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陈素兰害怕的朝陈铃兰身后躲了躲,陈铃兰握着妹妹的手站在人群后面,低声道,“别怕。”
陈素兰点点头,小心翼翼的从姐姐身后露出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赵芫。
幼清和夏芷晴对视一眼,夏芷晴笑了笑:“大约是几个胡闹的小厮。”她话一出,大家顿时松了口气,郑三小姐道,“我听着声音就不像小厮的,小厮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又道,“赵姐姐一个人过去会不会有危险?要不然我们一起去看看吧。”眼中满是好奇。
夏芷晴皱了皱眉,这里是赵府,若对面真的是什么别有企图的人,她们去不免让赵芫难堪,至于危险,光天化日又在赵家的后院,怎么会有危险,她笑着正要说话,郑三小姐已经指着赵芫跳着脚道,“找姐姐好像惊着了,我们快去看看。”说着一转身要来拉幼清,却是扑了个空,她只好去拉薛思琪,“指不定有什么好玩的事呢。”
薛思琪犹豫了一下,幼清便笑着打断郑三小姐的话:“我们还是在这里等赵姐姐吧。”话落,朝郑三小姐轻笑了笑。
郑三小姐一愣,眉头几不可闻的皱了皱,随即展颜道:“那算了,我们也不去了。”话落,在荷花池边的太湖石坐了下来,用帕子扇着风,对自己的丫鬟道,“这里好热,你去把我的伞拿过来。”
小丫头伶俐的应是。
幼清就和夏芷晴几个人或站或坐的说着话,那边,赵芫隔着郁郁葱葱的树木看不真切,但隐约看的见她对面站着一位男子,穿着天青色的杭绸直缀,身量瘦高……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赵芫气呼呼的回来了,郑三小姐兴冲冲的好奇道:“是什么人在那边,怎么会到你家来了。”
“是个小厮,说想要从树上爬出去,没想到跌下来了。”赵芫说着目光微闪,笑着和几个人道,“算了,我们先回去吧,太阳出来了,好热。”
郑三小姐挑了挑眉,显然不相信赵芫的说辞,她不死心的朝围墙那边看了看,可惜那边已经没有人了。
大家又重回宴席室,路上赵芫扯了扯幼清,拉着她迟走了几步,低声道:“是我哥哥,还有你三哥,以及武威侯府的刘三公子,孙家的孙公子……胡闹的爬上围墙,孙公子不小心跌了过来……”
幼清愕然的看着赵芫:“我三哥也在其列。”
赵芫点点头,回道:“我没有惊动别人,你放心好了,不会传出去的。”
幼清松了口气,又觉得薛潋太胡闹了,难怪前天他和自己讨论来赵家看荷花的事,没想到他竟然和别人一起跑过来爬围墙,若是摔下来怎么办,即便没有摔下来传出去,他们这几个人可就是颜面扫地了。更何况她们也都是未嫁的姑娘,对谁都不好。
幼清暗怒,想着回去非要好好说一顿薛潋不可。
“你别说。”赵芫低声道,“免得大家知道了心里不舒服,以后都没有人敢来我家玩了。”
幼清理解赵芫的心情,却也对她高看了一眼,她以为赵芫是冲动的爆脾气,可瞧她处理这件事,不动声色的揭了过去,谁都没有惊动,可见她除了性子有些野以外,能力也非常的好。
“我知道。”幼清感激的道,“我不会说出去的,不但如此,还要谢谢你瞒着这事儿,要不然我三哥肯定会被姑父罚着跪祠堂的。”
赵芫轻轻笑了起来,点头道:“薛潋和我哥哥一样,上天入地没头没脑的胡闹,人家翻墙说不定是为了相个姑娘,他们可是什么都不懂,迷迷糊糊的受人煽动。”
幼清觉得赵芫说的对,笑道:“确实像你说的这样。”
大家回了宴席室,一会儿就将刚才的不快抛开,有说有笑的说着话,中午赵夫人又准备的宴席,众人一起吃过饭,夏芷晴就笑着道:“叨扰了一个上午,饭也用过了,我们就散了吧,改日我做东,你们去我家做客。”
大家纷纷应是,郑三小姐道:“那你可要早点下帖子,别像找姐姐这样急匆匆的,我都来不及准备。”
“知道了,一定提前一个月告诉你们。”夏芷晴笑着,又和幼清以及薛思琪道,“我答应我娘中午就回去的,我就先走了。”
幼清和薛思琪对视一眼,她笑着道:“我们也走了,免得再磨蹭着,就要在这里用晚膳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陈素兰道:“方姐姐真有趣,下次我请你去我家玩。”
幼清点着头,大家就结伴去和赵夫人告辞,由赵芫送着一路说说笑笑往垂花门,刚到垂花门口,就看见迎面走过来四个少年,当头的一身宝蓝色湖绸长衫,人高马大,浓眉大眼,跟在后面的则是相貌比女子还要胜过几分的薛潋,薛潋身后则是清隽温润的孙继慎,至于孙继慎身后的人幼清没有认出来。
大家迎面碰上,好像都没想到似的,哎呀一声纷纷避开,赵子舟红着脸胡乱的朝众人抱拳:“抱歉,抱歉!”立刻转身往外走。
孙继慎也跟在后头,视线却忍不住朝薛思琪身上撞,连看了几眼才不舍的跟着离开。
薛潋嘻嘻笑着,眉眼弯弯的朝幼清挤眉弄眼的,眼睛骨碌碌转着才嬉皮笑脸的走远,唯有最后面清瘦的少年,站着原地愣了愣,才转身飞快的跟上了几个人的步子。
“真是的。”赵芫扫兴的道,“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要这个时候回来。”她尴尬的和众人解释道,“刚才是我哥哥和他的同窗,不知道我在家里设宴,所以冒失了。”
本来也就是意外,几位少年也守礼的很,大家不以为意,就连陈铃兰也是劝着道:“不过意外,你别多想,我们没有介意的。”
赵芫才松了口气。
幼清和大家道别,姐妹三人相继上了马车,依次出了赵府。
“三哥也真是,冒冒失失的往人家内院闯。”薛思琪直叹气,又咕哝道,“方才那最后一个人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
幼清也不认识。
“是我冀表哥。”薛思画垂着头拨弄着腰带上垂着的噤步,“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竟然是刘冀,幼清完全没有想到,连薛思琪都很惊讶:“你冀表哥怎么会和三哥他们在一起玩?”
“我也不知道,我许久没有见过他了。”薛思画说着叹了口气,自从住进烟云阁后,她就再没有和刘家的人见过面,若非今天偶遇,她和刘冀还不知哪天能碰上。
幼清就想到上一世薛思画和刘冀的婚事,不知道这一世没有刘氏的筹谋撮合,他们的婚事还能不能成。
她阖目靠在车壁上,薛思琪和薛思画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三个人沉默的回了家了,薛思画和方氏打了招呼就回了烟云阁,薛思琪就拉着幼清逼问道:“刚才在赵家,赵芫偷偷和你说什么?”
幼清不知道她指的哪一次,就不解的看着她,薛思琪就解释道:“就是在荷花池边上,赵芫和你说的什么?是谁从围墙上跌下来的。”
“是孙继慎。”幼清想试试薛思琪,目光不动的望着她,“四个人也不知为的什么事,竟趴在赵家的围墙上,孙公子不小心从上头摔下来,才惊动了我们。”
薛思琪脸色微微一变,又似乎怕被幼清发现强压了下去,她哦了一声,咕哝道:“知道了。”连薛潋的事都没有说。
幼清叹了口气,喊了一声:“三姐……”薛思琪嗯了一声回头望着她,面露疑惑,幼清想了想摇头道,“这事你别告诉姑父,免得三哥被罚。”
“知道了。”薛思琪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回了自己房里。
幼清则重回了智袖院,和方氏坐着说话,将赵家的事情告诉她:“……赵夫人很客气,赵小姐也周到的很,虽只是喝茶说话,却也热闹轻松的很。”
“那就好。”方氏笑着道,“你们男的出去散心,能开心就成,别的事不用管。”
幼清笑着点头,想到了赵芫的事,就委婉的问起方氏来:“姑母今天去见夏二奶奶了吗?您和姑父商量过了?”又拉着方氏撒娇,“定的谁家的小姐,我认识不认识,如果认识我还能出出主意,如果不认识我也要找个机会去偷偷见见才成。”
方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也不想瞒着幼清,道:“你认识的,是陈家的大小姐。”
陈铃兰?幼清忍不住惊讶的道:“她……还没定亲吗?”
“陈大人和你姑父一样,是外放六年才回京的,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亲眷故交,婚事自然也就不那么容易,更何况他家没有儿子,不免想找个入赘的女婿,但这入赘的也实在是难找,有点本事的男子谁会委屈自己,可没本事愿意入赘的,又委屈了自家女儿,这样两难之后便耽误下来了。”
方氏会属意陈铃兰也不与奇怪,陈家和薛家门第相当,陈铃兰和薛霭年纪也相差不多,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两家长辈有这个想法也实在正常,她笑着道:“陈小姐温柔大方,又会照顾人,确实挺好的。”
方氏笑着点头:“上次来我就仔细打量过了,和你大表哥可谓郎才女貌。”
“那到是。”幼清笑着道,“我今天去赵家,也听赵夫人和她身边的妈妈在讨论,似乎在给赵大公子说亲事,赵芫年纪也不小了,赵大公子再不成亲,就得连着赵芫一起耽误了。”这话岂是是赵芫和她说的。
方氏一愣,问道:“赵大公子也在相看?”幼清点点头,回道,“他不是比三表哥还大一岁嘛,虽还没有功名,先成家后立业也不是不可。”
“那倒是。”方氏心里不免动了动,想到了薛思琪,赵子舟她看着长大的,虽有些调皮,可孩子还是老实孩子,房里也干干净净的没有放人,和琪儿也不过差三岁多,挺合适的。
幼清见方氏若有所思,却暗暗叹气,赵芫想嫁进去,只怕不容易了。
从方氏这里回去,她便给赵芫写了封信,告诉她方氏并没有考虑她,至于订的是谁她没有说,却一再叮嘱她不准胡闹!
谁知道,第二天赵芫竟然来了。
幼清在垂花门迎她,赵芫从车上跳下来,笑眯眯的和周围的仆妇丫头打招呼,又由幼清陪着去给方氏请安,硬生生陪着方氏聊天:“我娘知道我要来,特意让我给您带了糕点,还说上次您过去见您多吃了几块,原想您大概是爱吃的。”说完将东西递给方氏。
“替我谢谢你母亲。”方氏接过糕点摆在炕几上,请赵芫坐,“昨儿听幼清说你招待周到,她们回来都夸你能干,可真是个好孩子。”
赵芫笑容甜甜的,别说多乖巧了:“我和琪姐儿还有幼清也很投缘,就喜欢和她们说话聊天。”
赵芫今天穿了一件桃红的撒花褙子,梳着规规矩矩的倾髻,打扮的也很端庄娴雅,有条不紊的说着话,方氏看着暗暗吃惊,却也觉得这样的赵芫令她眼前一亮,笑着道:“你们年纪相当,应该多在一起说说话,互相也能做个伴。”
赵芫乖巧的点着头,道:“正是伯母说的这个道理,我家里就只有一个兄长,寻常想说话也没有人,难得我和幼清聊得来,所以极是高兴,我往后经常来,伯母可千万别嫌我烦才是。”
“说的哪里话,你天天来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烦呢。”方氏笑着说着,余光就看见陆妈妈在门口露了面,她知道陆妈妈有事,可又不好丢开赵芫去办事,倒是赵芫,耳听六路眼观八方,非常有眼色的站起来,“那我就不打扰伯母了,我跟着幼清去她房里坐坐。”
方氏顺势道:“去吧,去吧,中午到我这里来用膳。”
赵芫求之不得,笑着点头,和幼清一起出了智袖院。
一出门幼清就憋不住笑了起来,道:“你想的法子,就是这个?”赵芫泄了气,垮着肩膀,又指了指自己今天的打扮,“可不是吗,要不然我也不会穿成这样了。”
“我姑母这个人心思很单纯,我就是怕你天天来,她也不会把你和表哥的婚事联系上。”幼清不是故意给她泼冷水,而是方氏真的可能这样,赵芫点头道,“我知道,可是你不让我来求亲,也不让我去堵你表哥,我除了这个法子,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幼清其实有个法子,只是却不能说出来,这件事先是父母之命,其后还有薛霭愿意不愿意,她怕自己掺和最后反而坏了事,只好道:“那你索性在这里待的久一点,等大表哥放了馆,会进内院来给姑母请安,或许你们还能碰上一面。”
赵芫眼睛一亮,点着头道:“好,那我就厚着脸皮在这里等他回来。”
幼清轻笑,引着赵芫去了青岚苑。
赵芫打量着青岚苑的摆置,笑着道:“院子大就是好,你们住的都宽敞,不像我哪里,几间房连下人都不敢添多。”话落,在幼清的炕上躺下来,又想起什么来歪着对幼清道,“你不会嫌弃我吧。”
“我嫌弃你做什么。”幼清接过采芩倒来的茶,笑道,“你只管待着,我也没什么事,至多做做针线,你在这里也不碍事。”
赵芫听着一骨碌爬起来:“你女红好不好?你大表哥喜欢女子做女红吗。”
“这个我不知道。”幼清回道,又惊讶的看着她,“你不会女红?”
赵芫一副这很正常,你有什么好惊讶的样子道:“我不会,从小用不了这些,但是我对刀剑却感兴趣,小的时候我父亲差点给我和哥哥请了师傅回来,后来我娘不同意,这事就黄了。后来我娘一说让我学女红,我就这件事当做条件和她胡搅蛮缠,一直闹了好些年,我就什么都没学会了。”
幼清哈哈笑了起来,和赵芫道:“你们家真有趣。”
“嗯,我爹小时候锦衣玉食,放荡惯了,现在虽像个士林文人,可骨子里还是世家公子的习性,他对这些事看的很淡,所以就不约束我和我哥哥,但是我娘就不行,什么事都讲究个规矩,只要我们犯了错,她就会罚我们跪祠堂,甚至有年冬天,外头天寒地冻的,我和哥哥还在祠堂跪了几个时辰,回去就冻的病了,我娘眉头都不皱一下。”
赵家确实是这样,不知道赵夫人和赵老爷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样子的,是逢事就吵还是会奇异的互补,反而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呢。
“你爹和你娘呢。”赵芫托着下巴看着幼清,“我知道你爹在延绥,可从来没有听说你娘的事情,她长的什么样,你像你爹多些,还是像你娘多一些?”
幼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娘长的什么样子,不过听父亲的意思,大约是像娘多一些吧。”她笑着道,“我约莫一岁多些我娘就没了。”
“这样啊。”赵芫可惜的道,“你这么好看,你娘肯定也是个大美人,要是能见上一见就好了。”
幼清轻笑,却不觉得遗憾。
“你坐着干什么,上来躺着。”赵芫把头发拆散了,朝炕里头拱了拱,“你中午不睡觉吗,我们躺着说说话。”
幼清就笑着上了炕,和赵芫一起并排躺着。
赵芫翻了身,侧望着幼清,赞道:“有人夸过你长的漂亮吧?”她拿手远远的比划了一下,“你可是我长这么大见过的最漂亮的人了。”
漂亮有什么用,对于她来说,只会惹祸,幼清不置可否。
“幼清。”赵芫撑着头望着幼清,“你说薛季行……嗯,就是你大表哥,我若是碰到他,我和他说什么呢。”
幼清腹诽,上次你不是说的很好嘛,她轻轻笑了起来,赵芫不乐意,推着她:“我知道你在笑什么,不就是上次撞见我堵着他了嘛,我那也是逼的没有办法,你是不知道,他每次看到我就跟见了鬼似的,不是躲就是避,反正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我要不这样,恐怕连他的面都碰不上。”
幼清就笑着再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赵芫听着眼睛一亮,问道:“……这样真的可以?”
“我也不知道。”幼清笑着道,“总比你那样没头没脑的要好一点吧。”
赵芫想了想,觉得幼清说的有道理,点着头道:“那我听你的,就这么做!”两个人又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话,不知不觉都睡着了,采芩轻手轻脚的进来给两人搭了锦被才关了门退了出去,绿珠问道,“睡着了?”
“嗯。”采芩指了指里头,“让小瑜她们手脚轻些。”
绿珠点着头:“没想到小姐和赵小姐能谈的来。”话落,高兴的去嘱咐院子里的人。
幼清和赵芫睡到未时才起来,梳洗过来两人吃了些点心就窝在房里喝茶,直到申时末绿珠笑盈盈的跑过来回道:“小姐,大少爷放馆回来了,现在在外院,一会儿大概就会去正院给姑太太请安。”
“走!”赵芫高兴的站起来,又激动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裳,问道,“我头发怎么样,乱不乱,钗环松了没有。”
幼清摇着头:“没有,没有,非常漂亮。”
赵芫不放心,还是在镜子前头照了照这才满意的跟着幼清喜滋滋的去了智袖院,两个人刚到院子门口,薛霭就跟着进了院门,赵芫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原地一个转身就朝薛霭笑着:“薛季行。”
幼清红着脸跟着福了福,退在一边。
薛霭一愣,看看赵芫又看看幼清,眉头几不可闻的皱了皱。
赵芫发现了,不以为然的朝薛霭笑着,薛霭微微颔首,道:“不知到赵小姐在这里,还望见谅。”他抱了抱拳就要退出去,赵芫就追了两步,喊道,“你紧张什么,我就是过来做客罢了,一会儿就走。”
薛霭也不回头,匆忙点了点了点头离开了院子。
赵芫撇了撇嘴,叹了口气。
幼清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两个人进了智袖院,赵芫略坐了一刻,见时间不早了,她也不敢多磨蹭,便辞了方氏由幼清送出了垂花门,坐车回去。
“小姐。”采芩轻声道,“赵小姐这样,大少爷会喜欢她吗?”
幼清也不知道,喜欢这种事情也强求不了,只能看她们有没有缘分了,两个人话落就朝内院走,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幼清回头去看,就望着薛霭背着手往这边走过来,她笑着道:“大表哥。”
薛霭点点头,问道:“没事了?”
“嗯,赵小姐走了。你去给姑母请安吗。”幼清和薛霭并肩走着,薛霭颔首道,“是。”又问道,“前几日,听说封神医病了?”
幼清就想到了宋弈,却不好和薛霭说这些,只好替封子寒圆谎:“是啊,不过不是大病,养几日就好了,他常来我们家,又是个老人家,独居也没个人伺候,我便去看他了。”
“到也无妨。不过,下次你若出门,身边没有人随着,不如将常安带着,他年纪也没有禁忌,人也机灵。”薛霭说完一顿,又道,“有个什么事他总归是男子,也方便一些。”
幼清一愣,偷偷打量了一眼薛霭,暗暗揣测他不会是知道她和宋弈的事情了吧。
可是薛霭不提,她当然不会主动去说,就笑着道:“好,下次再出门我就将常安带着。”话落,她想提醒一下薛霭,就故作神秘的道,满目的狡黠,“姑母正在给您说亲事……”
薛霭一愣,原本和煦的面色渐渐淡了下去,他转目看着幼清……她的个子这半年长高了些,人和清瘦了许多,站在他面前都已经到他的肩膀了,似乎眨眼的功夫,小姑娘就已经长大了……
薛霭从未这样仔细看过幼清,弯弯的眉,眼角微挑的凤眸,挺直俏皮的鼻子,艳丽红润的唇瓣,还有嘴角那一点毫无顾忌信任的笑容……
他很清楚,他在她眼中就只是兄长而已!
“嗯。我知道。”薛霭艰难的收回目光,视线落在它处,步子又重新抬了起来,过来许久他才道,“小孩子家的别想这些。”像哥哥训斥妹妹一般,这是薛霭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和幼清说话。
幼清心头一酸撇过头去,过了几息她才笑着道:“那可是我们未来的大嫂,我们当然要关心的。”说完笑着。
薛霭不看幼清,紧紧抿着唇,飞快的道:“我先过去,你走快些。”像是害羞似的落荒而逃。
采芩轻轻笑道:“大少爷也会不好意思。”
幼清停了步子,看着薛霭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她不是不知道薛霭的心思,可是,前一世薛霭是周文茵的,他们没有交集,这一世薛霭和周文茵亲事虽没有了,可她也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薛霭很好,也许,若是父亲好好的依旧在京城做官,哪怕外放至外地,她和薛霭或许也有可能。
只是,那只是也许,不可能成真。
一连几日,赵芫每天都来,一直拖磨到申时,直等到薛霭回来她才会走,等到第六天的时候,赵芫见到薛霭就粗粗的行了礼,便与他擦肩而过……
赵芫的反常,令薛霭愣了愣,第一次回头看了眼赵芫。
赵芫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回去就让身边的婆子给幼清送了封信过来,问道:“我走之后,你大表哥什么反应。”
幼清哈哈大笑,给赵芫回了信:“如你所愿。”
赵芫兴高采烈,第二天却没能再来,连方氏都觉得不习惯,问道:“阿芫今天怎么没有来,不会生病了吧。”
“没有。”幼清笑着道,“大约是家里有事拖住吧。”
方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阿芫性子直,也活泼的很,有她在的地方总是笑声不断,我还真是喜欢她。”
“她和我们姐妹几个也处的好。”幼清笑着道,“若不然您让她做您儿媳好了。”
方氏一愣,摆着手道:“她这个性子和你三表哥不大合适,两个人都跟脱了僵的野马似的,到时候还怎么过日子。”
“三表哥?”幼清一愣,问道,“大表哥的婚事定下来了?”
方氏摇摇头:“说媒,说媒,哪有那么简单的,能子啊中秋节前定下来就不错了。”
幼清哦了一声没有说话,叹着回了青岚苑,采芩问道:“姑太太还是没有注意到赵小姐吗。”
“没有。”幼清摇摇头,为赵芫可惜,可又觉得这事还得讲究缘分,也许她和薛霭真的没有缘分呢……其实陈铃兰也很好,或许和薛霭真的合适呢?
幼清犹豫不决,小瑜笑着进来回道:“小姐,三少爷回来了。”
“回来了?”幼清抛开赵芫的事,站了起来,道,“我去找他。”这些日子他一直避着,晚上很晚回来,早上很早就走了,她是一次没见着人,心里想着她便带着几个人丫头出了青岚苑,刚道门口,就看到薛潋笑嘻嘻的过来了,幼清挑着眉,道,“我还敢来见我?”
“有什么不敢的。”薛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不就是想说那天在赵府的事情吗,就知道赵芫一定会告诉你的,她这几天天天在我们家干什么,不会等大哥吧。”
“那是人家的事情,我还没问你呢,你倒是一堆的问题等着我。回头我就告诉姑父,看你被罚跪几天。”幼清皱眉道,“你还没解释,为什么会在那边翻墙!”
薛潋就指了指不远处的抄手游廊:“去那边说。”话落,就先走了过去,在扶栏下坐着,回道,“是赵子舟,非要我们一起去翻墙,谁知道刚上去孙继慎就摔下去了,被你们发现了。”
“赵子舟要翻墙?”幼清问道,“他想干什么?”
薛潋就故作神秘的四周看看,又挥手让采芩和绿珠推下去,从怀里拿了个琉璃盒子出来:“给你的。”
幼清一愣,薛潋就解释道:“赵子舟给你的。”
幼清瞪大了眼睛,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她没接那盒子就眯着眼睛望着薛潋,一字一句道:“赵子舟给我的?所以呢,你在给他传东西?”
“他求我。”薛潋垂着头心虚的看着自己的脚尖,“我还没被他求过,从来都是我求他的,所以我……”
幼清被气的眼前一阵阵泛黑,她指着薛潋压着声音道:“你想做什么,赵子舟又打算做什么。”
薛潋撇了眼幼清,见她脸色难看,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就朝后缩了缩回道:“他能做什么,就是那天惊鸿一瞥,所以……”又道,“他也没有恶意,就是想送个东西给你,做个纪念,至于其他的,他是一点没敢想。”
幼清冷笑了几声:“三表哥,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就送个东西做纪念?这事没传出去也就罢了,但凡传出去我和他就是私相授受,你是打算让我一根白绫吊死,还是让人浸猪笼去?”
薛潋听她这么一说,顿时着急的站起来,摆着手道:“怎么会传出去,他不会说,我不会说,没有人知道的,你就放心吧。”说完,又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别担心。”
“我不担心?”幼清摇着头,觉得薛潋是没有懂这事的严重性,“我不管他是第一次还是第几次,这一次我就当不知道,若有下一次,我一定会告诉姑父的,看他怎么罚你。”说完,又盯着薛潋,“你要不想我死,就不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方表妹。”薛潋见幼清真的生气了,忙将琉璃盒子收起来,“算了算了,我明天就还给他,什么生啊死的,我只是觉得你将来肯定要说亲事的,嫁给别人还不如嫁给赵子舟,他虽然没有功名,可人很讲义气,也非常的可靠,不会委屈你的。”
“三表哥。”幼清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就当他有这个意思,他为什么不去和他娘说,不去请个媒人来上门说,为什么要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这样的人我看不出什么可靠之处,你也不用替他说好话。”
薛潋语噎,咕哝道:“不要就不要呗。”又被教训了一顿。
幼清气的不得了:“好,我且问你,赵子舟要翻墙进来是这个目的,那孙继慎和刘冀呢,又是什么目的,你可知道?”
薛潋一愣,不解的道:“他们难道也对你……”
“你想什么呢。”幼清翻了个白眼,“你连人家想做什么都没有弄清楚,就跟着一起胡闹,要是让别人知道,你不觉得委屈?”薛潋还没开窍,心思还没用到这种事情上来。
薛潋从来没有其它三个人都带着目的的,怔了怔他迟疑的道:“那你说孙继慎和刘冀是为了什么。”
“你去问他们吧。”幼清恨铁不成钢,“既然是好朋友,就不该瞒着你,你不是觉得他们义气嘛!”说完就不再理薛潋,转身走了。
薛潋喊了几声:“那……七月七城隍庙灯会你去不去,外乡有个大官人来京城,出六万六千两办灯会,连着七天,到时候我带你去看啊。”
幼清觉得要是这个时候原谅他了,他就会自己小题大做,又不会放在心上,所以头也不回的走了。
薛潋见幼清不理他,心里也没底气,咕哝了几句,讪讪的回了外院,又觉得自己被骂一顿有些委屈,就带着二子去了赵家,将赵子舟找了出来:“你下次别叫我做这种事了。”说完,把东西丢给赵子舟。
赵子舟一愣,捧着盒子问道:“怎么了,你表妹她没收?还是你没有交,或者被长辈看见了。”
“表妹没收。”薛潋在门槛上坐了下来,“你那什么馊主意,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
赵子舟摸了摸鼻子,想到那天在垂花门前的惊鸿一瞥,他一直知道薛家有个漂亮表妹,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一次终于有机会见到,果然是惊为天人,他到现在只要一想起来,心口还砰砰的跳!
“那我去和我娘说吧。”赵子舟嘿嘿笑着道,“反正她还没定亲,我娘也着急给我说亲事,正好凑上了。”说完得意洋洋的,觉得自己想到个好主意。
薛潋白了他一眼:“你别去丢人了,我表妹不会看上你的。”
赵子舟一愣,不以为然的道:“看不看的上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顿了顿笑眯眯的拍了拍薛潋的肩膀,笑的没心没肺,“要是成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薛潋很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强忍着没把幼清说的话告诉赵子舟。
“我回去了。”薛潋懒得和他说,站起来往家走,赵子舟追上去,“你等我下,阿芫要吃街尾的包子,我去给她买,正好和你一起。”两个人就结巴出了巷子,薛潋也买了几个包子,丢给二子,“”回去给方表小姐送去,就当我给她赔礼道歉了。
二子哦一声。
赵子舟提溜着几个包子,晃悠着哼着小曲儿拐进巷子里,又摸了摸胸口的琉璃盒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可还不等他笑容收回来,忽然就有拳头雨点似的落下来,赵子舟连喊叫的功夫都没有,就被人莫名其妙劈头盖脸的打了一顿。
那人拳头也不算重,打的也不是要害部位,可却是招招都打在他脸上,转眼功夫,他的整个脸就跟被马蜂蛰了一般,肿了起来。
“谁,你是什么人!”赵子舟见那人不打了,一骨碌爬起来,可巷子里空空的,哪里还有人,就连那人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赵子舟疼嘶嘶的倒吸着气。
------题外话------
估计有很多错别字和病句,我明天再改了…今天弄的太晚了…抱歉,啵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