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莫老爷子等来的,不仅仅是各处灾情的汇报,还有朝廷派来的接他的人。

而随着来人的一项项回禀,老爷子的面色,也变得异常的严肃。

只是,不管他如何说,莫老夫人就是不允许他跟着去,老夫人的意思很明确,“你已经致仕了,年纪也这么大了,朝廷那么多的官员,拿着朝廷的俸禄,遇到事情却要你个老头子去做,我看他们就是没安好心!”

“我跟了你这几十年,你每次一出去就是几个月甚至几年,那时候,你身为大将军,拿着朝廷的俘虏,为朝廷办事儿那是理所应当,可你现在已经老了,再经不起那样的折腾了,而我,也经不起那种每日里为你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莫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现在,咱们好不容易远离了那些是是非非,过上了安生的日子,你又要往外跑,你叫我怎么办?让家里的孩子们怎么办?当初回清宁府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难道这一切都不算数了吗?”

“现在各地水灾严重,村庄,良田都被淹了不少,这个时候,便得有个能撑得住场子的人站出来,帮助稳定局势,安抚流民。”

莫老爷子坐在老夫人的对面,神情颇为无奈,却也只能耐心的劝说道,“圣上知晓我在清宁府,便将这件事情交给了我,我出去最多一月便能够回转,这几十年来,我莫寒邱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区区一些流民又能奈我何?你放心,这一次,我也比不会有事儿的,这也许是我这一生,为朝廷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更何况,你也知道,皇命难为啊!”

老夫人自然也知道他说的这些道理,只是一想到这些年莫家为朝廷的付出,最后却得到这样的下场,她就觉得异常的不值,又哪里肯退让,可是.....

正如老头子所说,皇命难为,莫家在这个时候,想要明哲保身是不可能的。

“你就不能为了我们,敢朝廷告个病假么?”

当古秀云过来的时候,莫老夫人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祖母,让成儿跟着祖父一起去吧,有我在身边照顾着,一定不会让祖父太过劳累,更加不会让他出任何的意外,您就放心吧。”

最后,还是莫成开口劝说道。

“不行,老的走了,小的也要走,叫我怎么能放心?”

老夫人想也没想,就再次一口回绝了。

莫老爷子也是一阵无奈,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古秀云,这段时间,古秀云与老夫人朝夕相处,感情也是越来越好,老夫人也一直把古秀云当成是自己的孙媳妇对待,说不定古秀云的话,她能听。

收到老爷子的目光,古秀云也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这个时候,她又能说什么呢。

这次赤羽国各处的水灾,比古秀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清扬镇这边,算是受灾比较轻的了,除了新塘大坝附近十几个村子的村名,有二十多人死亡,五十几人仍旧没有下落之外,其余的地方,都跟清河村差不多。

村里的村名都及时的撤离了出来,并没有淹死人,最多也就是有些人家的房屋年久失修,倒下来砸伤了人,不过,大多数的田地被淹,庄稼损失惨重那是肯定的。

而另一个受灾的关林府,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据探子回报,此时关林府已知的已有三百多人失踪,一百二十余人在这场天灾中丧命,良田,房屋等等财务更是损失惨重,而各处山崩泥石流也让各处灾情更加的严重。

安抚流民听起来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这其中的凶险也是肯定的,处理的好,朝廷和灾民或许会领你这份情,可若是处理不好,那么,你不但做不成英雄,反倒会成为千古罪人,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于私而言,古秀云自然是不希望老太爷去的。

可是,正如老太爷所说,皇命难为,既然上面安排了你去,那么你就必须去,更何况,古秀云也不是那等硬心肠的人,她做不来那等见死不救的事情,若是可以的话,她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为受灾的百姓们做点事情。

“哎,今年,怕是很多地方,都要颗粒无收了.....”

莫老爷子的神情无比的凝重,看着远处原本的良田变成的水域发呆,他也没想到,这次的灾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他的四周,都是这附近的村名,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以此为生的,水灾退去之后,将会有更大的难题等着大家,每次有大的自然灾害,饿死的人往往比灾难来临时而死的更多。

“老夫人,老太爷这也是受命行事儿,咱们若是不去,岂不是叫人抓了把柄,到时候圣上怪罪下来,咱们也同样过不了安生日子,不若,就让老太爷去吧?”

古秀云看了老爷子一眼,知道他这是下定了决心要去的,就算是拦怕是也拦不住,便开口说道,“若老夫人不放心,便让我跟着老太爷和成大哥一起去吧,有个女人在身边,也能照料着他们的饮食起居.....”

“不行!”

“不行!”

“不行!”

古秀云的话还未说完,便遭到了大家从未有过的一致反对,古秀云也是无奈,只得讪讪的闭了嘴,她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无用了,便索性不再说了,这还只是莫家的人,若是母亲她们知道了,不用问,也是肯定更不会让自己去。

“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明日一早我便出发,等到这边的水消下去之后,你便带着云丫头她们回村去,好好的在家等我们凯旋,你放心,我这条老命金贵着呢,才不会傻到让人算计了去。”

最后,还是莫老爷子拍板下了定论。

莫老夫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说出反对的话来,几十年的夫妻,她深知老爷子的性格,虽然绝大多数的时候都能尊重自己的意见,可是一旦他做了决定,那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