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母一看任从生,心里更是一堵,她立时想要打个哈哈过去,谁知那张媒婆倒是一挥手绢,先一步开了口:“哎呦,这位小官人便是这任家的大少爷了吧,当真是个俊俏少年,我是这城里的张媒婆,今日是受了宋老板的请来替他向你妹妹求亲呢!”

“宋老板?”任从生倒是对这个宋老板很是好奇。

经过昨日秦婉莎那番话之后,任从生心里便多了一丝警惕,猜到今日必是有人回来提亲了,但叫他意外的是,这上门的提亲之人,好似并不得母亲欣赏?这就叫任从生觉得有些疑问了。

张媒婆不知这任家其中的事情,但多少也能猜到几分,因此,为了促成这门亲事,她便笑着朝任从生说道:“可不是,这位宋老板可是这城内数一数二的商家大户了,但任老夫人却总是想着任老板往日同宋老板之间在商场上有些摩擦的事儿。

要我说,丁是丁,卯是卯,这公事儿如何能儿女情牵扯到一处呢?就看看这些个聘礼吧,这宋老板可是给了万分诚意的,这城中可不知道多少姑娘们都要羡慕死任老板的,这可真是门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亲事哟!”

对于张媒婆的一番夸赞,任从生倒是不觉得如何,他只是注意到了那位宋老板与秦婉莎之前‘有旧’的关系。

任从生心里立刻开始涌起一反算计,从这庞大的聘礼和想叫任青儿下半生过得永无宁日这两点上看,任从生还是倾向于自己之前的安排的,毕竟那宋家看上去再苦也苦不过渔村懒汉,但是这满眼的富贵……

就在任从生犹豫的时候,任母心里也急了,正要张嘴回绝张媒婆,生怕任从生就这么替他妹妹应下了,却有一个清脆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了过来:“张媒婆,你去替我回了宋老板,便说这门亲事,我答应了。”

说话间大跨步而来的,正是一身锦缎的秦婉莎了。

任从生和任母两人登时双双一扭身,同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秦婉莎。

“儿啊!你这说什么呢!”任母急的厉害,生怕女儿为了她兄长回来一事,真的把自己的未来胡乱托付出去。

她是很想给女儿找一门好亲事,却没想要那和女儿有仇的人家啊!

任从生也没有紧蹙,冷声道:“自来女儿家的亲事都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爹去了,还有我这个兄长呢,又有你什么说话的地儿!”

任从生其实只是惯性的去反驳秦婉莎,他也不觉得秦婉莎嫁给曾经的死对头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指不定会受到百般搓摩,可是他一想到自己这些年过的那些风吹日晒的苦日子,便忍不住想送秦婉莎去享受千倍百倍!

秦婉莎却也不理任从生,只看着那张媒婆。

张媒婆得了秦婉莎的话,立时便喜笑颜开的恭喜了秦婉莎一句,转身高兴的离开了。

等到张媒婆走了,秦婉莎又扭头吩咐自己身后的人:“去,把我的聘礼都收到我院子里去,一个都不能少了。”

“是。”

任从生的脸色一拉,终是忍不住的伸手把一拽秦婉莎:“我在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秦婉莎立时一甩手,轻易将任从生的手掌从自己手腕上撇开:“我的亲事,与你何干?”

任母眼看着一双儿女便要动起手来,急忙要过来拦着:“别动手!好好说!都别动手!”

“你个没规矩的东西,我今日便替爹爹好好教训教训你!”任从生瞬时抬起了手,就要往秦婉莎脸上招呼。

任母却终于在此时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儿子的手:“从生!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秦婉莎则趁机反手将任从生被任母拦住的动作做完——啪!的一声,整个人前厅都安静了。

“任从生,你是不是太把你自己当回事儿了?!就凭你消失了几年一回来便想要在我面前当家做主摆任家家主的派头了?!你配吗!”秦婉莎毫不留情的开启了嘴炮:“今日我也便直截了当的告诉你,早在几年前,我便立了女户,如今这户籍还未改,任家当家的人,依旧是我任青儿!我如今容着你在这任宅,便是给了你脸面了,若你执意给脸不要脸,我也不介意撕烂你的面皮!”

秦婉莎的这番话,几乎是彻底将任母心中所谓的‘兄友妹恭’的可能撕破了,然而,任母的大惊却还没有任从生的怒火来得严重。

“任青儿!!!你敢!!!”任从生的双眼立时变红了,他从未有过如此屈辱的感觉,即便是在那渔村落魄的给人做工的时候也没有过!

秦婉莎冷笑了一下,又是一个巴掌狠狠的招呼在了任从生另一半脸上。

任母瞬时吓得手一松,觉得是自己抱住了儿子才害的儿子挨了这么两下,可是再一想,打人的那个是自己的女人啊!任母又立时陷入了左右为难。

秦婉莎却也没有让任母为难多久:“今日我也便把话放在这里,也好叫你好好认清形势,我在任家一天,你就只是个任少爷,任家的家业,包括我的亲事和我的一切,都轮不到你做主。”

任从生已经被第二个巴掌有些打蒙了,他眼睁睁的看着秦婉莎说完这番话之后欣然离开了前厅,出了府门不知去向了哪里,这才如一头斗兽一般,发出粗重的喘息,跟疯了似得要去追秦婉莎来报仇。

好在任母及时喊人拉住了任从生,并且叫人将任从生弄回了自己的院内,不然,这事儿恐怕还有的闹腾。

然而,如今一来,张媒婆也是走远了,任母哭湿了一条帕子,却也无济于事。

她恨自己这个女儿太过心硬,竟是对她哥哥说出那番冷漠的话,又恨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却又理直气壮招惹他妹妹,最恨的还是她自己,毁了那一双孪生兄妹的感情不说,还要害了女儿一时冲动就随意许了自己的终生。

任母大哭着不知该如何是好,而任从生也在他的屋内大发这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