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宇的那番话,搅得施唯一心神不宁。

她打了辆车回到家,感到有些头重脚轻。施唯一将自己彻底甩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她醒来时,发现天是黑的,她盯着黑暗里的卧室,有些发怔。

她这是睡了多久?

找到自己的手机,一看,竟然晚间七点了!

她这一睡,竟然睡了近五个小时!

施唯一摇摇头,脱了衣服进浴室跑了个澡,等温水将身子泡得有些发红了,她这才清洗干净身子,从浴缸里面站起身。施唯一裹着浴巾,她吹干净头发,坐在梳妆镜前贴面膜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嘴巴被咬破了。

指尖触及那片破裂的唇,唇上似乎还留着始宇的味道。

施唯一摇摇头,暗骂自己没出息。

做饭阿姨已经回家了,她回家之前已经做好了晚饭,就放在冰箱。施唯一将菜热了一遍,那菜闻着很香,看上去也很有胃口。施唯一夹了一个鸡腿,才吃了几口,便觉得饱了。

她放下筷子,觉得奇怪。最近这是怎么了?

最后吃了几口青菜,施唯一实在是吃不下东西了,这才作罢。

洗完碗后,施唯一打开电视看,将频道调完,也没找着什么精彩的节目看。她又懒得开电脑,就倚在沙发上,无所事事的看着,最后竟然又迷糊睡了过去。施唯一是被冷醒的,她发现自己竟然这样睡着了,心里只觉得荒唐。

这太不正常了,她怎么变得这么嗜睡了?

施唯一仍觉得困,没多想,又返回卧室,爬上床,继续睡。

这一觉,直睡到次日早上九点。

再次醒来的时候,施唯一彻底被自己的睡眠质量惊到。

这样下去,她是要成猪了吗?

施唯一起了床,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走出卧室。

做饭阿姨见她醒了,赶紧去给她弄早餐。“小姐这几天是身体不舒服么?”

施唯一看着蔬菜瘦肉粥,总算是有了点食欲。她将粥吹凉,吃了一口,觉得味道清淡而新鲜,便又吃了一口。见她吃的开心,做饭阿姨也开心。“小姐身子若是不舒服,可一定要去看医生。”

施唯一摇摇头,“没有不舒服。”她连吃了几口粥,才说:“大概是前些日子闹心事有点多,没有休息好,这几天有些嗜睡罢了。”

“阿姨,以后做饭都做清淡点的吧,最近看到肉,都不怎么想吃。这个粥就很好。”施唯一连喝了两碗粥,这才感觉到了饱意。阿姨看着干净的锅子,有些诧异,以往施唯一最多喝一碗粥,今儿倒是奇怪了。

上午,施唯一在跑步机上跑了四十分钟,又练了会儿瑜伽。

中午,阿姨做饭,施唯一本来是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结果玩着玩着,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身上盖着一件厚毛毯子。

阿姨将菜摆上了桌,她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织毛围巾,电视声音开得很小,完全吵不到施唯一。见施唯一醒来,阿姨这才放下手中的针线,她目光古怪看着施唯一,问了句:“小姐,你月事最近有准时来吗?”

施唯一一愣。

她不是小孩子,早过了不谙世事的年纪。

施唯一仔细想了想,她应该是1月5号来月事的,现在都…她面色猛的一变,现在已经2月8号了!唰地站起身,施唯一丢下一句:“阿姨你先吃饭,我出去一趟!”说完,施唯一惊慌夺门而出。

阿姨盯着被她砰地一声关上的大门,叹了口气。

这多半是有了!

施唯一一走进店里,直奔主题,找店里的员工,说:“麻烦给我五支不同厂家生产的验孕棒!”

“稍等。”

员工找来五支包装不同的验孕棒,“总共一百。”

施唯一将钱扔柜台上,抱着东西,驱车赶回家。

阿姨没有吃饭,她见施唯一直奔卧室,急忙说:“要晨间的尿液,检验最准确!”

施唯一愣了愣,她看着手中一堆东西,傻眼了。

“小姐,先吃饭吧。”

阿姨重新将饭菜热了一遍,才拉着施唯一坐下。中午的饭菜很清淡,也有肉丸,施唯一被阿姨强迫着吃了两个肉丸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想吐。

阿姨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既喜又愁。

这若在以前,指定是喜事。可现在始公子也被小姐赶走了,两人感情出了问题,这时候若有了个孩子,该怎么办才好?

下午,施唯一困的眼皮子都在打架,可她固执的不想睡觉。

似乎一旦睡着了,就是验证了某些事。

晚间,施唯一早早地跑上床,忍了一个下午,晚上她几乎是沾床即睡。六点钟闹钟便响了,施唯一迷迷糊糊爬下床,翻出验孕棒,走进了厕所。她将尿液倒进五支验孕棒中。

她瞪大眼睛看着盥洗台上的五支验孕棒,瞌睡都被吓醒了。

几乎不到一分钟,五支验孕棒上,对照线跟检测线上,都出现了紫红色的线条…

她倒吸一口凉气,有些站不稳。

五支验孕棒,同时显示她怀有身孕,她想否决都找不到理由。

施唯一手撑在盥洗台上,她看着镜子里自己刷白的脸,有些想哭。

“这王八蛋…”一脚踢翻厕所垃圾桶,施唯一抱头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哭够了,她才将验孕棒扔进垃圾篓中,她洗了手,才跑去将柜子下方的避孕套找出来。她早就发现始宇的行径,以前真相没被撕开以前,她是纵容始宇的。但现在,她只觉得后怕。

每一个避孕套的中间都有三四个针眼大小的孔,就是那几个该死的孔,害得她怀了孕!

施唯一一把将盒子扔在地上,又气、又害怕。

她在房间反反复复走了好久,最后才坐在床沿边上,陷入了沉默。双手插进长发中,施唯一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个多小时,一到八点,她赶紧换衣服,提着包,叫来阿纲,跑去了医院。

医院人来人往,这里比商场的人还要多。

施唯一坐在椅子上,她身侧的椅子上,坐着好些怀孕的女人。其中有流泪的未成年姑娘,也有成婚后,欣然等待孩子降临的新婚妈妈,还有高龄的怀孕女士。

有人笑,有人哭,也有人沉默。

施唯一面无表情看着那妇产科医生的门,开了关,关了又开。

一个又一个孕妇被叫了进去,最终,轮到了施唯一。

“下一个,施唯一。”

施唯一站起身,带着复杂的心情走了进去。

“恭喜你啊,怀孕了。”

一句话,医生是笑着说的,施唯一却如同遭雷劈中一般。

“胎儿快十周了,胎心搏动正常,他很健康,你可以放心。”医生说完,才看见施唯一面色有些不对劲。“女士?你怎么了?”

施唯一回过神来,她垂落在双腿上的十指交叉在一起,施唯一咬着唇,小声问了句:“我不想要这孩子,你看,什么时候可以进行手术比较好?”

医生一愣,用很不赞同的眼光看着她,说道:“你曾经做过一次人流,如果这次再做掉的话,保不准以后会很难怀孕,就算是怀上,流产的可能性也比较大。女士,我看你还是跟你未婚夫商量一下吧,我建议你留下他,毕竟,他是一个有心跳的生命体了。”

施唯一中指上的戒指并没有摘下,医生一眼便看出她是订婚的人了。

施唯一不说话,她看了眼B超,那上面有一个很小很小的迷你小人,依稀还能看到那孩子手脚的形状。施唯一浑身一激灵,她忽然站起身,拿过那B超单落荒而逃。

“小姐,医生怎么说?”

阿纲打开车门,看着施唯一坐进去,这才走到驾驶座落座。他扭头看着施唯一手中的B超单,又将施唯一丢了魂似的反应瞧在眼底,顿时明白了情况。“小姐,这孩子…”

“我想打掉!”

施唯一声音很利落。

阿纲一愣,他想说点什么,到嘴却说不话来了。

“送我回家,我有些累了。”

“好。”

阿纲将施唯一送回家,他重新走到楼下,坐回车里。阿纲想了很久,还是给始宇发了条短信,说了这事。身为孩子的父亲,始宇有权知道这事。

始宇他们集合完毕,正在宿舍收拾装备。

手机响起,他本来是不打算看的,但他心里总挂着件事,还是打开了。

——

小姐怀孕了,十周了,她想拿掉。事我跟你说了,该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

始宇握着手机,像个傻子。

怀孕了…

他想笑,但想到什么,却又觉得难受。

始宇捏紧了手机,他转身看着其他几个队友,说道:“我去打个电话。”杨烁点点头,“快点!要出发了!”

“嗯。”

始宇走到走廊尽头,给始家拨了个电话。

电话是安诗琪接的。

“妈。”

安诗琪有些诧异,“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妈,我们要出任务,我尽量长话短说。妈,你听着,唯一知道了那件事,她跟我之间闹出了问题。”

安诗琪一听,心跟着提起,“你们…分手了?”

“她单方面跟我分手。”始宇语气闷闷的,还不待安诗琪说什么,始宇又急切地道:“妈,唯一怀孕了,已经十周了。刚才阿纲发短信给我,说她想要拿掉孩子。我没法回去,你派人帮我盯着些,我已经害得她躲过一次胎,这一次,我绝对不能再辜负她!”

安诗琪被这消息惊得花容失色,“怀孕了?”

“十周了?”

安诗琪在电话那头大喊,本来在院子里浇花的始天一听到这话,手里的水壶差点掉在地上。

“妈,你先被激动。唯一因为十年前那事,现在根本就不想见我。她很有可能会拿掉孩子,你派人盯紧点,绝对不能让她拿掉孩子!”始宇虽然理解安诗琪惊喜的心情,但他现在根本没时间跟她讲太多。

安诗琪听到这话,顿时安静下来。

“放心,我会派人时刻盯着的。”

“那就好。”

“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孕妇很容易情绪低落,你任务结束后回来,抽空回趟家,跟她好好道个歉。她爱你,我看得出来,她即便是恨你,也只是暂时的。”

“妈。”始宇听到这话,有些心堵。

这一声妈,充满了爱意跟依恋,安诗琪倒是一愣。“我在呢!”

“妈,如果…我是说…”始宇捏着眉心,他话语一顿,才说:“妈,唯一是我认定了的女人。你们可一定要好好待她,要把她当媳妇、当女儿一样对待!千万不可以让她受了委屈。”

安诗琪被始宇这正经严肃的口吻吓了一跳,“儿子,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们是那种会为难媳妇的人吗?你放心,我们会好好对唯一的。”

“那就好。没时间了,我要出任务了。”

“那你去。”

“妈。”始宇又喊。

安诗琪嗯了一声,“想说什么?”

始宇看到杨烁他们背着包走出来,才说:“我爱你。”说完,始宇赶紧挂了电话。他搓了把脸,走进宿舍,提着自己的装备,跟着下楼集合。

安诗琪握着电话,愣了好一会儿。

“这孩子…”摇摇头,安诗琪关掉手机,赶紧来到院子,将施唯一怀孕的消息告诉始天一。

始天一乐得合不拢嘴,过了近三十年,他始家又要添新丁了。

“咱们得派人盯好了,千万不能让她丫头做糊涂事!”

“爸说的是,我这就找人去她小区门口守着去!”

“嗯。”

从医院回来,施唯一昏昏欲睡了好几天。

阿姨也没问她到底打算将这孩子怎么办,程清璇打电话邀请她去她家吃饭,她也拒绝了。第四天,施唯一开始出现孕吐的状况,她吃了就要吐,吐得特别厉害。

这段时期,始宇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打来。这让施唯一心里颇感难受,明明之前还说什么会爱她到死,现在连个电话也没有。

一周下来,施唯一身子都瘦了一圈。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迟迟不去医院,明明怀孕这么苦,明明她心里清楚,这个孩子她最后是不会留下的。可她,就是不忍心去医院。

这天晚上,施唯一又吐了好几次,她躺在床上,卧室里只留着一盏台灯。

她将B超单拿出来,放在台灯下观摩。

那小小的一团,真的会长大,变成一个可爱的婴孩吗?

右手悄悄来到腹部,施唯一将手心轻轻地贴在小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仿佛能感受到,小腹中,有一个很轻很轻的心跳声。施唯一猛地将手撤回来,她看着自己的掌心,目光很挣扎。

将B超单收起来,施唯一准备睡,却又想吐。

她趴在垃圾桶上狠狠吐了一次,这才跟脱了力一样,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团黑色的迷雾,包裹着施唯一。

她在无边无际的黑雾中,像个摸象的瞎子,找不到尽头,走不出雾团。

她急的想哭,却又忍着,不肯服软。

“始宇!”

她对着黑雾喊始宇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小羽!”

依旧没有回应。

“幽哥哥!”

黑雾在翻滚,任凭施唯一叫唤谁的名字,都没有人回应她。那团黑雾将她捆住,她终于尝到了恐惧的滋味。她真怕一直被囚禁在这里,要是出不去,该怎么办?

就在施唯一六神无主之际,那黑雾中,走出来一个手拿长刀的…婴孩。

那是一个男孩,没穿衣服,看上去,就跟刚生下的婴儿一样。

他张开眼睛,施唯一看到他的眼睛,被吓得连连后退。

那男婴,竟然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妈妈…”男孩冲施唯一喊,声音奶声奶气,却又让施唯一后背发凉。因为男孩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埋怨。

“你…”男孩挥舞着刀朝施唯一靠近,血红色的眼睛,还在往外面冒血。“你别过来!”施唯一在地上连滚带爬,她被吓得脸色苍白,身子抖得像筛子。

“妈妈,别不要我…”

施唯一瞳孔一缩,她看着那没穿衣服的孩子,快要疯了。“你是…你是我的孩子?”

男婴忽然一阵啼哭,他一边哭,一边说:“妈妈,你知道我有多痛吗?我闭着眼睛,医生用钳子剪断我的四肢跟胳膊,我被活活的痛死了!妈妈,你还要再杀我一次吗?”

“嗯?”

男婴突然举起手中的长刀,一下子,斩断自己的一条腿,接着,是另一条腿,然后是胳膊,最后,只剩下头颅跟身子连在一起。“他们就是这样,将我杀死的。妈妈,你又要让我,再经历第二次这样的痛苦吗?”

男婴说完,又举起刀,斩断了自己的脖子。

面前是一滩血红色的肉…

施唯一忽然跟疯了一样,又哭又喊。

“啊!”

施唯一陡然睁开眼睛。

床头的灯光发着幽幽光芒,施唯一一抹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流泪了。她擦了擦汗,回想起这个梦,仍觉得惊心。这些天,她总是在看流产堕胎的视频,那些视频残忍而可怕,都给她心里留上了阴影。

施唯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起梦中那孩子的话。

妈妈,十年前你杀过我一次,十年后,你又要杀我一次?

施唯一的掌心在小腹轻轻地触摸,她将泪水擦掉,才说:“你是我的孩子,你又回来了,你舍不得妈妈,对吗?”施唯一脑袋贴着枕头,感受到小腹中微弱的心跳,施唯一轻轻啜泣了一声,才说:“十年前妈妈丢掉你,是因为我无法留下你。这一次,妈妈再也不丢掉你了,再也不了…”

次日早晨,施唯一穿上保暖的高领毛衣,又披上一件长款大衣,然后将头发高高扎起。她低头望着自己微微往外凸起的小腹,眸光微转。“阿姨,我不吃饭了。”

施唯一说完,走到玄关处,她穿上一双平底鞋,打开门出去了。

阿姨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小姐这是打算去做手术了?

安诗琪派来守着施唯一的人,见到施唯一的车子出来,忙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安诗琪。

施唯一拿着单子,在医院来回跑了许多躺。

安诗琪赶到医院,并在妇产科门口找到施唯一的时候,施唯一正从走廊那头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单子。走廊上,施唯一消瘦的身子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安诗琪看到她,顿时白了脸。她赶紧跑上去,拉住施唯一的手,急忙地问:“唯一,你做了?”

施唯一吓了一跳,她盯着安诗琪看了一眼,才发现才一个多月不见,安诗琪竟然憔悴了好多。以往她脸蛋上总是神采奕奕的,可今天,她的脸上黯淡无光,眼神里也藏着一缕…悲痛?

施唯一有些诧异,这两个月,安诗琪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唯一,快告诉我,你做了没?”安诗琪又重述问了一遍。

施唯一眉头一蹙,才问:“做什么?”

“你不是来做人流的吗?”察觉到掌心中的细手有些凉,安诗琪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顿时变了脸色,“你已经做完手术了?”她还是来晚了一步吗?

施唯一摇头,她很好奇,安诗琪怎么会知道她要来医院。

“还没。”

安诗琪松了口气。

“唯一,安姨求你了,你留下这孩子吧!我求你了,真的,安姨求你了!”安诗琪说话有些语无伦次,这让施唯一觉得更加诧异了。

妇产科的医生打开门,伸出头朝施唯一喊道。“施唯一,该你了!”

施唯一点点头,她拿开安诗琪的手,捏着那单子朝妇产科诊室走去。

安诗琪一急,也顾不得礼仪形象,直接冲她高声地喊:“唯一啊!算我求你了!安姨这辈子,从来就没有求过人!我求你了,你留下这孩子吧,他现在可是我们始家,唯一的血脉啊!”

施唯一脚步戛然而止。

什么叫唯一的血脉?

她猛地转过身,却看见安诗琪竟然跪下来了。

安诗琪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施唯一,眼眶通红,泪珠子眼看着就要落下来。

“唯一,就算我们始家对不起你,但也请你看在小宇对你一片真心的份上,留下这孩子吧!”安诗琪跪在地上前行,她紧紧握住施唯一的手,哭着问:“是不是要安姨给你磕头,你才能原谅我们小宇犯下的错?”

“唯一,阿姨给你磕头,你留下这孩子,成吗?”

安诗琪说着,竟然真的就要跪地磕头。

施唯一惊得跟着跪下来,她急忙托住安诗琪的脑袋,“安姨,你别这样!”她哪受得起安诗琪的跪拜?“你先冷静下来,你别急,我没打算拿掉孩子,我只是来医院做个产检。”

闻言,安诗琪才大口松了口气。

“安姨,你快起来。”施唯一扶着安诗琪起身,又搀着她走到椅子上坐下。

安诗琪摸了摸泪,才说:“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拿掉这孩子。唯一啊,你可不能做糊涂事,这孩子现在可是我们始家仅存的血脉,你若是拿掉了他,那咱们始家可就…可就绝后了!”安诗琪好不容易要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落。

翡翠绿眸一眯,施唯一语气僵硬地问道:“绝后是什么意思?”

安诗琪浑身一僵。

她目光闪了闪,明显对施唯一隐瞒了什么事。

施唯一再次重述一遍她刚才的问题:“绝后是什么意思?”

安诗琪不说话,只是哭,开始哭得很压抑,到最后,干脆放声大哭起来。有许多孕妇朝她们看过来,见安诗琪哭得实在是伤心,才收回目光。施唯一呆呆望着安诗琪,她的每一次呼吸,都跟夹着刀子似的,好痛。

施唯一心跳怦怦地响,碧瞳中,跟着染上一层水雾。

“安姨,是不是始宇他,出事了?”施唯一是颤抖着嗓音问出这句话来的。她清晰看见,当她说完这话后,安诗琪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但哭声,却变得压抑起来,听着她的哭声,周围的孕妇,都从中感受到了绝望跟悲痛。

安诗琪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施唯一婆娑的眼中,往下掉出泪来。她用双手掌盖住自己的脸,也忍不住闷声哭了起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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