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的脸色有些阴沉,使得跟在身边的刘琮小心翼翼的,不再像以前那么活跃。
刘表看了一眼众人,在刘琦身上略作停顿后说道:“昨天晚上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具体的就请王将军详细的再说一说吧。”
“诺。”
王威转向众人平静地道:“昨天夜里在州牧大人寿宴期间,有人劫了襄阳城大牢,大牢内除了一名叫狗蛋的狱卒侥幸逃脱外,其他人全部被杀。据估计劫狱发生到结束最多为一刻钟。事后统计,大牢中进长沙太守之子张悦被劫走。昨天夜里在平民区发生了一起命案,现场查探劫狱之人很可能杀了屋子的主人,作为他们的藏身之所。昨天夜里共有二十余位官员被刺杀,进大公子一人幸免,刺客刺杀所用的是军用弩箭。驿站反应张怿失踪,实际上在三天前他就已经离开襄阳。”
平淡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一桩桩命案在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面前,没有隐私丝毫异样。但他带来的冲击却丝毫不弱,这又是刘表的震慑。
在场之人或许知道昨天发生的事,但绝对没有王威介绍的那般清晰,透彻。大厅之人都明白刘表要表达的意思,那就是‘襄阳城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你们小心点’。
扫视了一眼众人,刘表对这次震慑的效果非常满意。低声说道:“事情已经说了,你们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吧。”
蔡瑁作为刘表手下第一人当先道:“此时是荆襄几年来第一次发生当严加查处,州牧大人当派人前往长沙询问张羡必要时当使其前来襄阳接受查处。”
虽然蔡瑁说得轻松,但谁都知道若是张羡前来襄阳怕是就再也不可能出襄阳了。而蔡瑁首先说出让张羡前来襄阳,并不是要舍弃张羡这个助力。毕竟什么情况算是必要,那就不好说清了。时间一长此事的风波平息,一切就好说了。不是张羡就罢了,要是随便找个替死鬼也有很大可能蒙混过关。高高抬起,然后再轻轻放下,但谁也找不到借口。
蒯越上前一步道:“军师说的有理,如今当尽快查明缘由,以便早些应对。”
伊籍上前道:“以目前情况看来,种种迹象只想长沙太守张羡。州牧大人当即可命人前往招其前来襄阳解释缘由,若是等下去怕是会另生事端。”
刘表听完三人的话问道:“你们都是如此想吗?”
几人躬身答是,唯独刘琦站立不语,刘表奇异的看了一眼刘琦问道:“琦儿有何看法?”
刘琦上前道:“父亲,这件事若是张羡所做怕是他已做好了谋反的准备,派人前去询问已经没有必要了。若不是张羡所做那敌人必有大阴谋,稍后必有大动作,说不定还牵扯到其他诸侯。我以为当先命飞虎军进城,调集荆州军队集结,以防万一,再派人询问张羡也不晚。”
刘琦印象中没有张羡这个人,长沙太守好像是韩玄。之前既已猜测张羡谋反那么就应当做最坏的打算,否则只会给张羡有机可乘。即使他没反看到刘表集结军队说不定也要反,他即可除去一个大敌又可借机掌握部分兵权。
刘琮虽不知道刘琦的打算但直觉告诉他这样对刘琦更加有力,而张羡本就是支持他的自然不同意刘表对张羡用兵,道:“父亲,孩儿以为军师说的有理,当先彻查再做定夺。”
刘表看着下面没有说话有些事情即使他做了也无法改变,他之前刚震慑诸人转眼之间又陷入争斗,他叹了一口气看向刘琦、刘琮一时之间竟无法决定究竟将这基业交给谁。
大厅中一时陷入了平静。
刘表看向王威道:“王将军以为如何?”
王威看了一眼刘琦道:“末将同意大公子所言,为以防万一还是早作准备。况且张怿秘密潜回长沙想来张太守也脱不了干系。时间一长若是等他勾结东吴那就更加难办了。”
刘表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就按琦儿所说飞虎军驻扎道城内,另外传令再调两万军队向襄阳集结,同时密切注意长沙和江东的情况此时就交给王将军去办吧。”
“诺。”王威躬身领命。
“今天就到这吧,此事待进一步调查后再行商议。”说完刘表起身离去。
“多谢将军。”刘琦上前谢道。
“大公子不必客气,我只是为了荆州着想而已。”王威说完径直离去。
刘琦不以为意,这王威是忠诚之人只要收复就永不背叛,现在刘表还在刘琦只是与其交好而已。
“恭喜大公子。”伊籍已经来到刘琦身边。
“哦,何喜之有?”刘琦疑惑的道。
“呵呵呵,这王将军既已公开赞成你的说法就说明不反感你,离接纳你已经不远了。”伊籍看了一眼四周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小声说。
刘琦想了想点点头。这王威不是不知道他和刘琮的争夺,既然他公开赞成刘琦不管他怎么想,刘琮也会把他算作刘琦的人。
在这时伊籍一拍头道:“哎呀,我府上还有客人得回去了。”说完急急忙忙的离开。
刘琦看着匆匆而去的伊籍不由得失笑,他还是第一次见伊籍如此失态,也不知道他的客人是什么人。
刘琦刚准备回府,就有下人来报:“大公子慢走,州牧大人留大公子用膳,大公子请跟我来。”说完也不等刘琦反应当先带路。
刘琦听到刘表留他吃饭,心中有些紧张。毕竟自己占了他儿子的躯体,别人看不出端倪,他的父亲说不定能看出端倪。
深吸了口气,刘琦跟着下人一路东绕西绕终于到达花园。一路上雕梁画栋,流光溢彩煞是好看。刘琦不禁感叹这州牧府的奢华。
花园内假山秀石,湖水萦绕,湖中金鱼游曳,几缕水草飘荡,路两边花枝招展,花朵含苞待放,宛如仙境。
观鱼亭内刘表已到,桌上两杯香茗散发着丝丝雾气,旁边侍女随时准备添茶,焚香。
“父亲。”刘琦在厅外躬身行礼道。
“嗯。琦儿来了,进来坐吧。”刘表放下茶杯打量了一下刘琦道。
“是。”刘琦在刘表对面坐下,看着桌上的香茗有些疑惑。
“先吃些茶吧,我们父子也很久没在一起聊聊了。”刘表看出了刘琦的疑惑,说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同刘琦说话。
刘琦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不该接刘表的话,索性沉默。
刘表见刘琦没说话,细细的打量刘琦半天才问道:“你的伤可好全了。”
“谢父亲挂念,已经好全了。”刘琦简洁的回答道。
刘表见刘琦生分,不由笑着骂道:“我是你爹,用得着这么谢来谢去吗?”
“父亲说的是。”刘琦虽然答话但语气仍没有多少改变。刘琦可不相信他叫自己来是为了问候自己。再说刘表对刘琦可是很厌恶的,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用膳了。
刘表见刘琦依然如故,不由叹道:“你可是在怪为父这些年对你冷淡?”
刘琦起身下拜道:“孩儿不敢。”虽然刘琦和刘表没有亲情可言,但在这个时代孝道至上,若是刘表骂自己不孝,那自己在襄阳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起来吧。”刘表见刘琦如此也不再纠缠。接着说道:“我以前以为你是个懦弱的人,没想到这次生病使你变得刚强了,这样也好免得我为你担心。”
刘琦无奈的说道:“逼不得已而已。”他知道一个人的性格不是说改变就改变的,他的性格和‘刘琦’的性格差别太大,不过现在刚好有这个借口遮掩。至于将来时间一长,等他们适应了就没人再提了。
刘表笑着说道:“呵呵,我刘琦的儿子居然会被逼到如此田地,真是可笑之极。”虽然满脸笑容,但眼神却阴沉的可怕。
刘琦低下头没有说话,心中却道:“那还不是你造成的,若是你发句话,谁敢如此对我。”想想也是自己才醒几天,这事情就没断过。
刘表见刘琦没说话,知道他在怪自己也不在意,对着旁边的人道:“你们下去吧。”待厅中只余下他和刘琦时,才叹道:“你要知道,在这乱世中没有规矩可言的,弱肉强食。我只能帮助你一时,却不能帮助你一世。我本想将你冷在一边,待你淡出了众人视线后在为你找条出路,可保你一生。但我终究是错了,你是我刘表的儿子,再怎么也不会淡出众人的视线。”说完刘表神情有些颓废。
刘琦身体微震,眼睛有些酸涩,就要开口,幸好最终忍住。心中感叹:“没想到‘刘琦’对刘表的感情这么深。”起身下拜道:“孩儿不孝,让父亲担心了。”声音已不似刚才那么生硬。
刘琦见刘琦态度变化,心中高兴挥挥手道:“快快请起,以后不许动不动就下跪。”
两人又聊了几句,刘表才命人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