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宝嘉猛地一个激灵,全身绷得紧紧的。
“过会还要走回镇上,会有人路过的地方你肯定死活不让我抱,现在你就好好歇着。”赵建国抱她像抱只小狗似的,毫不费力,也根本不在乎世俗眼光,只是怕她会觉得难为情。
“我不去镇子。”常宝嘉没这个打算,直接拒绝。
“那你上哪?”赵建国眼尾一跳,耐着性子问。
“挖了坛子我就回家睡觉,明天再到镇子找你。”
“不行,挖不挖到坛子,都必须和我一起到镇上过夜。”
“我不跟你过夜。”
“你敢再说一遍?”赵建国忽地停下,沉静的黑眸俯视着她,充满危险气息。
常宝嘉打了个冷颤,垂下脑袋没答话。她不知道怎么该说,怕说错一句,会打乱算盘,可她怎么能跟他一起过夜……
她现在太难看了,身上没一点肉,怎么能跟他住一个屋……
常宝嘉思前想后,实在难以启齿,突然灵光一闪,“那要两个房间。”
“好。”赵建国爽快答应,漆黑的眸滑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山风阵阵,树叶沙沙,虫兽鸣鸣,在这个响起了轻盈脚步声的夜晚,显得格外特别。
“你小心些,很多蛇。”
“不怕,我会捉蛇。你要不要吃蛇胆?”
“不吃。”
赵建国健步如飞,很快按常宝嘉的指向,来到一座小山的山脚下,将她放下地时,指甲悄然划过她的小布鞋。
常宝嘉四处张望,暗沉的天色虽然不影响走路,可是辩物很是困难。
赵建国早有准备,取出一支强光手电筒给她照明。
常宝嘉接过手电筒,握得紧紧的。
她按照记忆中的片断,凭着他们所说的树的方位,估算出埋藏金子的地方后,连忙拿起锄头就要挖坑,锄头却被人一把夺去。
“你到树下坐着,喝糖水吃米糕,粗活我来。”赵建国霸气地把常宝嘉领到树下,再走到她判断的地点,飞快挖坑。
可惜挖了三个地方,每个地方都挖了有三、四米深,依然没发现坛子的踪迹。
常宝嘉疑惑地站起来,“难道方向错了?”
赵建国脸不红气不喘,神色自若地问:“你的宝物藏在哪个方向?”
常宝嘉边回忆边说:“在我们村子的东南面,有几棵樟树。”
赵建国再问:“你确定是这座山?”
常宝嘉点头,慎重地说:“一定是在这头,而不是背后。”记忆中,她第二趟回家已经是93年了,镇上要爆山取石,结果就发现了一坛金子。
郭小英曾经想承包这片地种作物,后来没成功,所以对挖出金子的事一直耿耿于怀,金子从哪个地点挖出来的事逢人就说,并且说得清清楚楚。
“那边才是樟树,你这个是榕树。”赵建国走到常宝嘉面前,揉了揉她枯黄的头发,不忍告诉她方向连都错了,这是西北呢,樟树群才是东南。
“傻丫头,跟哥走,吃香喝辣。”
常宝嘉显然知道自己连方位都搞错了,不由得羞红了脸,“我又不要吃香喝辣。”
“那你要什么?”赵建国拉着她的手,回头认真地问。
“不告诉你。”常宝嘉低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驯,心中现在只有挖金子。
“嗯哼,”赵建国挑眉,“你现在是小鸟出笼,不过翅膀没硬呢,不听话小心我给你折了。”
“你滚。”常宝嘉推开他,大步走到一个位置上,稍微观察了一下,指着一棵树旁边说道:“挖这里,不中就走了。”
赵建国打趣道:“哟,我小老婆还赌气呢?你不挖金子怎么拿金子砸我啊?”
常宝嘉脸色蓦地僵了,“什么拿金子砸你?”
赵建国映着橙色手电筒光芒的黑眸闪了闪,“你在我这里把钱拿去前,根本不和我打招呼,不是你觉得自己和我有多亲近,可以随意用我的钱,而是你肯定自己可以挖到金子,到时拿金子还我。”
他说完,飞快地挖地。
常宝嘉默不作声,凝着地面,当看到一米深的地方渐渐露出了一个藏青色的小坛子,缓缓蹲下抱紧双膝。
这刹那,她是脆弱的,她不懂怎么面对眼前的男人,但很快,她又站起来,挺直了腰杆,“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说对了。”
赵建国笑着回应,“很好,刚好我真的缺钱,又不想跟家里人拿。”
“你说真的?”常宝嘉连忙跑到他身边,“你赶快抱起来看看里面有多少,我们一人一半。”
赵建国轻而易举地把坛子抱了起来,放到平地上去,但没有急着开坛验货,而是迅速把挖过的地面填好,踩实。
这种下雨天,是最好的掩护,就算明日有人路过,也不会轻易发现这里被挖过。
常宝嘉的心,又被他的细心谨慎撩拔得心乱如麻。
谁不爱英雄,出色出众……
赵建国暗暗瞥了她一眼,微微勾起嘴角,利落地掏出军刀,于空中旋了一圈,再蹲下,轻而易举地撬开了坛封,拿手电筒一照,里面果然是黄金灿灿。
除此外,还有一封信。
赵建国当着常宝嘉的面打开来,上书绢秀楷体,大概意思是说生命无常,心有不甘。如果这坛金子被别人挖去,请求挖到的人,务必帮助照料一个老人。
信中留下了那个老人的地址和姓名,出生年月日。
今年正好七十八岁。
这么老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世。
常宝嘉默默记下了老人的资料,打算安定下来后就去找。而赵建国也有此心思,拿出打火机卡嚓一下把信烧了。
常宝嘉没有矫情地问信上写了什么,赵建国也没要说,两人自然而然地避开这封信。
赵建国取出一个布包,三两下把金条装到布包里,拉好封口背在身后,再把坛子踢碎。
就那么看似轻轻的一脚,居然把一寸厚的坛子踢得支离破碎。常宝嘉暗暗心惊,还好他修养好没动手打人,不然……
呸,他怎么可能跟那些自私自利、目光短浅的妇人计较。
常宝嘉平静的眼眸慢慢溢出崇拜的亮光。
可赵建国打处把碎瓷扔附近一个小沟里时,常宝嘉阻止了他,“等我来,这可锋利了,我收拾。”
赵建国轻轻拍开她的手,“不是说了粗活算我的?”
“收拾垃圾不是粗活。”
“这可锋利了,是你说的,就算不是粗活,也是危险的活,我来。”
“哪有大男人捡垃圾去扔的,我来!”
“来啊,”赵建国忽然凑近常宝嘉,指指自己的脸,“这可以来一个,响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