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1.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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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情节略慢 过渡一下 下章就快啦~

另,过年期间各种忙 更新可能不稳定 大家见谅 么么~

一道疾风, 骤然从后背袭来,挟着凌厉杀气。巫王毫无防备,脑中嗡的一声,扭头一看, 离恨天手中那把明若秋水的君子剑已抵在他喉间。

巫王没料到离恨天竟然躲在此处,惊怒交加,从牙缝中挤出几字:“你当孤这王宫是摆设么?”

话音刚落,“嘶”得一声,他黑色绣金龙衮之上, 已被剑尖撕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他病成这样,你还逼他上战场!”离恨天挺剑而立, 目中杀气腾腾,泛起可怖的红色:“巫启, 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么?!”

晏婴大惊失色, 此举无异于弑君,这离恨天也太大胆了!他本能的就要喊出“救驾”二字, 一道耀目的青光, 乍然横空而出,直晃得他睁不开眼。

“混账!”巫王怒吼一声,唰的抽出青龙剑,寒光霍霍直逼离恨天面门。两人师出同门,对剑术又各有造诣,不过片刻,已缠斗在一起难□□影。

独孤信在殿外听到动静,大喝一声“护驾!”,守在明华台四周的铁卫唰唰抽出兵器,便欲往殿内冲去。

谁知,巫王却骤然吼道:“这是孤的师门恩怨,谁都不许进来!”众铁卫面面相觑,不敢再前进半步,手,却依旧紧张的握着兵器,随时准备冲进去救驾。

离恨天招招夺命,巫王出手也狠辣无情,两人一路从殿内斗到殿外,又从殿外打回殿内,好不容易分开身影站定时,俱是发髻散乱,衣袍也被剑气划得破碎不堪。

巫王满腔沉怒,双目血红的盯着离恨天,恨不得将此人生吞活剥:“当年若非你诈死,阿语怎么会死?!你这个懦夫,竟然还有脸向孤质问旧事!”

“呵。”一声悲凉讽刺的笑自喉间溢出,离恨天长笑几声,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你为了得到阿语,暗中勾结淮王和楚王,合围云都,企图置我于死地,瓜分汉中沃土。我云氏一族的累累血债,你拿什么来偿还?!”

两人一言不合,又挺剑缠斗在一起。一时间,龙鸣声声,兰芳弥漫,耀目剑光直接冲破殿顶,冲入天际。

独孤信及一众铁卫看得目瞪口呆,蛰伏在殿顶的护灵军灵士直接被剑气掀翻,掉进了殿顶塌陷出的窟窿里。

晏婴本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冷不防见殿顶上掉下一个人,登时就跳了起来,尖声叱问:“你、你是何人?”说着,不忘张开双臂,将九辰护在榻上。

这灵士暗道糟糕,转念一想自己已伪装成了暗血阁的影子,便迅速爬起来,单膝跪地,强作镇定道:“属下、属下乃暗血阁影子,惊扰殿下了,望殿下恕罪。”

“你吓死本总管了!”晏婴定睛一看,确实是影子装扮,才拍着心口、死里逃生似的松了口气,连忙摆手让他退下。

那灵士如蒙大赦,正要朝殿外走去,背后突然传来一声:“且慢。”

晏婴一惊,扭头见九辰正费力撑着身体,欲要起身,额上已出了一层冷汗,忙回身扶着他,急道:“殿下这是做什么?”

九辰一双黑眸冷如寒潭,死死盯着那“影子”,嘴角微勾:“暗血阁的影子,只会报编号,不会自报影子,更不会随便把武器露在外面。你究竟是何人?胆敢冒充影子蛰伏在宫中?”

可怜的灵士攥紧腰间长剑,显然没想到这少年眼睛这么毒辣,背脊一僵,唰的抽出长剑窜回去,直接架在九辰脖子上,威胁道:“不许出声,否则我杀了你。”

晏婴吓得魂飞魄散,做着安抚的手势,一叠声道:“壮士有话好说,千万莫要冲动!”

九辰却皱起眉毛,好心的提醒道:“阁下是第一次用剑么?为何手抖得这般厉害?”

他这么一戳破,那灵士握剑的手,抖得更加厉害。毕竟,这少年身负青木图腾,是他们整个护灵军都将要奉若神明的人,他本不该以下犯上。今天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照汐统领定会扒掉他一层皮的。

九辰抿起嘴角,悠悠道:“原来,西楚护灵军都是一群不成器的废物。”

西楚?!晏婴只觉脑中炸开一声响雷,惊恐万分的打量这举止怪异的刺客。

“你……你闭嘴!”灵士羞愤欲死,几乎握不住剑柄。说完,他气得直跺脚,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一不小心,又以下犯上了。

九辰伸出手,肆无忌惮的摸了摸剑刃,冰凉沁骨,毫无纤痕,是把不错的宝剑,不由扬起嘴角:“论起糟蹋宝物,护灵军若排第二,只怕也没人敢排第一。”

见灵士面上羞愤更盛,九辰也不再绕弯子,目光一寒,道:“听说护灵军军法严厉,若你行迹败露,就算活着回去只怕也没有好下场。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这话又戳到灵士的心窝里,他越发警惕的问:“什、什么意思?”

九辰道:“带一个人来见我,我可以不拆穿你。”

“何人?”

“青岚。”

灵士一惊,咬牙道:“好。”便撤回剑,又沿着殿顶的窟窿飞也似的逃走了。

晏婴惊魂甫定,双足发软,急问:“殿下怎么知道他是护灵军的人?”

九辰若有所思,沉吟道:“他剑柄上的标记,我曾在另一人的兵器上见过。”

说话间,巫王又和离恨天从殿外打了回来。见九辰竟从榻上坐了起来,离恨天倏地撤回剑,掠至榻前,不容违逆的道:“快躺下,不许乱动。”

巫王心头火气更盛,正欲再次出剑,殿外,忽然传来内侍惶急的声音:“王上,剑北又传来急报。”

这句话,如一声惊雷,在心头炸开。巫王身子晃了晃,也顾不上离恨天,立刻大步朝殿外走去。

晏婴瞧着九辰泛寒的黑眸,一颗心忽然咚咚直跳,不由握紧他受伤的左臂,颤声问:“殿下手臂上的这道烙伤,是不是文时侯干的?!”

九辰紧抿着嘴角,默默盯着殿顶望了会儿,忽得哂然一笑:“文时侯奉王令行事,何错之有?我想除掉他,是因为此人阴险狡猾,野心颇大,迟早会祸乱巫国。”

王令?晏婴一懵,这才明白九辰定是对巫王有些误解,急忙辩解道:“王上从未准许文时侯进过诏狱,更别说刑讯殿下,定是文时侯想假借王令谋害殿下!”

心中猜想被印证,晏婴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重要的事,为何徐暮没向巫王禀报?莫非,他已经被巫子玉收买了?

晏婴越想越心惊,当下就道:“老奴这就去向王上回禀此事。”

九辰没有阻止他,只默然望着殿顶,冷冷挑起嘴角。就算是文时侯假传王令又如何,父王就算再愤怒也不会杀了他,他那位王兄也自有千万种理由替自己开脱。再说了,若非巫王算错了徐暮,此刻,巫子玉可能会落网,而他依旧会这样狼狈的躺在这里。钓鱼时,鱼饵本来就算用来饲养鱼的,就算侥幸没被吞进肚子里,也要被咬上几口,才能引鱼上钩。垂钓者关心的,是有没有钓上鱼,又有谁会关心一只鱼饵的死活呢?

九辰忽然觉得有些冷,他费力支起身体,正想去床头几案上倒碗水喝,一个青色身影眼疾手快的按住他,不容违逆的道:“躺着别动,需要什么就告诉师父。”说着,他已倒好一碗热茶,递到九辰面前。

他们师徒见面,离恨天向来是冷诮而孤傲,像一只遗世独立的仙鹤,从未像今日这般客气。九辰把茶碗拢在手里,偏过头,打量着眼前那片模糊的青色,猛地想起一事,便问:“师父可查到梁伯的消息?”

离恨天摇头,目光怅惘的盯着榻上的少年,不知不觉,眼眶已微微发红。九辰清晰的感觉到,眼前这青衣男子的手竟然在颤抖,不由有些奇怪。待深思片刻,他脸色愈白,哑声问:“我是不是,活不到上战场了?”

“不是!”

离恨天几乎有大哭一场的冲动,强忍着泪花,以免露出马脚,双眸深处,却是难以言喻的刻骨伤痛:“有师父在,你会健健康康的活一辈子,师父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到你。”说着,离恨天禁不住握住九辰尚有些滚烫的手臂,急切的问:“你根本不喜欢这些明争暗斗,对不对,你从未替自己打算过么?”

他目中的怜悯,如此清晰可见,九辰仿佛被狠狠烫了下,有些反感的抿起嘴角:“那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插手。”

没错,从小到大,他自己的事,都是他自己做主,即便是生死,也不例外。他只要有一口气就会努力活下去,若实在活不下去,也会选择坦荡荡的死去。他来去一人,无牵无挂,旁人凭什么管他。

但一想起之前曾主动找离恨天帮忙,九辰又觉得这话说得底气不足,特意加了句:“梁伯的事,算我欠师父的人情。”

“这声「师父」,对你来说,只是一个空名么?”离恨天喉间涌出无边苦涩,怅然道:“你的身体,不可能再上战场。你,可愿跟为师离开,从此逍遥江湖,再不理会这里的是是非非。”

九辰一怔,没料到离恨天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眼睛隐隐有些酸胀,不由嘴角一挑,冷冷道:“我与师父非亲非故,又相互看不顺眼,师父为何要带我离开?莫非,师父也怕我挡了别人的路么?”

他黑眸寒彻,如深潭般平静,毫无希冀可言。见离恨天目含愧疚,哑然无语,九辰寒声道:“我早说过,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离侠别指望着我当孔融。”

离恨天依旧没吭声,视线凝在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过来许久,他忽然伸手,拍了拍九辰的脑袋,敛去伤感,宠溺的笑道:“师父和你一样,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今日,师父就先替你报第一个仇。”最后一句,他眸底陡然凝起一团浓烈杀气。

这杀气不像是装不出来的,九辰懵了懵,眼见着那道青影袖间青光一闪,风一般掠出殿外,不由皱起眉毛。此人混迹江湖已久,该不会真的按照江湖规矩,直接把巫子玉的脑袋割下来吧?

如果是真的,那么——

他总算没白叫这么久的师父。

如此想着,他再无力气,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梦中,依稀有个青衣人带了颗血淋淋的人头回来,在他耳边宠溺的道:“辰儿,师父给你报仇了,你开心么?”

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滑落,咸咸的,凉凉的,浸湿了枕头。陷入梦魇的少年,低咳了一阵,嘴角慢慢浮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