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中午时候林思涛接到了贺显的电话,说要到设计院附近,正好和他一起吃中饭。
林思涛说:“我中午一般吃食堂。”
其实不尽然,附近还是有不错的饭店的,同事聚餐时常去。
贺显顺着他的话说:“那好,我就和你一起去吃食堂。”
不一会儿贺显真过来了,还带了一个经理,一个工程师,和司机。林思涛才知道他们是过来开会的。
中午吃饭时候果然就在食堂吃。贺显与林思涛中间还隔着几个人。林思涛心里有鬼埋头吃饭不太敢抬头看他,但贺显似乎心情极佳,连说两个笑话,众人都捧场大笑,林思涛这才看向他。目光接触时,贺显的笑容更深了。林思涛心中直跳。
吃过饭贺显借口去抽烟,才找到机会单独和林思涛说话。
他们站在吸烟室外的阳台上。林思涛端了一杯茶给他:“我没想到这个会这么重要,要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贺显说:“重不重要,由我决定。”
林思涛靠在栏杆边,笑了起来:“看来是我自恋了。”
贺显这才说:“我有话想问你。”
林思涛说:“发邮件打电话都可以,在这里也没办法说什么。”
贺显不管,就问他:“夜里你发给我的东西我收到了。”
林思涛眼角还是带着笑:“有用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贺显一阵胡言乱语,他就给录下来还发给贺显。就好像明知道不该去撕的结疤却忍不住手贱去撕的感觉。他对那个什么“赵树青”羡慕到泛酸。他自认为不是性格别扭的人,但恋爱是会使人精神错乱的。
“能有什么用?”贺显反问他,“醉鬼的话,一句也不要信。”
林思涛偏偏要说:“不是都说酒后吐真言吗。哪怕不能挽回旧爱,也能认清自己的真心。”
贺显只是笑:“那你这话,是真心的吗?”
林思涛是真的这么想的,但这时候说真心,显得嘴硬。他干脆不说话了。他突然又嫌贺显烦人——这事情就当他调戏他好了,一笑了之好了,偏偏要跑来当面确认。
搞得他们真像在谈恋爱一样。
贺显喜欢他这样子。他还从未喜欢过这类型。贺显了解自己,他就喜欢美得毫不掩饰的那种。
林思涛不是的。样子谈不上很美,清爽宜人而已。他也颇有自知之明。这种低调中默默压抑自我的魅力,贺显还是第一次被吸引。就好像一颗紧紧闭着口的小松子,想要吃到它香香的果肉,必须要耐心。
如此想来,第一次约/炮没成功,反而是一件好事。差那么一点点就牛嚼牡丹了。
“你要是真这么想,我只有戒酒了。”贺显低声开着玩笑。林思涛看了他一眼。两人都不说话了,只是彼此看着。若不是这里不好动手动脚,贺显一定要去吻他。此时话语是多余的,只能接吻。
“晚上想吃什么?”他温柔地问林思涛。
晚间林思涛又与他一起去吃了家私房菜。
店在四合院里,廊下挂着灯。树影和雪色相宜。暮色中院门一关,就自有乾坤。
火锅用的炭,从心里叫人暖和。林思涛坐在贺显身边,仿佛与他已经相爱十年。
贺显卷起袖子,亲自为他服务。袅袅水汽中,他英俊的眉目很放松,一边说些这家老店有关的趣闻。林思涛才坐下时本想说,可以吃火锅的店太多了,在家吃火锅也可以,来这里吃火锅,太奢侈了。但这会儿,他无话可说。
被人珍重的感觉太好,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
吃完饭后,贺显问林思涛想去哪里。
林思涛想去看电影。贺显问他想看什么,林思涛说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这是情侣约会必做的事情。但他最近很忙,没关心有什么电影上映,似乎也没什么可看的。这时候再看看时间,他又觉得该回去看书了。
他哀叹一声:“算了,我还是回去复习吧……”
考试就快到了,他虽然比较有把握,但还是不能大意。
贺显没有勉强,送他回家,路上时候他问林思涛现在最想要什么。
林思涛以为自己误会贺显的意思了,他说:“我最想要顺利考上研究生。”
贺显说:“我是说具体的一件东西。想要什么礼物?我不太会挑礼物。”
林思涛不说话了。他没谈过恋爱,更没和有钱有权的男人谈过恋爱。但才开始几天,就要送礼物,他总觉得不对。
贺显问他:“电子产品?衣服?包?还是酒?”
林思涛都不要。
“不是节日生日,为什么要送礼物。”
“一定要过节才能送礼物?我平时也常常买东西送给……赵恕清。”贺显说。
林思涛还不太能适应这个节奏。
下车时贺显微笑着说:“你要什么都不说,我可就随便送了。要是不喜欢,不要怪到我头上。”
他说得那么潇洒,林思涛完全不好扫他的兴。
林思涛刚回到家,就接到许丹的电话。
她十分关心八卦的后续情况。
“旅游回来之后怎么样?”她问林思涛。
“我刚和他吃饭回来。”林思涛栽倒在沙发上,把情况大致说了下。
许丹责怪他:“你傻呀,居然还惦记着回家看书,就应该去喝喝酒看看电影,气氛弄好了什么事都好办。你难道想硬生生把暧昧拖成朋友?”
林思涛又说:“他还说要送我礼物。”
许丹呆了一下:“才几天啊,就要送你礼物!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林思涛叹气:“我也不懂。”
“但是假如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懂的!”许丹恨不得穿过手机抓住林思涛狂摇,“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太不够热情主动了!”
林思涛还没有告诉过她他的真正性向。可能向好友出柜这种事情也讲究时机,一开始觉得无所谓没说出口,拖啊拖啊,拖到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之后两天,贺显没有再和林思涛一起出去。
林思涛终于意识到他有多忙。
只偶尔发条简短的消息过来。林思涛问他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饭,贺显只说:不知道。
周四时候贺显打了个电话给他,说礼物已经选好了。希望他喜欢。
林思涛握着手机说:“但是我只想和你见面。”
贺显的声音很轻:“这两天我实在没有空。下周再做安排。”
林思涛觉得那声音不像他平时的声音,话里也别有意味。
他不由心焦。
单位里八卦多,但有准确情报源的就那么几个,能知道贺显动向的就更少了。林思涛完全想不出怎么去打听贺显的消息。
他问过陈懿那边,只知道总部那边还算风平浪静。就是年底快到了,都在忙年终活动。其他有点瓜葛,都是些中层的事情,与贺显无关。
据陈懿说,贺总只有周二在公司露面了。不过他这个位置,在外面有会议都是常事。
到了周六下午,林思涛已经习惯在复习时候走神了。
他劝自己,或许贺显已经放弃他了,换了目标了。这本就是正常的事情。暧昧玩完了,就结束了。
他正呆坐着,快递上门了。
他漫不经心:“我没有买东西。”
快递重复了一遍他的姓名和手机:“……没错,就是您。”
林思涛突然反应过来,这是贺显送给他的礼物。他一下子蹦起来去签收。
贺显送了一台空气净化器,实用家电。林思涛把它安放在显眼处,盯着看了一会儿,他又打电话给贺显。
贺显的声音很疲惫:“你满意就好,我没有挑错东西……”
林思涛压低了声音:“你在忙吗?”
“也不能说在忙,”他的声音终于像带了一丝笑意,“就是抽不开身。”
这个电话贺显也没有和林思涛聊很久。贺不同敲敲窗户,贺显向他做了个手势,匆匆挂了电话。
“爸。”他走到贺不同面前。
贺不同说:“我马上要去广州。爷爷这边就交给你,医院今天应该拿出另一套手术方案,你陪姑姑一起去医院。有什么事马上和我联络。”
贺显点点头,又说:“昨天我去看爷爷,他问贺严怎么没来。”
贺不同看了一眼大儿子,神色淡淡:“爷爷不是一向眼睛里只有你吗,问贺严干什么。”