定要找最好的大夫,找御医来医治你。”
西林一脉满门抄斩,哪里还有所谓的军医。青夏闻言心如刀绞,她冷冷的看着那个风神玉朗的男子,轻轻地冷笑一声:“楚离,事到如今,你还认为我会跟你回盛都去?”
楚离闻言大惊,他急忙说道:“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只要我不死,就跟我回盛都。”
“呵呵,”青夏冷声一笑,眼露讥笑之意更浓,可是已经再也不愿意对这男人说一句话,她拖着沉重的长枪,脚步都几乎在微微颤抖,但是却还是坚定的一点一点的向着帐外走去,声音低沉,却带着尖若生铁般的冷酷。
“楚离,我现在杀不了你,西林雨乔也不会希望我现在杀了你。但是你要知道,从今往后,庄青夏和你再无任何关系,以后你是死是活,是飞黄腾达还是国破家亡我都不会再多看你一眼。同样,庄青夏是流落街头还是暴尸荒野,也与你无关系,你我二人再无瓜葛,他日相见,不是路人,就是仇人!”
“青夏!”楚离一惊猛然追出大帐,向着青夏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青夏怒喝一声,头也不回,猛然挥枪,唰的一声,在楚离的身前划下了一条深深的痕迹。就在这时,狂风倒卷而起,漫天狂沙席卷,无数的飞沙在两人之间隔成一道昏黄的线条,让他们看不到对方的脸孔。
青夏背对着楚离,银色的长枪扎在地上,厉声说道:“你是男人,做过了就要认!失去了,就不要后悔!何必扭扭捏捏做妇人之态,徒惹人恶心!”
楚离一愣,脚步就猛地停了下来,徐权等人看着青夏决绝的身影,齐齐跪在地上,大声叫道:“姑娘!”
“我话以至此,你自己好自为之!”
漆黑的夜色下,青夏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浓密的黑夜之中,凄冷的风,冷冷的卷过枯败的野草,楚离久久的站在空旷的营地上。
这一天,是楚离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他成功的以最小的代价,铲除了八大世家的精锐势力,将各大世家在朝中的力量连根拔尽,在南楚三百年来的历史上,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收回了王权,从此以后,南楚的皇帝不再是被架空的空壳,他掌握了整个南楚的精锐,大权独揽,为他将来的千秋基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打下了厚实的根基。
可是多少年之后,当他回忆起那年那一个风云变色的夜晚的时候,他仍旧不知如何说出自己的心情。他只知道,在那个死寂的血流成河的晚上,他独自一人坐在北营的北门前,喝了一个晚上的酒,只想一醉方休,再不醒来。
会猎西川第086章:白蛉雪原
“洁玛阿古!”
孩子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上,一匹藏红色的小马飞速的跑了过来。马背上坐着两名穿着一身棉裘皮草的孩子,大的那个只有十五六岁,梳着一排小辫子,辫梢用红色的缨子系住,粗壮的像是一匹草原上的小马驹。小的那个只有十一二岁,戴着裘皮帽子脸蛋冻得通红,刚才的那声叫喊就是发自他的口中。
“洁玛阿古!”两个孩子飞速的奔到一座雪坡脚下,然后迅速的跳下马来,手脚并用的就向着雪坡爬上去。
早上刚刚下完雪,此刻雪地松软,踏上去很快就深深的陷进雪里。大的孩子虽然手长脚长,但是体重也重,他走一步陷一步,然后费力的拔出脚来,再陷进去。这样走来,反而不如那个小的快。
年纪小的那个孩子大笑的向上跑着,年纪最小,动作却灵敏的很,一会的功夫就爬上了雪坡,对着远处的一个账篷大声叫道:“洁玛阿古,阿妈让我来叫你吃饭。”
账篷的帘子一阵颤动,不一会的功夫,一名身材娇小、明眉皓齿的女子就从里面探出头来。她带着一顶皮草的帽子,将两个耳朵都包在了里面,只露出尖瘦小小的一张脸,一双眼睛秋水一般明澈,却又透着一丝顽强坚韧的倔强,她笑着张开手,一把抱住扑过来的孩子,带着厚厚的手套,拍了拍孩子的肩膀,笑着说道:“班布尔,你阿妈的病好了?”
“好啦!”班布尔灿然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笑着说道:“多亏洁玛阿古的药,所以阿妈要请洁玛阿古吃狍子肉。”
“狍子啊。”女子一愣,说道,旭达烈又上山打猎了?”
“是啊,”班布尔回答道:“快过年了,大哥说要攒年货。”
女子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最近穆连部的人总到这边打秋风,旭达烈应该小心点。”
“放心吧,”班布尔得意的一笑“旭达烈是健壮的豹子,穆连部的人都是狡诈的野狼,野狼再狡猾,也打不过豹子的。”
“呵呵,”女子朗朗一笑,拉住班布尔戴着手套的小手,说道:“你也知道野狼狡猾了,还是小心点好。”
“洁玛阿古!”大一点的孩子费了半天的劲,总算爬上了雪坡,远远的冲着女子大声喊道:“去我家啊,阿妈他们都等着呢。”
“好!等我一下!”女子大喊了一声,转身就走进了账篷里,拿出一面红色的小旗,只见上面用黑色的笔,写了大大的两个汉字。班布尔没上过学堂,只是跟着女子学了几天的汉字,此刻看到那旗,就磕磕巴巴的念道:“日……月……”
“是夏青,”女子没好气的回头说道:“你倒是会省事,认识哪块读哪块。”
“洁玛阿古,你还没找到你大哥吗?”大一点的孩子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一边跑了过来。
女子一愣,过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说道:“还没有,不过慢慢等,总会等得到。”
“走吧!”将旗子插在账篷上,火红色的旗子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显得十分的醒目。女子转到账篷后面,牵出一匹马来,自己爬了上去,对着班布尔说道:“班布尔,跟我一起吗?”
“好!”班布尔连忙叫道:“我才愿意跟那克多一起,他骑马慢死了。”
被叫做那克多的孩子大怒,眉毛高高的扬起,大声叫道:“我慢?我能在马上叼到狼,我骑马慢?”
“呸!死狼吧!:班布尔年纪虽小,嘴上功夫却厉害。女子笑着听着两个孩子吵架,蓦然一扬马鞭,一会的功夫,就消失在白皑皑的雪原上。
这名女子,就是青夏。
当日她离开了楚离的北营,一路在西黑荒原上策马疾行,在荒原上连找了西林誉三天三夜,终于体力不支的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大雨倾盆,马也跑了,饥肠辘辘下还遇到了野狼群的袭击,险些葬身狼腹,开幸遇到荒原上的马贼,才逃过大劫。
说起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