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前,军区作战参谋部。

叶振邦在听完了秘书长的前线汇报后,背过了身,眼泪顿时潸然而下。

敌军第十三次高地反扑,前线全体战士在六十六个昼夜的战斗中,最终歼灭了反扑敌军,守住了阵地。

而叶承泽当时所乘坐的歼敌机在高空与敌军作战机正面交锋,机翼被毁,歼敌机故障失控,冲进了山林后爆炸坠毁。

歼敌机上除了飞豹团的团长叶承泽还有京都籍战狼团的营长魏志军。

战报传来时,前线搜查已经于扣林山半山腰寻找到了被炸毁的歼敌机残骸以及燃烧得仅剩下一角的军帽帽檐。

根据现场情况判断,叶承泽同志和魏志军同志极有可能已经在歼敌机坠毁事故中壮烈牺牲为国捐躯了。

叶振邦全身都在颤抖。

在接到这样的噩耗之后,他原本还挺拔如松的背脊瞬间就塌下去了,像个所有失去了至亲血脉的普通人一般,像一个失去了儿子的寻常父亲一样,仿佛被骤然抽走了灵魂,一下苍老了很多。

所有声音都梗住压在胸腔里,持续往上翻涌的情绪在不断地堆叠,仿佛烈焰之火要将他燃烧殆尽。

他的父亲是当兵出身,在战场上九死一生,他从小也立志要弃笔从戎报效国家。

从入伍当兵到上阵杀敌,他一条命算是拴在了裤腰带,几次就差点儿回不来。

儿子也要走他的老路,他由着他选择,因为那是男儿热血。

这次儿子上了战场,他一面担忧一面自豪,因为那是军人的使命,是军人的本分!

可当他亲耳听到,他的儿将热血洒在了战场上,为国捐躯光荣牺牲的时候,他还是不可抑制的悲痛欲死、心神俱裂!

叶振邦作为军人,他不能为儿子的死抱怨,而唯一能够宣泄他伤悲哀痛的途径,就是眼泪。

无声的泪流。

脑海中浮现的是全是儿子的身影,从小到大,一幕幕,仿若幻灯影片般乍然浮现于眼前。

秘书长也掉下了眼泪,他想要上前去扶住叶振邦,让他节哀,可叶振邦摆了摆手,制止了秘书长的靠近。

他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一个能可以肆意为儿子悲痛为儿子哭的空间。

同一时间内,炮兵团的团长魏大同也接到了儿子壮烈牺牲的消息。

魏大同没有叶振邦的隐忍,他听到消息的时候当即失态大哭了起来。

那一刻,他不是什么团长,不是什么只流血不流泪的铁血军人,他钢铁般的意志因为从此要与骨肉至亲阴阳两隔而瓦解崩塌消失于无形。

他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他就是一个承受不住剧烈打击的父亲,他的痛和悲,直达肺腑无法言状。

他甚至还埋怨儿子年少轻狂不听话,如果魏志军他还乖乖的待在京都炮兵团,别瞎作瞎闹地跑到西南军区去历练,这次反击战轮不到他上战场,轮不到他......

两个父亲,以不同的方式,在痛着失子之痛,在悲着失子之殇。

而作为母亲的,亲人的,他们还不知道要如何告知这个足以让一个家庭顿起波澜备受打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