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就只有雄踞北部,刚刚取得了雁门关大捷的大秦没有丝毫异动,让人看不出他们到底有什么意图。
随着南疆战事的迭起,楚离登位依赖的第一场动乱,终于到来。
而此时此刻,本应在还巢邑统帅北路大军绞杀鹿丹人的楚离,却意外的出现在距离大秦边境不到四十里的龙脊山下,带着三千黑衣卫精骑,一身银白铠甲,双目如星,剑眉入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巨大期冷的黑暗气息,锋利的眼芒射向慌乱的人群,双眼闪动着令人无法理解的光芒。
仇恨中带着冷酷,绝望中似乎又带着一丝热烈。没有人能看得清,也包括他自己。
“报!!!”
连绵的报声一路从远处的传来,死寂的黑暗中,一名浑身黑衣的士兵骑在高大的战马之上,一身戎装,腰配战刀,风驰电掣的驰骋而来。
“禀报大皇,找到那个女子了。”
铿锵的声音想落在夜色之中,战马上的男人闻言虎躯微微一动,不由得轻轻的扬起眉头,沉声说道:“在哪里?”
他的声音十分平和,听起来没有一丝波动,但是潜藏在黑暗之中的眼睛,却为之一亮,他紧紧的盯着那名报信的士兵,双眼几乎要从他的话里抠出一个窟窿来。
“禀报大皇,前方十里,龙脊山南面沟坡。”
“前方带路。”
轰隆一声,无数战马扬蹄而起,向着龙脊山的南面飞驰而去。
原本宁静祥和的夜色,此刻已经变作修罗坟场,无数人嘶声的惨叫中,血光冲天而起。黑衣卫的士兵们策马在白色的帐篷里穿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发现没有之后,就将手里的火把扔向那些白色的鹿皮营帐。这些东西都是无法带走的,就就地烧掉,不能留给反叛作乱的鹿丹人。没有御寒的帐篷,他们就只能被冻死在西黑草原的荒地上。
“禀大皇,人带到!”
两名士兵突然奔上前来,手中提着一名不断挣扎的布衣女子。女子钗横发乱,一头青丝垂下遮住脸面,由于剧烈的挣扎,衣衫都几乎被撕得粉碎,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在火把的照映下,更加显得美丽绝伦、充满了带着血腥的诱感。
她一身粗糙的土黄色麻衣,可是仍旧遮不住她清丽绝伦的气质和白皙动人肌肤,垂着头的少女不断的厮打着两旁的士兵,突然张开口去,狠狠的咬在一名侍卫的手腕上。
楚离的心,在瞬间剧烈的震动了一下,一丝丝狂热从他的双眼缓缓升起。选样绝境中也不屈服的样子,是那样的熟悉,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就要翻身下马。
“啊!”被咬的侍卫一声惨呼,本能的举起另一只手,对着那名女子就推了过去。
他并没有想过咬怎么样?为了这个女人,大皇甚至放下了北路大军的守卫,微服来到西黑草原之上,一夜之间跑了三日的路程,累死了四匹马,才到了这。他不过是本能的想将她推开罢了。可是他刚刚一抬手,突然感觉颈上一阵冰凉,大惊下也忘记了手腕上的疼痛,连忙抬起头来,赫然发现大皇的利剑正架在自己的头上。
“你想干什么?”楚离声音阴冷,一双眼睛好似两颗漆黑的宝石,闪动着黑暗的光辉。
那名士兵大惊,嘭的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楚离磕头说道:“小人该死!”
他这一动,登时带动了他身旁的女子。话音刚落,那名紧紧咬在他手腕上的女子也随之一个踉跄,噗的一声,倒在地上。
远处,火光仍在闪烁着,这一队是鹿丹人的家眷,全是一群老弱妇孺,只有十多十五六十岁的男人守护着。鹿丹人叛乱,人人皆兵,十一岁以上和六十岁以下的男人都上战场去了,留下守护妻子孩子的,都是一些断胳膊断腿的伤员;此刻,在黑衣卫猛烈的屠杀下,已经所剩无几。
“魔鬼!你们这群魔鬼!我要杀光你们!”沙哑绝望的惨叫声突然破碎的响起,那名跪在地上,满头乱发的女子厉声惨呼,突然将手伸向那名跪伏在地的士兵的腰间,唰的一声就拔出了他的战刀。
寒冷的锋芒恍花了她的眼睛,还没有将长长的刀拔出,就已经被人制服在地。
楚离的身体,在那女子嘶声惨叫的时候,登时一震,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一丝丝绝望缓缓爬上他的心头。但是他仍旧以最坚定的声音,沉声说道:“你,抬起头来!”
“鹿鬼!杀光你们!……”
女子仍旧在疯狂的大叫着,声音凄厉,犹若鬼哭,一双手挣扎着,白皙的手腕上满满的都是淋漓的鲜血。
“杀光你们,杀光你们……”悲戚的哭泣声终于响起,她浑身无力的被一众士兵强迫的抬起头来,面对楚离的方向。
这是一张秀美的脸孔,眼若秋水,朱唇小巧,脸型秀美,一看就不是南疆的蛮人,像是京城受过大家闺秀训练的千金小姐,有着浓浓的书卷气息和娇憨的倔强神态。她脖颈修长,闪动着珍珠般柔和的光彩,身形也是娇小的,一副江南女子的纤瘦身段。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她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女。尤其在这样惨烈杀戮的环境中,更加凸显了她惊心动魄的可怜之色。
然而,楚离的眼睛却在她抬起头的那一刹那,完全的冷却了下来。一颗温热的心,好似霎时间被投入了万丈冰窟,被人根狠狠抽了一把。失望的色彩笼罩了他的全身,他突然对眼前的一切都不再有任何兴趣,只是抬起头来,望着远处大片大片漆黑的夜色。
浓墨般的夜幕之中,无数的人影在黑暗中闪动,他目光的焦距远远的看着前面巍峨的龙脊山脉,那一处,是大秦的皇陆,是北部无法逾越的天然屏障。
他早就该知道,若真的是她,怎么会这样轻易的被人发现擒住。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他都跟自己说,再也不会去做这样令他恶心的事情。可是当一份份谍报传来的时候,他仍旧是想也不想的跳上战马,饱含着希望而去。
即便是在目前选样的窘境之中,他仍旧是来了。
有些东西悄悄的在他的心里扎了根,他以为只要拔出来就会无事,却忘记了有些伤口是根本无法愈合的。它们只会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下悄悄的腐败、溃烂,散发着滔天的恶臭,熏的自己都不再像是自己。
“暴君!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一声清厉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动了沉思的楚离。他缓缓的垂下头去,看着那名一身粗布麻衣却难掩秀美之色的女子,沉默不语,充满了无形的压力
女子凌然不惧,仍旧用充满仇恨的眼睛望着楚离,寒声说道:“你这个昏庸的篡逆叛贼,杀父弃母,毒害兄弟,残害忠良,定会国破家亡,死无全尸!”
“大胆!”两例的黑衣卫厉喝一声,纷纷上前。
楚离淡淡的一摆手,沉声说道:“你是上官家的什么人,”
“你?”女子大惊,惊慌的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柔妃偷偷贿赂采石谷官员,放出上官家的余孽,你们当真以为我不知?”楚离冷哼一声,冷然说道:“何况,你的这一张脸,根本骗不了人,你是上宫敬的小女儿,上官柔湘。”
女子大惊失色,面上再无半分血色。
上宫家于半年前,由于反对楚离的圈地政策,遭到朝堂上楚离一党的弹劾,最后一代贤臣,被发配南疆一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上官一族男子尽皆斩首,女子发配采石谷为奴,上宫敬是三朝天子之师,主持历代科考制度,门生遍天下,在天下举子的上书下,保得了性命。可惜却在发配的路上死于恶疾。
太子妃上官柔雪悲伤病歿,柔妃上官柔兰失宠后宫,上官一族就此算是退出了南楚朝堂世家的行列。没想到今日在这荒芜的西黑草原上,竟然能见到上官家的后人。
“你这个魔鬼!我父亲衷心为国,为官清廉。你却害的我家破人亡,我不会放过你的!”绝望的女子突然破口大骂,尖声嘶叫了起来。
楚离面色一冷,寒声说道:“怪只能怪你们上官家看不清形势,认错了方队。”
上官敬是天子帝师,然而,由于当年楚离在东齐为质,就转而成了淮南王楚笙的老师,后来楚离回国后,和十三王爷并成一党,支持废太子,立滩南王为储君。楚离为了巩固地位,才将上官家除去。
“回营!”楚离再也没有心情留在这个地方,对着其他人沉声说道。
“是!”一众黑衣卫齐声应是,轰隆跟在后面。皑皑的积雪上,黑色的骑兵一身战甲,显得十分醒目。
“你这个魔鬼!”凄厉的惨叫声在身后响起,绝望破碎的怒骂渐渐转的恶毒,上官家的小女儿上官柔湘厉声尖叫着:“淮南王已往去了东齐,萧太后不会再支持你!火家军的老姑婆已死!南疆的乌丝圣女也已经逃亡,天下再也没有支持你的人!你的死期就要来了,你这个叛逆!贱种!卑贱低下的男人……”
凄厉的喊叫声仍旧回荡在夜色之中,楚离头也不回的飞驰而去,鹅毛般的大雪从天而降,天地间一片苍茫的洁白。冰冷的积雪将一切血腥和黑暗都掩盖了下去,只余下一片圣洁的光辉。
是谁,在黑暗中艰难的跋涉?
是谁,在绝望中痛苦的呻吟?
当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还有谁记着昨日那些深刺入骨的耻辱和无法磨灭的仇恨?
天地间一片萧索洁白,又有谁满身伤痛,一心肮脏,匍匐的苟话在寒冷的人世?
庄青夏,你跑不掉的!
黑暗中的男人紧紧的抿起嘴角,冷冷的目光透他巨大的坚韧。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找到你。
即便是去阴曹地府,你也要陪着我,一同上路。
凄厉的女声渐渐远去消散,楚离一身银白色铠甲,后面是三千黑衣卫精骑,向着还巢邑的方向风驰电掣而去。他行走在龙脊山的山脚之下,脚下,是大片大片皑皑的白色积雪,两日前发生在连里的激战,此刻已经完全被大雪掩埋,无数的尸体在雪崩的灾难里永远的留在了西黑草原的荒原之上,被冰冻成一个活生生的标本。
万里奔袭寻人的楚离渐渐远去,可是他却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所要寻找的人,就在他脚下的皇陵里,艰难的,跋涉着。
命运很多时候只是那么一线之差,错过了,就是永远的错过,再也无法逆转回头。
战地凤舞 第067章:擦肩
就在外面漆黑一片,楚离大肆于山脚之下屠杀鹿丹族人的时候。秦皇帝陵的青木大殿里,青夏正在洗着多日来最爽快的热水澡。
蒸腾的热气从她精细滑嫩的肌肤上滚滚而落,越发衬托出她脸色的粉嫩洁白。满头青丝散落在水面之上,披散在她光洁的背上,消瘦的肩脖圆滑白暂,好似最最上等精致的陶瓷。伤痕累累的双手在温泉的浸泡之下,似乎也
不像之前那般狰狞可怕。青夏长长的出了—口气,洗去了一身的鲜血和恶臭,她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下皇陵里,一切都是那么神奇。四周渐渐暗淡下来,一轮月亮缓缓升上半空之中,硕大皎洁,远处的竹林在微风中发出清淡的香气,投下稀稀疏疏的斑驳光影,青夏只觉得,一切似乎都是一场大梦。
缓缓的从温泉里站起身来,用干净的棉布擦干头发,赤脚站在温热的水池边,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衣物,穿戴起来。
这是一套棉布织成的裙褂,样式十分简单,月白色的长裙,外面是白布深衣,在腰间高高的束起,突出了高茸的胸部和修长的秀腿。若是一个身材高挑的人穿起来会显得十分修长,可是青夏的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